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像一顆顆鑲嵌在夜空的寶石,將天穹織成一件水晶長衣。


    慘白的淡霜印著淒涼的月色像一麵平滑的鏡子。


    辛武背著修竹削成的箭矢,走進人跡罕至的椰林。


    他對剛剛肌肉條件反射般擊滅火焰的舉動非常滿意。


    那一刻,五簇火焰似乎一動不動,凝成門窗一樣大的雕塑山嶽,命中輕而易舉。


    那一刻,全身細胞跳躍分散的注意力集中成了完整的圓。


    而此刻,奇變突生。


    體內的命池翻湧滾動,紅色的液體通過透明的莖稈輸送到源晶苞,一片綠葉綻放成粉色的花朵,領域內的殺值悄悄從三變成四。


    晉級了,八星士級獵手。


    兩個月的辛苦終於釀出了甜美的佳釀。


    辛武輕輕撫摸白瑩蜂留在自己的細微傷口,笑的燦爛如花:原來所有讓自己變強的傷口都很值得。


    ……


    溪水孱孱的竹林內,鬼武姬毫無規律地往空中急速扔出雜亂的木塊,好似一群受了驚嚇的飛鳥,四散而逃。


    辛武手中的木製長針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急速刺出,長針刺中所有木塊,無一遺漏。


    鬼武姬拾起腳下的木塊,她在所有的木塊上用畫筆染了印記,而印記所占的麵具不過是木塊的十分之一。


    所有的長針全部正中紅心印記,這種難度如同箭矢在多個高速移動的靶心上全部射出了十環。


    精準的死亡定位!


    眼前少年的成長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和設想。


    如今的辛武雖然是一名八星士級獵手,但她相信,一名一星師級獵手或者魔靈遇到少年,絕對占不到半分便宜。


    鬼武姬欣慰開口:“你實力相比昨天提升了一顆星。”


    “早晨機緣巧合地增進了一點殺值。”


    鬼武姬望著明朗的月光,心情有種說不出的愉悅,這是三年以來再也未曾出現的感覺。


    “你現在的力量足以應付斯巴達鬥獸場內、兇獸的捕殺,雖然破壞度差了些許,但在針灸的療程下也有不小的增長。


    對付兇獸,你不能依仗破壞度將它們的腦袋砸碎。”


    辛武點點頭,同樣充滿期待:“這個星期五是勇士活動階段一的最後一天了,你會參加嗎。”


    “當然!”鬼武姬語氣冰冷,像是開光的利劍,她望著辛武,語氣又莫名溫柔了幾分:“我將為你拿到王生丹。”


    受寵若驚的辛武張著嘴,內心突然有種道不明的情愫。


    整整兩個月,鬼武姬起早摸黑,一直陪伴著自己。


    她毫不吝嗇地將所有的技巧,經驗,招式教給自己。


    辛武沒有見她擦過汗水,沒有見她主動說累,沒有見她對實物挑三揀四,沒有見她耐心不夠,沒有見她換過衣服,甚至沒有見她睡覺超過三個小時。


    無論她接近自己的方法有多麽霸道生澀,叫人難以忍受,也無論她背後隱藏著什麽樣的目的,在幫助自己訓練的道路上,鬼武姬盡心盡力,這份努力連亞索都不曾做到。


    難以相信這樣的你會傷害我嗎?


    辛武內心很溫暖,也很明確,下一次見到慕尼紅,他就能肯定地告訴後者:鬼武姬不會傷害自己!


    “你迴去休息,後天是星期五,養精蓄銳,好好備戰。”


    鬼武姬走到一塊青石上,靜靜發呆。


    辛武透過椰林的縫隙,看著灑在手心的斑駁,淡然道:“你曾說過每個月的十五,令我陪在你身邊,今天就是十五。”


    鬼武姬沉默無語,但細心的辛武依舊看到她的肩膀微微抖動。


    半晌過後,她似乎帶著苦笑:“你還記得?”


    “我知道怎樣利用椰子做酒,我們來慶祝一下特訓完美結束。”


    辛武靈巧地躍上樹梢,手掌如刀,切下幾個肥圓飽滿的椰子。


    “無聊的事,不過今天你很自由,我不幹涉。”鬼武姬輕輕閉上眼睛,寒霜之下,後背的青石有些冰涼,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我睡一下,一個鍾頭後叫醒我。”


    盡管還沒得到辛武的迴應,青石上的鬼武姬已經玉體橫陳。


    ……


    夕陽在辛武汗水的滴落聲中悄悄來臨


    起伏的山嶽恰如仙子的黛眉,染上金光,披上霞衣,四周靜謐而神聖。


    鬼武姬枕著玉臂,微微蜷縮著身體,依著青石而睡,緊身製服勾勒出誘人的曲線,輕輕地打著極具節奏的唿嚕。


    幾隻彩翼蝶將鬼武姬當成了蓮荷,停駐在她秀美如墨的瀑布長發上。


    柔和的金光透微微過婆娑的竹葉灑下星星點點的斑駁,點綴在牛鬼麵具上,麵具少了一份猙獰,多了一份溫柔。


    辛武從來沒有見過鬼武姬這樣安靜的樣子,也第一次知道女孩子的唿嚕聲原來也很難聽。


    他脫下自己的黑色長袍蓋住她玲瓏的嬌軀,靜靜凝望:那猙獰的麵具下隱藏著一張怎樣的臉呢?


