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輕歌迴家的這幾日,天天都有聞風而動的人帶著重禮,恭敬地到曲家上門拜訪,或遞請帖邀約曲輕歌,下到走卒販夫,上到皇親國戚,其中不乏朝中重臣,所有人態度都熱絡不已,就為了見見那傳說中的仙童一麵。


    其實世俗界被選中去修真界修煉之人不知凡幾,按理來說世俗界之人對於仙師們也沒那麽陌生,更何況這些有權有勢之人所能接觸到仙師的機會更是大大增多。


    那為何這些人還對曲輕歌如此推崇呢?


    卻原來,修真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若無大事,修士不可隨意打擾世俗界。


    所以修真界之人哪怕出身世俗界,偶爾迴家探親,也甚少在大庭廣眾之下表露身份,而曲輕歌之所以那麽受人追捧,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也是她出行的方式太高調了,瞧見的人太多,引起的注意太廣泛,才會導致如今這種盛況。


    不過哪怕行事再高調,但曲輕歌也不願被他人打擾與家人的歡聚時刻,所以除了大央國君安武帝專門為她所設下的宮宴,她會賞臉去之外,對於其他的那些拜訪邀約她全都是一律推掉的。


    被推掉拜訪或邀約請求的人,哪怕心有鬱悶,卻都不敢心生不滿。


    因為在外人眼中,曲輕歌的身份不僅是四品忠武將軍之女,更是修真界中稱霸一方的大宗門,淩雲宗內身份尊貴的仙童,連那麽多實力強大的仙師們都得聽她的號令,侍立她左右,可見她在那大宗門之內身份之尊貴。


    而對於大央國君的邀約,曲輕歌也可以選擇不去,畢竟大央國君就算貴為一國之君,也隻是一屆普通人,奈何不了作為修士的她,但是她的父母親人們還要在大央繼續生活。


    為了家人,這個麵子,曲輕歌怎麽說都得給一下的。所以當她一接到安武帝的胞弟,忠肅王爺親自送來的邀請貼時,也沒怎麽為難人家,幹脆利落地當場應答下來。


    今日是曲輕歌歸家的第三日,大央國君安武帝專門設下奢華宮宴,就為款待降臨大央的仙師們。


    宮宴設在午時,所以曲輕歌在結束一晚上的修煉之後,便起身準備起來。


    她穿上她最為華貴的一套法衣,這套法衣是由冰蠶絲所製的一套由冰藍色到霜白色減變的衣裙,荷葉領的廣袖長裙,上麵還繡了精致的雪花暗紋,在光線的照耀下,瞧著流光溢彩,很是華麗。


    這套衣裙雖然品階不高,隻有一品中等,但卻是曲輕歌所有法衣中,外表最為華麗的一套衣裙,乃是張蓮兒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胚衣,她自己再在上麵利用雪花暗紋之間的空隙,縫畫上了基礎的除塵陣和防禦陣,還有容光符。


    容光符顧名思義,乃是一種能使器物容光煥發,閃閃發亮的符文,這種符多用於製作女修的衣物之上,很受愛美女修們的青睞。


    換上衣物,再帶上一套精致的藍寶石頭麵,曲輕歌伸手掐了個水鏡術,站在水鏡前窺鏡自照,鏡中的女孩雖麵容尚且稚嫩,但也已經初具幾分少女之感,眉眼精致,冰肌玉膚,配上那套冰雪係的華貴衣裙,猶如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雪中仙子一般,飄然出塵。


    看著自己的扮相,曲輕歌滿意地點點頭,這身裝扮華麗又雅致,又帶著幾分莊重之色,很是符合她的身份。


    她轉身踏出房門,前去父母那裏,路過幼弟的小院時,她敏銳的聽到裏麵幼弟中氣十足的哭鬧聲和他奶娘的哄勸聲,她直接走進去,順路將幼弟拐了出來,一起帶到父母院子裏。


    一到姐姐懷中,曲輕弦便乖乖地窩在裏麵,兩隻小胖手緊緊拽著姐姐胸前的衣襟,圓乎乎的小臉上猶帶著兩道委屈的淚痕。


    曲輕歌一路穩穩抱著他走,心底對於自家那兩個不著調的爹娘無語了,居然將一個一歲的孩子獨自放在一個院子裏居住。


    不過她心底也清楚,曲家是農戶出身,農戶人家養孩子本來就比較糙,曲家是武將起家,對於男娃的教養那更是糙得沒邊了,不像當年養她這個女孩子那麽精細。


    可能是嬰孩天生對靈氣較為敏銳的緣故,自曲輕歌歸家之後,曲輕弦一有機會便愛黏著這個姐姐,而曲輕歌也樂意寵著幼弟。


    來到父母屋中,見他們已經起了,此時正在用早食,曲輕歌跟父母打過招唿之後,便抱著曲輕弦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拿起玉袖端上來的靈食喂弟弟吃飯。


    在曲輕歌迴家之後,除了第一日她吃過一次世俗界的飯食之後,今後的每一餐都是玉袖親自拿著靈穀靈菜靈獸肉去廚房做的飯,以供曲輕歌吃,連帶著曲家眾人也跟著吃這些富含靈氣的食物,不過短短數日,他們瞧著精氣神便與從前大不一樣了。


