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成行列的大雁在秋高氣爽的天空自由飛翔,它們從南飛往北,將思念從一個地方遷徙到另一個地方。


    椰林像一片海,下麵是清脆的碧色,上麵卻沐浴著波光粼粼的金輝。


    風輕輕吹,葉輕輕蕩,餘暉透過婆娑的葉縫灑落在辛武赤紅的肌膚上。


    他穿著一條內褲,躺在沙地上,裸露出大片肌膚。


    乳白色的抹香油和金黃色的橄欖油塗抹在他細膩的肌膚上,鬼武姬充滿魔力的纖纖玉手在肌膚上輕捏拿推,不時發出骨骼碰撞的響聲。


    鬼武姬望著這具充滿臃腫血塊的軀體,望著一動不動,宛如木偶的少年,捫心自問:


    訓練是不是太苛刻了一點,無論他如何優秀,畢竟不是自己。


    她搖了搖頭,用蠟燭的微光烤著手上的銀針。


    隨後準確無誤地刺入辛武的氣海血,太陽穴,檀中血以及淤血堆積的腫脹血塊內。


    炙熱的銀針輕易地刺破細膩的皮膚,漆黑的鮮血濺射而出,腥味彌漫著周圍。


    辛武覺得自己像一片不斷下落的葉子,紮進了火山內,炙熱的氣息燒得他痛不欲生,四麵八方全是火海。


    突然其來的疼痛讓其突然驚醒,他睜開惺忪朦朧的雙眼,蹙著眉頭思考眼前發生的一切。


    “很痛嗎?”鬼武姬手中的銀針猛然紮進辛武的眉心。


    “你…做什麽?”辛武有氣無力,赤紅的皮膚內滲出層層汙垢,與黏附的毒血混合成醜陋的雜質。


    “針灸!“鬼武姬輕描淡寫地迴答:“你體內累積了大量蜂蟻酸,麻痹著你的神經,血脈流動也不順暢。“


    針灸?!


    段續的記憶串聯成片,辛武安靜下來,咬著牙,忍受著揪心的疼痛。


    他能感受到麻痹的四肢漸漸有了複蘇的跡象, 自己成功蘇醒,想必是體內的蟻酸排除了大半的原因。


    “疼就喊出來。”鬼武姬的雙手仿佛化成了一支筆,在辛武這具如紙張的軀體上來迴遊走,力道時強時弱,刺激著不同的穴位。


    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從少年的眼前滴落,印著他此刻那張慘白的臉龐。


    “喊出來就不痛這種話也隻能騙騙小孩子。”


    辛武頓了頓,勉強笑道:“你陪陪我說說話吧,這在醫學上稱為注意力轉移法。”


    鬼武姬一向神秘,自己對她幾乎一無所知。


    這樣的炮灰很危險,辛武反而想利用這個機會套一套她的信息。


    “我不喜歡說話!”鬼武姬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為什麽?”


    “時間與其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交談上,不如多用於訓練。”


    “反正你現在無法訓練,跟我聊聊天,是為了幫我更好地恢複,這也算你幫我修行的一部分,並不是浪費時間。”


    辛武腦子急轉,一動不動,靜靜地感受著鬼武姬的反應。


    鬼武姬沉默半晌,麵無表情地開口:“你想問我是什麽人,為何來到這裏,又為何認識亞索,為何帶著麵具嗎?”


    “作為同伴,我覺得信任是基礎,如果你能告訴我這些最好。”


    辛武內心咯噔一下,神經像弦一樣緊繃。


    鬼武姬並不傻,她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麽,那麽她的迴答呢?


    “同伴?”鬼武姬一聲冷笑,銀針輕巧地刺入皮膚,卻比其他銀針都多次半寸。


    鮮血順著銀針逆流而上。


    她望著上空,氣氛突然陷入沉寂。


    朱紅色的夕陽將天地染上溫柔,圓潤的月亮早早出現在蒼穹。


    日的落幕是月的升起,它們在同一片天空,卻總是在不同的時間出現。


    鬼武姬摸著猙獰的麵具,內心十分清楚,自己注定是孤獨的月亮,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享受太陽的溫暖。


    同伴,多麽可笑而天真的詞語!


    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無可匹敵的淩厲殺氣:“狼把綿羊圈起來,喂它們草,並不是把它們當成同伴,不過是為了養肥再吃。


    我幫助你訓練師,你就傻到將我當成同伴嗎?”


    辛武內心同樣冷哼,你也不過是我為了獲得七轉金生怪而募集的炮灰,牙野可以背叛我,你又算什麽?


    一個臉都沒見過的人,怎麽可能成為自己的同伴?


    “我可以隨意捏造我的身世,找個理由騙你。”


    她盯著辛武,語氣有些淒婉:“你會信嗎?


    信了又有何意義?


    你說過想認識我,這背後又藏著什麽樣的理由呢?


    殺我,利用我或者是真的欣賞我?


    我同樣好奇,但我從不過問你的想法和過去。”


    她望著辛武,語氣無情的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能斬斷世間的一切。


    “因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相信別人的說辭。


    教你訓練是受人所托,不過是我也了達成目的所做的一樁交易。”


    她抽出背後的短刀,森冷的刀鋒印出那張猙獰的麵具。


    我就知道她很難搞定,辛武無奈地搖了搖頭,鬼武姬可不是慕尼紅那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


    “你覺得同伴很無聊,很可笑嗎,你覺得我將你當成同伴的心情很幼稚很天真嗎?”


