“大叔,認識這條項鏈?”辛武內心的疑惑讓他喉嚨幹渴,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撐著他站了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中年男子沒有正麵迴應,而是收斂笑容,同樣好奇地望著眼前的少年。


    敦煌生前將玄情之鏈送給了寧淅雨,而整個星源大陸,能從寧淅雨手中奪走玄情之鏈的人不過寥寥數十人,那些人不是隱世的老怪物,就是威名赫赫的人物,又怎麽會去搶一條定情的項鏈?


    這條項鏈多半是寧淅雨送給少年的,隻是從少年目光中的驚愕與好奇分析,他並不知道這條項鏈的重要與來曆。


    寧淅雨為什麽要將敦煌的項鏈送給少年?他很想弄明白這一點。


    “辛武!”少年不卑不亢地迴應。


    “武道不懼艱辛!名字不錯。”男子細細琢磨,覺得這名字竟然有幾分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


    “亞索也這樣說過。”辛武覺得內心一暖,中年男子的語氣,神態,以及那略帶磁性的柔和聲音讓他想起了自己信任的亞索。


    有的人慈眉善目,卻做著肮髒汙穢的事情。


    但不可否認,這世上確實有一種人滿身正氣,眉宇方寸之間,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人性的美麗。


    亞索屬於這種,眼前的中年男子也屬於這種!


    “你剛剛說什麽?”


    “亞索,我的師傅。”


    “你說的亞索是那個束起頭發,喜歡喝酒的孤獨劍豪?”男子驚愕反問。


    辛武更加驚愕:“大叔還認識亞索?”


    這太離奇了,世界太大,大到一輩子都走不完,世界又很小,小到轉角就能遇到愛。


    “當然認識!”男子驕傲地笑道,他像個神氣的小孩一樣輕哼一聲,趾高氣揚地開口:“亞索可是我兄弟!”


    他迅速明白了寧淅雨將玄情之鏈送給辛武的緣由了。


    談起亞索,男子的話匣子終於被打開,往常的那些畫麵一一浮現在眼前:“亞索這家夥老是和敦煌打賭,但賭注卻是我的酒,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幸好清芙蓉一直站在我這邊,與清芙蓉一起對付那兩個家夥,也是在星芒中最大的樂趣。”


    “說起來,十六年前,亞索好像確實跟我提到過你。”


    男子盯著辛武的右臂,眼中金光閃耀,刹那間包裹少年右臂的袖子盡數碎裂,露出那顯眼的劍紋。


    片刻後男子微眯著眼睛,情緒不知不覺地被拉迴到十六年前雪山山頂的那個晚上。


    ……


    凜冽的風裹挾著刀鋒般的寒意肆意切割枯黃的落葉,他和劍豪亞索、冥女清芙蓉站在光禿禿的青石上,目光不約而同地望著山穀中一間亮起明亮燭火的屋子。


    頂峰與草屋相隔十幾裏,但在三人的眼睛,產婆倒水的動作與男主人焦急的神態都清晰地浮現在他們的眼中。


    對三人而言,距離似乎沒有了特別的意義。


    雞鳴三更,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徹蒼穹。


    啼哭聲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寂,那時候依舊還算年輕的中年男子神色不解地盯著眼中星光湧動的劍豪,目光中滿是不解。


    亞索是公認的劍豪,自信,冷靜,強大,孤獨,落寞,在男子的印象中他很少露出這樣激動的神色。


    隻有一次,在劍魔敦煌死後的第三天,他笑的像個孩子一樣開心。


    “這孩子是敦煌的延續!”亞索豪放地取下腰間的酒壺,**的泗水雙蒸烈酒和著他溫熱的眼淚不斷流下。


    他接過亞索遞過來的溫熱酒壺,卻並沒有喝,隻是冷靜睿智地盯著這個神色舉止異常的劍客,沉聲問道:“你將我和冥女叫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站在寒風中看一個女人生孩子?”


    “你不要告訴我這孩子是敦煌的私生子。”清芙蓉同樣不解,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幽怨:“星主雖然死了,但殺死星主的兇手還在,我們星芒的任務是全力找出殺死星主的兇手。


    亞索,你將我從罪惡之枝萬裏迢迢地召迴來,我想要一個清楚而明白的解釋。”


    “真是不懂情趣的家夥,敦煌死後,連找個對飲的家夥都沒了。”亞索沒好氣地搶過自己的酒壺,暢爽大飲。


    他和清芙蓉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亞索留給他們的隻有三句有價值的話,隨後就再次消失了。


    第一句話:這孩子是敦煌的延續!


    第二句話:清芙蓉,這孩子會進入罪惡之枝,成為新的星芒中最耀眼的星核——光之子。


    第三句話:你們是我的出生入死的戰友,我卻不能告訴你們事實,因為,你們知道的越少,對你們越安全。


    對此,我深感抱歉!”


