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時開始,明月已經悄悄爬上了屋簷,將一道清輝灑下天井。


    月光下的於衝,如同披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看上去仿佛站在了夢幻中,尤其是在身前那道若隱若現的紫色光幕的映襯下,使得少年更加神秘起來。


    少年的手掌,一直靜靜地觸摸著那道光幕,仿佛在細心地感悟著其中的玄機,直到某一刻開始,少年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


    “陰陽結界。”


    於衝輕輕地說著這樣的話,雙手已經緩緩伸了出來,而就在他的雙手上,竟然閃著截然相反的兩種光彩。


    一明一暗。


    一冷一熱。


    一陰一陽。


    “老於他好像悟道了什麽。”泰宗凝視著少年的雙手,對身邊的人說道。


    嗡!於衝的雙手倏地伸出,這是一隻完全被熾熱力量籠罩的手,當著隻手掌出現的時候,整個空間都震動起來。


    嗡!於衝的另一隻手也已經伸出,這隻手上散發著無比陰寒的氣息,那超低溫一旦出現後,甚至讓空間也為之震動起來。


    啵!這一陰一陽、一冷一熱的兩隻截然相反的手掌,在這一刻,終於輕輕地按在了那光幕之上。


    在嚴寒與炙熱的激烈刺激下,那光幕也不禁發生了劇烈的扭曲,仿佛就要被破開一般。


    於衝手掌上的寒流與熱力,更是如同千萬道能量絲線,不約而同地注入到了光幕之中,這股外來的陰陽二氣更是瞬間被光幕吸收,完全沒有被排斥的征兆。


    “難道,這一次真的可以成功?”張澤龍瞪大了眼睛,一顆心已經開始砰砰跳動起來。


    於衝的臉上也已經露出成功前的喜悅,雖然這喜悅中還蘊藏著一絲勉強,但也總算是看見了希望。


    然而,少年剛剛出現的笑容,在一下秒後便徹底消失。


    蓬!原本被光幕吸收的陰陽二氣,竟然化為一道洪流,猛然從光幕之中彈出,重重地轟擊在於衝的胸口。


    若不是於衝提前開啟了武皇鎧甲,恐怕此刻已經是重傷了。


    “失敗了!”


    “又失敗了!”


    於衝坐在地麵上,心中滿是不甘。他已經在這裏努力很久,但卻仍舊是失敗,無法將這光幕順利開啟。


    此刻已經是夜晚,他們已經在這裏耽擱了整整一天。就連前去抓捕巫安的夜驚雲,此刻也已經順利返迴。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將這光幕打開?”於衝死死盯著眼前光幕,頭腦中已經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


    夜空中,有貓頭鷹飛過,一直飛到了神兵閣的深處,最後摟在一棵白楊樹的樹梢上,瞪著大眼睛凝視著黑夜。


    貓頭鷹發出一聲聲夜鳴,這聲音迴蕩在寧靜的黑夜中,聽起來極為吵雜和難聽。但若是精通鳥鳴獸語之人聽見這叫聲,則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隻貓頭鷹的“話語”中,所傳達的信息,分明是於衝剛剛的舉動。


    一隻枯瘦的老手,自口袋中抓了一把金瓜子,隨手拋向了白楊樹梢,算是對這頭貓頭鷹的獎賞。


    貓頭鷹吃過金瓜子後,再次滿足地飛上了夜空,去觀察少年們的一舉一動,然後再次換取下一次的獎賞。


    一位駝背老者,靜靜地坐在涼亭之內,他的身旁垂首站立著一位白衣童子,白衣童子的手中端著一個木盤,木盤上分明是一袋金瓜子。


    這老者淺淺飲了一口茶,悠悠地問道:“他們在門外多久了?”


    白衣童子恭敬地低下頭,迴道:“迴稟師尊,他們是早晨來的,現在已經在門外站了一整天了。”


    這老者正是於衝求見的鑄劍大師,巧大師。


    巧大師佝僂著背,點了點頭,道:“能觀察出光幕的脈動,能看出光幕中的陰陽二氣,這個於衝也算可以,隻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或許,老夫還要再等一百年,才能等到那位有緣人出現。”他歎了口氣,一步步向涼亭外走去,眼中留露出期待神色,道:“到底會是怎麽樣的人,才能贏得那上古兇刃的認可?”


    “這樣的人,會不會還沒有出生?”


    “難道老夫注定這一生都等不到那個人?”