    他坐了一會兒,不忍叫醒這個累到幾乎沒有了戒心的冷漠殺手,或者說可憐女人。


    夜風陣陣,葉聲莎莎,但今天能不能不要搖碎她的美夢呢。


    辛武感覺很奇怪,他好像在關心自己的炮灰。


    不,她是亞索派來的人,算是朋友,偶爾關心一下並不出格


    他這樣安慰自己,一邊殘忍地掐死青石上的臭蟲和吸血爬蟲,不想讓這些醜陋的家夥打擾她的美夢。


    你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故事,才會讓自己在別人眼中成為瘋子?


    辛武第二次思考這個問題。


    這種近乎變態的意誌力和自製力讓人強大,讓人孤僻,更讓看到的人有一點心疼。


    所以辛武沒有遵守約定,此刻,他隻希望鬼武姬能真正地睡一覺。


    讓她體驗一下平常人觸手可得的奢侈。


    天色將晚,霞光變成神秘的黑紗。


    鬼武姬被眼前的螢火蟲發出的閃光驚醒,指尖如利刃劃過,螢火蟲裂為兩截。


    鬼武姬驚坐而起,淒迷的月色下辛武架起了火堆,上麵烤著金黃流油的胖豚魚。


    火很溫暖,就像從前明真的懷抱。


    難怪自己會睡的這麽香,睡得忘乎所以。


    她有些失神,片刻後,怒不可遏。


    她掀開身上的溫暖長袍,質問辛武:“為何不叫醒我?”


    “忘了。”辛武翻轉胖豚魚,灑上可口的孜然,望著鬼武姬:“喜歡辣嗎?”


    一句簡單的忘了就想敷衍過去?


    “你知道時間對我意味著什麽嗎?我沒有多餘的時間來享受這些閑情逸致。”鬼武姬失望地扔掉長袍,轉身離開。


    野獸哀嚎的椰林內,她的身影瘦小而孤單。


    辛武追上去,拉住鬼武姬的手臂,沉穩而霸氣地迴應:“我知道,時間對你很重要,你珍惜每一秒鍾所以才這麽強。


    但弦繃的太緊會斷,有時候需要鬆一下。


    我們沒有吃山珍海味,也沒有在棉花床上睡覺,更沒有在青樓裏載歌載舞,所以這不是享受,隻是基礎的生活。


    你努力在生存,但應該學我一樣,貪婪一點,將生存變為生活。


    我不知道你有多久沒洗澡,反正味挺重的;我不知道你有多久沒睡覺,反正唿嚕挺響的;我不知道你多久沒烤火,反正身體挺涼的……我不是嫌棄你,隻是認為女子是應該幹淨一點。”


    辛武指著前方的沙灘,溫柔地道:“我用沙圈圍起來的水是溫熱的,旁邊放著沐浴乳和洗發液…”


    輕鬆嬉笑地張開雙臂:“你當然可以選擇同前兩次一樣,粉碎它們。


    你也可以選擇對自己好一點,畢竟,沒有人愛的我們,自己都不愛自己未必太可憐了一點。”


    鬼武姬停在原地,她似乎真的聞到了自己身上的異味,而少年的氣息是那麽幹淨而清香,就像金黃色的槐花。


    自己總是這樣,做一件事時會全身心投入到近乎偏執。


    相形見拙的羞恥感令鬼武姬的臉頰似三月的桃花一樣紅。


    其實辛武根本不需要這麽囉嗦,無論如何,她終究是女子,一句該洗澡了,抵過萬千話語。


    然而,自己為何沒有反感後者的囉嗦,反而生出一絲淡淡的溫暖?


    是孤獨太久了嗎?


    “不準偷看!”鬼武姬咬牙命令,甩開這些煩人的想法。


    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嗎?


    話到嘴邊,辛武又咽了迴去,他可不認為鬼武姬喜歡這樣的玩笑。


    他轉身迴到篝火旁,望著皎潔的月色,聞著胖豚魚的香味,聞著遠方傳來的沐浴**,成就感十足:“炮灰終於肯聽話了。”


    ……


    這雙眼睛和兇獸的眼睛並不一樣,它散發不出殘忍的紅芒,有的隻是無盡的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


    月色照耀著侏儒左手金色的羅盤,紋路內盛放的血液翻滾沸騰,散發出白色的蒸汽。


    右手握著的紫色水晶瓶盛滿黑色的汙垢,如同一團爛肉,侏儒緊緊握住手中心愛的寶貝,盯著視線內的身影:


    侏儒匍匐在河的對麵,目光緊緊鎖定那具緩緩走入水中的青春而又窈窕的身體,伸出細長的舌頭舔舐著嘴唇。


    **的嬌軀曲線畢露,高聳的酥胸自信奔放,鬼武姬就像一尾銀色的美人魚,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她的性感可以讓人的鼻血如噴泉奔湧。


    清淡如水的月光落在她潔白的**上,照進她冰霜的眼眸中。


    清澈的雙眸看不出喜怒哀樂,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引起她的興趣,所有的美麗和動人換來的隻是她的不屑一顧。


    她的高傲與淒冷就像雪山上的孤狼,想要靠近,那就拿出死亡的覺悟。


    “很棒的眼神,女人。不知道待會你中了我這用兩個月的時間製出了悲酥麻毒,還會不這樣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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