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落葉鋪了滿地,腳步踩在枯卷的梧桐葉上,發出咀嚼點心的清脆聲響。


    晌午的太陽很溫暖,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感到那柔和的紅色光芒,走在路上的辛武很開心,即使他是被蝮蛇傳召盤問。


    他困在床上整整十天,不能修煉的鬱悶像不散的陰魂,令他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沒有自由的日子他一刻也不想度過。


    “該來的始終要來。”辛武平靜地趟過幽靜的小路,站在會議閣的大廳門前,敲打漂亮的雕花門。


    騎獸軍團的覆滅對於蝮蛇而言,是一次不小的損失,在事情沒有真正弄明白之前,他們會抓住所有能接近真相的證據。


    昏迷的辛武剛剛能夠自由行動,蝮蛇已經迫不及待地傳召他。


    盤問不會很輕鬆,但辛武早已有了應對之策,一個字:賴!


    雕花門優雅打開,審問他的高層並沒有預想的多,僅僅隻有灰老和葉落兩人。


    口渴的辛武對著兩人恭敬行禮物,隨後拿起桌上的綠茶一飲而盡。


    “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來不是喝茶的。”病態的葉落並不友善,那對蝮蛇般的眼眸死命盯著辛武。


    “辛武一定知無不言。”他恭敬地站著,麵帶微笑,神情不卑不亢。


    ……


    辛武隔壁的另外一間房子內,孔雀仙子與萬蛇同樣神色不善地盯著望守,目光如同一柄手術尖刀,剖析望守全身。


    孔雀仙子黛眉微蹙,揚起高傲的臻首,俯視望守。


    “兩位導師有事就問,這樣盯著我,我會怕怕。”望守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擺出小女兒的姿態,神色沒有一絲慌張。


    萬蛇親切地示意望守坐下,神色和藹,一臉慈祥。


    他親切地拍了拍望守的肩膀,眼睛溫柔地眯成一條縫:“找你來,隻是具體問問在廣漠發生的情況,你無需緊張,如實敘述就好。”


    望守很配合地點頭迴應。


    “你為什麽會和辛武在一起?”萬蛇語氣柔和到就像仿佛與望守仿佛相交了多年一樣。


    “英雄,惺惺相惜。”望守輕描淡寫地迴應。


    “你們怎麽發現廣漠的。”


    “偶然”望守神情平和,語氣沒有絲毫停頓。


    他知道,自己一旦停頓,萬蛇就會認為他在思考,編造謊言。


    “後山的山脈有一條奇怪的裂縫,好奇的我們就下去了,沒想到那是骨酥翼龍的老巢,我們中途遭遇襲擊,醒來時便到了廣漠。”


    萬蛇皺著眉頭,不確定地問:“那條裂縫直通往骨酥翼龍的巢穴?”


    “應該是的。”望守在前麵加了應該兩字,太過確定的語氣定會讓萬蛇生疑。


    最讓人相信的話不是真話,也不是假話,而是半真半假,讓人不確定的話。


    “你的理由很牽強,山裏那麽多洞,你們為什麽偏偏鑽這個?”孔雀仙子一聲冷哼,周圍的溫度突然降低。


    “這世界有見錢眼開的人,見到美女就興奮的人,當然也有見到山洞就想鑽的人。”望守不好意思地笑著迴應:“實不相瞞,後山的許多洞我都鑽過,北麵的鵜鶘洞,東北方的大鬼洞,西南方的融石洞,戈壁丘灘的藏石洞。”


    他的確所言非虛,身為吸血鬼,他能做到靈魂出竅,雖然時間大約隻有半小時,再長就會死亡,但他的確去過蝮蛇的許多地方。


    更隱蔽的洞藏著更不為人知的秘密,他不敢說,隻得挑幾個無傷大雅的敘述。


    “真是老鼠一樣的癖好。”孔雀仙子顯然不滿意望守的說辭。


    “孔雀。”萬蛇語氣稍微加重,孔雀仙子麵色微沉,但索性不再言語。


    “我們查到了後山的那條裂縫,的確有坍塌過得跡象。”萬蛇肯定望守,隨後又話鋒一轉:“可是你們是怎樣卷入戰鬥的呢?”


    “這隻能怪辛武。”望守內心撲通一跳,幸虧緋真告訴了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否則這個尖銳的問題會拆穿一切。


    “迷路的我們想出去,可是碰見了騎獸軍團的人,他們看見了辛武的龍紋,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我們抓住。


    更不幸運的是,騎獸士兵趕迴去的時候,他們的大本營正遭遇骨酥翼龍的襲擊,關押我們的士兵忙著作戰,我們就僥幸逃了出來。


    但當時戰況很混亂,辛武不幸卷入其中,還受了重傷。”望守並不打算出賣辛武,雖然他們無法稱為朋友,但他畢竟保護過緋真,對於,自己,辛武並不虧欠。


    其次,無論是廣漠,還是骨酥翼龍的信息都是他透露給辛武的,兩個人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事情一旦敗露,麻煩會接踵而至。


    “哦?”萬蛇語氣一變,淩厲的目光如同尖刀攝入望守的心髒,強大的源力氣息普通踴躍的浪潮,一波一波令望守感覺窒息。


    房間內紙張紛飛,茶具簌簌響個不停,絲絲裂縫從桌子的中心往四周蔓延。


    “奇怪,辛武的說辭,與你並不相同。”萬蛇的長袖中突然飛出一柄匕首,對準望守的眉心,陰冷微笑:“是他在說謊還是你在掩飾呢?”