    ……


    “你說的我越來越聽不懂了。”辛武的話語打斷男子的思緒,將其拉迴現實。


    “我自己都不懂,何況是你。”男子苦笑了笑,但不可否認的是,辛武確實給了他一種親切的感覺。


    他盯著少年,親切地笑了笑:“事實上,十六年前,我站在天龍域雪山的山頂十六年,親眼看著你出身。


    那天晚上,亞索說你是劍魔敦煌的延續,但那又怎麽可能?


    即使你有寧淅雨的玄情之鏈,你擁有和劍魔敦煌一模一樣的紋身,也許枯木會逢春,但人死了是真的就死了,不可能複活轉世。


    也許是你很像敦煌,無論是性格,毅力,潛力,心性。


    與敦煌感情最深的亞索無法徹底接受敦煌的死亡,才將你當成唯一的寄托,將你當成敦煌培養,並且在你的身上銘刻下了劍紋。


    亞索與敦煌感情深厚,可我們星芒的成員哪一個與敦煌不是感情深厚?


    亞索的用心,我何其之痛,又何其不懂?”


    中年男子對此深信不疑,也隻有如此,寧淅雨才會將那條項鏈轉送給辛武吧。


    他突然抬頭望著密布裂痕的屋頂,想起敦煌與寧淅雨之間的那一段糾葛,無奈地歎了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男子自顧自地說著往事,用情深到人不忍去打斷。


    身為當事人的辛武也很願意去相信男子的說辭,但身為當事人的他有著更清晰的感受與直覺,自己與敦煌真的是存在某種聯係的。


    亞索從未將自己當成敦煌培養,什麽沒有跟他講過有關敦煌的任何事情。


    但自己對於敦煌始終有著莫名的信任與親切,墓山的劍塚如此,敦煌的感悟如此,玄情項鏈也是如此。


    亞索說自己是敦煌的延續,這句話到底該怎麽去解讀?


    星芒又是什麽樣的組織,為什麽亞索和眼前的大叔並不像世人的看法一樣認為劍魔敦煌是十惡不赦之徒,反而與其稱兄道弟。


    男子讚許地點了點頭,左手邊的六翼星雲豹卻開始劇烈地掙紮,幾縷血絲緩緩地漂浮在光罩之內,周圍迴響著沉悶的聲音。


    “大叔,我師父十六年前還說了什麽話?”


    中年男子愣了愣,驚訝於眼前辛武的冷靜和平常,讚許迴應:“他說你是光之子,會進入罪惡之枝。”


    他將十六年前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告訴辛武,那個晚上的故事確實很離奇,無厘頭地開始,糊裏糊塗地結束。


    十六年一別之後,他們三人做著各自的事情,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


    辛武的思緒慢慢下沉,光之子三個字並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鬼武姬也曾認為自己是光之子,並且同樣要求自己進入罪惡之枝。


    自己進入蝮蛇絕對不是偶然,否則鬼武姬為什麽會在那裏等待自己?


    辛武隱隱約約地相信,進入蝮蛇也是亞索的安排,後者的用意應該跟廣漠敦煌的感悟以及劍魔的墓塚有所聯係。


    原來早在十六年前,自己出生的那一刻,亞索就已經著手安排著自己的命運。


    震撼與隱痛在內心翻滾衝擊,如同帆船與海浪的博弈,少年突然發現,與自己生活了五年的亞索,他似乎從來就沒有真正地認清過。


    “大叔,星芒是怎樣的組織?”


    男子笑了笑,搖著頭拒絕道:“這是已經超脫了世俗之外的存在,相信我,了解它對你是一種災難。”


    對於一個像敦煌的孩子,他希望後者活的簡單幹淨一點,那些太複雜的東西,還是不要接觸為好。


    無論是作為諾斯的朋友還是作為和劍魔敦煌很像的人,他都不會對辛武坦白。


    “即使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弄懂的。”辛武點頭對男子表達謝意,他明白很多事,至於疑惑的,男子也不會解答。


    對於敦煌的過往,現在顯然不適合閑聊,因為沉寂的六翼星雲豹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你知道的,有些事想起來很難過的,謝謝你沒有繼續追問”中年男子表達誠摯的謝意,心中一凜,收斂起嬉笑的語氣:“我這人從不說謊,也從來就不喜歡虛偽,算計別人。


    我與小兄弟一見如故,真想好好和你拉拉話,做個忘年交。


    但是目前的情況恐怕不行。”


    中年男子擔憂地看了一眼開始反抗掙紮的六翼星雲豹,告誡辛武:“小兄弟還是快點離開吧,這裏確實很危險。


    如果能有機會再見,下次我一定請你喝酒,敦煌生前最喜歡的酒——泗水雙蒸。”


    辛武緩緩站起來,心中思索良久,堅定地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去想圍繞自己的謎團,而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他略帶歉意地望著男子,開口詢問:“大叔,你右邊的女孩子是金研木的親生女兒水研溪吧,我想帶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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