    想到這裏,他的神色更加頹廢,仿佛更加蒼老,似乎連走路的氣力都沒有了,但當他走進一間密室後,整個人竟突然精神矍鑠,仿佛一下子迴到了壯年歲月。


    這密室約有百丈方圓,足夠容納三十兩馬車。


    這密室的中央地麵,人為地挖了一大大坑,坑邊以最耐熱的玄瓷鑲嵌,坑中則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烈火。


    白色的火焰,白色的火光,將這間密室照的白茫茫一片,使人的眼睛瞬間閃光,頭腦中一片迷糊。


    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熊熊燃燒的白色火焰,竟然是八條白色火龍,這八條白色火龍在火坑中不停翻滾遊動,卻怎麽也無法脫離火坑範圍。


    而就在這八條白色火龍的中心,就在那溫度達到了駭人的中央位置,正斜插著一柄劍。


    這是一柄寒氣衝天的劍,即便以白色火龍所擁有的高溫,竟然也對他頗為忌憚,似乎不敢輕易觸碰。


    寒劍與火龍之間,仿佛存在這一道界限,火龍絕不輕易跨過雷池一步,始終保持著相對的安全距離。


    巧大師的目光中滿含深情,凝望著那柄寒氣衝天的劍,他似乎正在心底祈禱,祈禱有一天能出現一位天命所歸的人,將這柄劍取走。


    摩天劍,上古十大兇刃之一。


    傳聞此劍吞天地戾氣而生,後來逐漸壯大起來,因為此劍怨氣衝天,而惹怒蒼天,天地降下天雷,雖劈碎魔劍劍靈,卻無法毀滅劍身。


    更有傳聞說,摩天劍靈魂雖然毀,但劍身卻殘存天地間,飄渺無蹤,不朽不滅,隻等新主。


    “老朽醫生鍛造神兵利刃上百柄,卻從未鍛造過上古魔劍,隻因為這劍已不是人力可觸,而需要天地造化孕育而成。”


    巧大師凝望著摩天劍的同時,也凝望著那八條白色火龍,火龍每遊動一次,便將摩天劍那衝天的怨氣化解一分。


    也幸好有這些火龍幫助,不然憑此劍的戾氣,恐怕早已經震動天下,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了。


    巧大師長長地安息了一聲,道:“老朽陽壽已盡,隻盼望有生之年,可以親眼目睹那有緣人一眼,隻要能一睹魔劍新主人的風采,老朽死也瞑目了。”


    他一生以鑄劍為樂,窮盡畢生心血打造數十柄神兵利刃,但最後卻猛然發現,與汲取天地造化而成的摩天劍相比,那些神兵利刃竟然不值一提。


    他以劍為樂,也因劍而癡。


    “但,這柄魔劍中的劍魂已被天雷毀滅,這劍已經是名存實亡,老朽就是不懂,這柄劍幾百年來為何不滅不朽。”


    “這柄劍既然已經沒有那一縷靈魂,就已經與凡鐵沒有區別,為何還不願熄滅,它到底在等待什麽?”


    “那有緣人會是怎麽樣的一個人,難道真的能賦予這柄劍新生?”巧大師的頭腦激烈地思考著,卻怎麽也想不通其中的奧妙。


    蓬!前院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仿佛是有東西被人破開。


    而就在這時候,摩天劍竟然猛地震動起來,仿佛受到了什麽感召一般,引起了共鳴。


    那八條白色火龍,更是激烈地遊動起來,竭力壓製住摩天劍,不讓這柄魔劍產生大破壞。


    “魔劍震動,難道是有人破解了那陰陽結界?”巧大師露出驚駭神色,仿佛不敢相信即將發生的事實。


    神兵閣門前,拿到隔絕空間的光幕,此刻已經徹底消失。


    於衝的嘴角卻流出了一絲鮮血,全身氣息都鼓蕩起來,看上起極為暴躁。“老於他真的成功了!”毛烽等人不敢置信地道。


    於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翻滾的氣血壓了下去,隨後緩緩收攏雙掌,將一身功力歸於氣海之中。


    “墨老的破界手印,果然能夠破解這陰陽結界。”於衝眼中閃著自傲的光輝。


    原本於衝已經是焦頭爛額,隻因為無論用怎樣的辦法,就是無法破開這道光幕,每每到了關鍵時候,總是會發生轉折,使得自己功虧一簣。


    直到於衝想到了這既然是一道結界,或許那破界手印可以起到作用,這才有了後來的一試,誰知道竟然真的成功。


    那破界手印是墨老獨創,是專門用以破解空間結界的手印,平時於衝隻將其用在鍛造空間戒指的一途之中,不曾想今天竟然派上了大用處。


    於衝歡歡喜喜地跨入內閣,一步步向閣樓深處走出,不久後便來到了那個涼亭,一眼便望見了早在涼亭中等候的白衣童子。


    白衣童子的肩頭,落著一隻貓頭鷹,等著大眼睛望著於衝。


    白衣童子微微躬身,極具涵養地道:“請問,那陰陽結界是哪位前輩化解的?”毛烽將於衝退了出來,笑嘻嘻地道:“是他。”


    於衝雙手抱拳,道:“在下不才,破解那結界的人,正是區區。”白衣童子打量了他片刻,隨後道:“你跟我來,家師要見你。”


    於衝跟著他向更深處走去,迴頭對毛烽等人道:“你們放心,你們我不會有事的,在這裏等我好了。”


    白衣童子默默領路,於衝不久便消失在眾人眼中,兩個人穿過一道道迴廊,又跨過兩座小竹橋後,終於來到了一間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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