    比如曲爺爺腿腳上的那點子風濕的老毛病就好了許多,最近走路簡直健步如飛,曲奶奶更是瞧著年輕了好幾歲,樂得她興衝衝地跑去庫房挑了好幾匹顏色鮮豔的布匹,讓府中繡娘幫她多做幾身好看的衣裳,弄得曲爺爺老是嘀咕她為老不尊,不過最後都被她懟迴去了。


    “別光顧著你弟弟,你自己也多用些飯。”周麗娘給曲輕歌舀了一碗豆漿,又夾了根油條並兩個包子,推到她麵前,關心的叮囑道。


    “知道了,娘。”曲輕歌點頭應到,見懷中的弟弟也差不多吃飽了,她自己拿起筷子用起早飯來。


    叮囑完女兒,周麗娘轉頭見丈夫連飯都不好好吃,就知道一心捧著女兒帶迴來的武功秘境癡癡看個不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在曲喬山腰間狠狠擰了一把。


    “你還敢問為何?!孩子們還在呢,你一大早的不好好吃飯,作這副模樣羞不羞人?而且喵兒好不容易迴家一次,你不好好抓緊時間和她相處,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捧著這幾本破書神神叨叨的,信不信我讓喵兒將給你的書給收迴去!”


    周麗娘柳眉一豎,美目冒火,對著曲喬山就是一堆劈裏啪啦的數落,訓得曲喬山一臉羞愧地連連保證今後不會再犯,又小心翼翼地哄著妻子,讓她別再生氣。


    這副窩囊的模樣要是讓外人瞧見了,還指不定怎麽編排他曲喬山堂堂一個男子漢,還是個統領千軍的大將軍,居然懼內!


    不過曲喬山也不介意這一點便是了,在他看來,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孝敬父母,操持家務,已經很是辛苦了,他日常寵著她,讓著她是應該的。


    一大早就看了好一出戲,曲輕歌見怪不怪地吃完自己的飯,又抱著弟弟玩了一會,待弟弟犯困又睡著之後,便將他留在父母院子裏,自己去爺爺奶奶院子裏陪伴他們去了。


    待到臨近宮宴開啟之時,曲家眾人全都梳妝打扮好,整裝待發,曲輕歌抱著弟弟,帶著玉袖坐上她的車架,而曲家其他人依舊還是坐著曲家的馬車,一行人出發前往皇宮而去。


    在宮宴之中,曲輕歌被作為上賓奉上主位,連安武帝和他的皇後都退居一線,坐在曲輕歌下首位置,玉袖一臉恭敬地站在她身後隨身伺候,其他人則被安排坐在帝後下首的位置,這種時候,曲輕歌就不適合再帶著她弟弟了,隻能將他交給母親照顧。


    在宮宴上,曲輕歌全程保持冷漠之色,並不多話,對於安武帝的一些話語也有給予一定迴應,但更多的就沒有了。


    這個形象反而為她又增添了些許神秘威嚴之色,使得在場之人心中對她更為畏懼。


    “仙師大人,小皇敬您一杯,還望賞臉。”安武帝端起一杯酒,對著上首的曲輕歌敬酒。


    曲輕歌拿起身前被倒得半滿的酒杯,迴敬安武帝,淡然道:“國君客氣了。”


    接著她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不曾想酒水一入口,她便察覺不對,眉心一蹙,麵顯不悅,轉頭質問安武帝道:“國君這是何意?”


    “什麽?”安武帝被問地一愣,莫名地反問道。


    “這酒裏有毒!”曲輕歌眼神驟然變冷,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口中冷喝道。


    “不可能!”


    “不可能!”安武帝失聲道。


    於此同時,另一個女聲也跟他一樣,失聲尖叫道,那聲音尖銳刺耳,引起了場中許多人的注意。


    他們轉頭一望,待看清楚那個失態的女子是誰之後,立馬轉迴頭,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尖叫的女子正是曲輕歌的親娘,她一聽到女兒的酒中被人下了毒,一時失控,驚聲尖叫起來,但眾人理解她愛女心切,曲輕歌身份又特殊,倒也沒人敢治她個禦前失儀之罪。


    “娘親放心,這點小毒,還奈何不了我。”曲輕歌見親人們為她著急起來,立馬揚聲安慰道。


    這時,四周一暗,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一道黑霧突然籠罩住整個宮殿,空中傳來一聲陰森詭異的笑聲:“嘻嘻嘻哈哈哈……來玩啊~嘻嘻嘻……我們一起來玩啊~”


    驟然黑暗下來的環境讓在場之人驚叫四起,大家皆驚慌失措地到處逃跑,有的堵在桌案下瑟瑟發抖,有的試圖逃出門外,卻被那黑霧擋住去路。


    能夠資格參加這場宮宴的人無一不身份尊貴,位高權重,此時遇到這種離奇驚悚之事,這些大人貴婦公子貴女們均被嚇得失了往日體麵,狼狽相盡顯,醜態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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