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微微一笑,向來含笑的眉眼都浸潤著煉獄般的火光。


    “元先生,你可別忘了,當初企業經營不善,你不讓所有人晉升,有能力的員工都跳槽走了,沒能力沒人脈的員工熬到了管理層,營業額一年不如一年,你也到了捉襟見肘的時候……


    元世樂的病需要大把資金的投入,你負擔不起了。甚至連飯都吃不上,也真是可笑,那孩子跟著爹混,三天餓九頓。後來他不小心碰傷了腿部的大動脈,是你放棄了搶救。”


    男孩一字一句地說著,話音中是濃濃的怨氣。


    他有元世樂的基因,他是元世樂的影子。


    剛從實驗台上醒來的時候,記憶殘缺不全,他下意識地以為眼前冷漠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他乖順地按照這個男人的諸多要求進行學習和生活,無論要求合理還是不合理。


    他先天殘缺,站不起來,父親很果斷地就把尚在研究的人造肌肉項目在他身上實驗了。


    美其名曰,這種技術已經成熟,往後“我們樂樂就能和正常孩子一樣站立了”。


    但手術的各種排異反應,各種後遺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撕扯著他的神經。


    這個痛苦的過程中,他逐漸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元世樂基因中的那部分記憶,也覺醒了。


    ——“爸爸,樂樂好冷啊,想蓋被子。”


    那日,傷口處的血液不斷外流,孩子的體溫逐漸下降,甚至產生幻覺。


    ——“爸爸,你旁邊站著超人哦,他好厲害……”


    但男人身邊空無一人,在孩子的幻覺中,他默默地看著,甚至關閉了醫療機器人,阻止施救。


    真的元世樂死了,死在他五歲生日的時候。


    死於家政機器人係統故障的暴行,死於腿部動脈破裂,失血過多。


    而他作為元世樂的替代品,在一年後,集團規模擴張的時候醒來。


    “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卻怪我為什麽不像他。”元世樂趴到男人耳邊輕聲說道,語調清甜,和一樣柔軟。


    “放心,你不會死的,你要活著,永遠銘記自己對孩子的冷漠,還有,對我的暴行。”


    元世樂抬頭,笑得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他當著男人的麵,輕而易舉地破解對方所有設備的防火牆,毫不避諱地翻閱數據。


    這個男人,為了讓他更像死去的兒子,用抑製生長的藥劑將他強行禁錮在這個身高體型,似乎這樣,元世樂就從未死去。


    但克隆人也是會生長發育的,人類有的病痛,他也會有。


    他攥著元世樂的記憶,拚命在裏邊翻找和這個男人無關的快樂迴憶,記憶中,隻有一個姐姐會蹲下來,認真地傾聽,甚至還冒著被扣工資的風險買炸雞來。


    像是翻閱自己喜愛的一本書,他將真的元世樂和白羽所有的交集都品味了好多遍。


    但是他醒來後,就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裏,每天隻有這個男人下班迴來的時候,被準許出房間。


    他沒有機會接觸記憶中的人,也沒能力反抗。


    好在,他現在找到姐姐了。


    “爸爸,我叫元世樂,今年七歲,馬上就過八歲的生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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