    辛武突然憤怒坐起,死死地盯著鬼武姬,像一頭發怒的野獸。


    “很可笑。”鬼武姬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有些路,一個人走不下去。”他演技一流,此刻突然想起了殺人蜂曾經對自己說的話。


    “但我走過來了,所以我比你們都要強。”


    “不,你還在路上,否則怎會與人達成交易?”辛武怎麽會在認定的炮灰麵前低頭,否則日後怎麽控製?


    鬼武姬啞口無言,握劍的手卻輕輕發抖。


    “你知道我為什麽拚命訓練,為什麽想認識你嗎?”


    辛武知曉鬼武姬內心已經動搖,堅決不給後者思考反駁的機會。


    “因為怕我?!”


    “我不怕任何人。”辛武望著她的牛鬼麵具,語氣卻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你是在死亡之圓內差點將我一刀兩斷的人;你是將我送你的沐浴乳,洗發液三番兩次拒絕的人;你是蠻橫無理要看我身體的人,也是不在乎我的感受要賴在我身邊的人,更是遲到一分鍾就將我打的滿地找牙的人。”


    辛武搖了搖頭,抬起手掌,輕輕地打著自己的臉龐:“但我無所畏懼。


    我就是這樣的不爭氣,不爭氣到一點也不恨你,一點也不想拒絕你的要求。”


    鬼武姬凝神不語,半晌後她伸出手摸著辛武滾燙的額頭,不確定地道:“你有病吧?!”


    “你有藥嗎?”


    辛武坦然自若地點點頭,溫柔一笑,笑靨如花:“我有病,心病,你很像我的初戀女友。


    你像迦葉老禿驢,不懂愛。


    所以覺得我以這種破理由去接近你,把你當成同伴很幼稚,很天真,我可以理解。”


    辛武低下頭,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我真是天才,竟然能說出這種謊言,雖然狗血,但也能顯示出自己的純情不對嗎?


    “不,我懂!我隻是不相信你的說辭。”鬼武姬重新將辛武推到地麵,繼續進行治療。


    一張陌生而儒雅的臉龐像一隻蜻蜓,在她的心湖淺淺停駐。


    鬼武姬一時失神,紮錯了穴位,情急中抽出銀針,卻在辛武的背部上留下一條淺淺的傷痕。


    果然很有難度,以我影帝級別的演技都無法融化她的固執。


    辛武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並不在乎你是否相信,我隻希望不要耽誤明天的訓練。”


    “你發燒了,胡言亂語,需要降溫。”


    鬼武姬粗魯地抱起辛武,將他重重地扔進溪流。


    河流淹沒辛武的額頭,洗滌著他身上的汙垢,也殘忍地灌入他的口鼻之內。


    冰冷的秋水像一柄柄利刃紮進他火熱的胸腔,他覺得自己是一團烈火,卻置身於冰層內。


    辛武不斷下沉,然而酥麻的神經和肌肉卻在冰與火的刺激下全麵蘇醒。


    少年魚躍而出,帶起一捧晶瑩的浪花,金色的短發如同開在鑽石中的向日葵。


    一股股淺淺地乳色液體在辛武表皮外遊走,隨後注入各個不同的穴位,注入紅麻的傷口。


    辛武甩掉金發上黏附的水珠,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


    “舒服,沒想到針灸的治療效果這麽不可思議。”辛武知道針灸有疏絡經脈,調和陰陽的作用,卻沒想到療效如此迅速。


    “命力?”鬼武姬眼力毒辣,不可思議地盯著辛武肌肉分明的身軀。


    當生命力逐漸流逝殆盡,體力枯竭,細胞死亡,肌肉疲憊,整個身體處於窮途末路的絕境時,重新散發出來的生機之力稱為命力!


    她搖了搖頭:不,針灸雖然有用,卻並不會如此誇張。


    本就擁有命力的你被蜂蟻酸麻痹了神經,影響了命力在體內的流通。


    而針灸活化淤血,恰好幫你疏通了經脈。


    既然擁有命力,這種程度的訓練也談不上苛刻了。


    辛武,你不是我,卻比我更優秀。


    鬼武姬神色複雜,望著濕漉漉的少年,以命令地口吻:“針灸同樣是是破壞度的訓練,氣血若通,力量會伴隨而來。


    今天的訓練就此結束,明天訓練照常進行。”


    月色將晚,烏鵲東歸,鬼武姬站在高聳的青石上。


    腳下揮灑汗水,認真修行的辛武,和腦海中的身影重重疊疊,交錯纏繞,最後融合成一張儒雅的臉龐。


    他有著和辛武一樣漂亮的笑容,眉毛像月牙一樣漂亮。


    “妖嬈,你是我的同伴,也是我喜歡的人,長大後我一定會娶你的!”


    鬼武姬摘下麵具,那張風華絕世的如霜容顏美麗到令人窒息。


    這種美如同冰封的鑽石,昂貴稀有到隻可遠觀,不可擁有。


    她搖了搖頭,輕聲苦笑:“明真,你最近好嗎,和瑾然在一起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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