    ……


    明明是臨近的房間,隔音效果卻是非常完善。


    望守所在的空間風起雲湧,辛武這邊依舊是平靜如水。


    “你自己如實交代吧。”


    “望守很欣賞我,我同樣欣賞強者。在後山訓練時通過一條通入山穀的裂縫不慎跌入了廣漠,又被騎獸軍團當成了天龍人,無辜地卷入了騎獸軍團與骨酥翼龍的紛爭中。”


    辛武言簡意賅,條理清晰地敘述。


    “完了?”


    “完了!”


    木落嘲諷大笑,鄙夷地盯著辛武:“敘述的如此通順,這話一定練過許多遍吧。”


    “如果我結結巴巴,吞吞吐吐,木落導師又會說我心裏有鬼吧。”辛武神色恭敬,語氣暗諷。


    他根本不懼怕木落,嘉文,萬蛇甚至寧淅雨都對自己青睞有加,木落能將自己怎麽樣呢?


    “你說卷入紛爭是因為騎獸士兵將你當成了天龍人?”


    “是的!”辛武沒有絲毫猶豫,他不會露出前後話語接連不上的矛盾。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如實迴答。”木落蒼白的臉龐扭曲猙獰,露出刀刃般的顴骨。


    “木落大人為何要逼我說謊呢?”辛武一臉無辜,有滿腹委屈和疑問。


    木落冷哼一聲,手中的長劍突然出鞘,停在辛武喉嚨前半寸的地方,冷言威脅:“你隔壁的望守和你的說的可不一樣。”


    隔壁,望守?!


    辛武恍然大悟,蝮蛇同時審判自己和望守,如果兩人說的有半點偏差和出入,足以證明廣漠的事件定有蹊蹺,另有隱情。


    好計策,很高明!


    可是望守說的會和自己一致嗎?


    辛武的內心是有擔憂的,畢竟他在廣漠為了將戲演的更加逼真,曾經對望守很不友善,憤怒的他反咬自己很有可能。


    “你在猶豫什麽?”木落眼睛雪亮,辛武的思考讓他覺得廣漠的事情真的沒有表麵那樣簡單。


    “我……沒猶豫……隻…隻是害怕。”辛武哆嗦著開口。


    望守的真實實力並不會對於導師,恐嚇對他並沒有太大作用,自己也領悟了死歸和絕境,木落此舉對他並沒有什麽威懾力。


    辛武相信:這是導師逼迫自己的伎倆,一旦言語混亂,前後不接,那就是真的引火燒身了。


    這招對怕死之人定會百試百靈,但在辛武麵前,不過是個低等的戲法。


    望守,我相信你不會笨到引火燒身,也相信你有強者的風度,更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怕什麽?”木落厲聲喝問,辛武猶豫了一陣,他認為隻要持續施壓,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麵。


    劍尖繼續往前推動幾分,刺破辛武喉嚨的表皮。


    “有人…人用劍…指著…你脖子……你…你不怕?”辛武哆嗦著雙腿,表情快要哭了。


    “你隻要說出真相,我自然不會傷害你。”


    辛武閉上眼睛,整個人癱軟在地:“我說的全是真的,我不知道望守為什麽要說謊,但我沒有說謊。”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病態的木落突然咆哮,洶湧的源力噴發而出,將辛武砸在牆壁上,跟進的長劍擦著辛武的耳朵釘入牆壁。


    “我沒有說謊。”辛武不改初衷,一字一句地強調。


    一直呆在旁邊的灰老從暗門進入隔壁,同樣看見瑟瑟發抖的望守趴在地上,雙手抱頭,獨自呢喃:“我沒有說謊,真的沒有……導師,別殺我,別殺我。”


    “怎麽樣?”灰老眉頭緊鎖。


    “跟嘉文說的相差無幾。”萬蛇反問:“你那邊呢。”


    灰老攤開手,表示沒有新進展:“與嘉文說的一模一樣。”


    “放了辛武。”萬蛇輕輕扶起望守,語氣再次變得溫柔:“望守與辛武不是同時迴來的,而是自從辛武昏迷到現在,兩人都沒見過麵,沒理由串通。


    他們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灰老表示認同:“其實,沒有問出什麽是好事。


    騎獸軍團的戰力差不多相當於一個導師,我們還折的起。”


    萬蛇點頭,目送望守離開房間。


    ……


    辛武與望守轉角相遇,兩人都沉著臉,目光複雜。


    “你準備接受製裁吧。”望守冷笑,他想看到辛武膽戰心驚,驚慌失措。


    “在我麵前不用演戲了。”從望守挖苦自己的舉止來看,辛武認定他很安全了。


    望守和他想的一樣,並沒有出賣自己。


    “我倒希望廣漠的一幕是你對我演的戲。”望守擦著辛武的衣袖,彼此轉身,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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