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秋獵結束了,就如趙羨幾人猜想的那般,靖光帝並未答應烈國的和親請求,烈國使者幾番求見都未果,最後索性連靖光帝的麵都見不著了。


    隨著日子漸漸過去,一晃眼就到了十月底,冬天都要來了,烈國使者坐了一個月的冷板凳,一想到君主交給自己的任務沒完成,那烈國使者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大齊的皇帝,實在是不進油鹽。


    這一日,他正發愁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陣不小的爭執聲,烈國使者起身去看,卻是自己的隨從在與驛館的差人吵架。


    烈國使者問道:「怎麽迴事?」


    那隨從見了自家的大人出來,麵色怒氣衝衝地道:「大人,他要我們給銀子!」


    烈國使者聽罷,隻以為那差人要收受賄賂,心下不悅,道:「豈有此理,我等是使者,你們莫要太過放肆了。」


    那驛館差人並不怕他,反而笑嘻嘻道:「使者大人見諒,咱們雖是驛館,卻也沒有白白供著諸位的道理,您帶著隨行的人一共有三十三人,入住舍下已有一月有餘,咱們驛館雖大,卻也經不起這麽多人吃喝啊,便是上街找個客棧住,還要給銀子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一番話,明顯是說他們一行人在這裏白吃白住了,烈國使者聽完險些氣歪了鼻子,他二話不說,對隨從道:「去取銀子來,給他便是!」


    聞言,差人麵上登時笑出了一朵花,不忘吹捧道:「還是大人明事理。」


    那隨從一臉不忿,問道:「要多少銀子?」


    驛館差人比了一隻手,笑眯眯道:「不多,就這個數。」


    隨從驚訝道:「五百兩?」


    「哪能呢?」差人笑容愈發和煦了,報了一個數,道:「是五千兩。」


    正在迴身進屋的烈國使者登時一個趔趄,他震驚地轉過頭來,瞪著一雙眼睛:「你說多少?」


    驛館差人好脾氣地重複道:「一共五千兩,自打您們入住以來,每日的花費,咱們都記著呢,絕不會多收您一個子兒。」


    他說著,又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疊厚厚的紙,道:「您瞧瞧,都在這上邊寫著呢,每一筆都清楚仔細,明明白白,有據可查的。」


    烈國使者果然接過來,抖開一看,上麵一筆一筆,確實記載的分外詳細,可就是太過詳細了,甚至連每日用的熱水都寫了上去,他簡直要被氣笑了:「熱水也要收錢?」


    「嗨,」驛館差人笑道:「熱水是要柴火燒的,咱們這兒又不靠山,柴火也要花真金白銀去買呀。」


    烈國使者險些被氣個仰倒,他怒聲道:「這也太貴了些,你們這是胡來!」


    驛館差人麵上的笑淡了些:「您說的哪兒話?這可是在咱們大齊的天子腳下,皇城京師,就是這個價,您要是覺著貴了,不妨把銀子結一結,然後換個地方住。」


    言下之意,錢還是要給的,烈國使者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對隨從道:「去取銀子來。」


    隨從小聲提醒道:「大人,沒銀子了。」


    烈國使者愣了一下,瞪他:「怎麽沒了?」


    隨從道:「您忘了麽?公主殿下她之前去了一個酒樓吃飯,一頓就花了八百兩銀子,咱們來時一共就隻帶了五千兩……」


    烈國使者:……


    ……


    皇宮,禦書房。


    趙羨站在下首,恭聲向靖光帝稟報事情,正在這時,劉春滿從外麵輕手輕腳地進來了,垂手立於一側,等趙羨稟報完了,靖光帝才轉頭看他:「什麽事?」


    劉春滿忙上前來,輕聲道:「是烈國使者求見。」


    靖光帝的眉頭微微一動,拿過一旁的折子,委婉道:「朕政務還未忙完,讓他們改日再來吧。」


    劉春滿道:「烈國使者是來辭行的。」


    「嗯?」靖光帝詫異道:「肯走了?」


    他想了想,擺手道:「既然如此,便宣他進來吧。」


    烈國使者進來之後,靖光帝便讓人賜了座,自責道:「朕近些日子實在是忙,未能麵見閣下,實在是朕之過。」


    烈國使者聽罷,連忙配合著道:「陛下言重了,自然是國事要緊。」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烈國使者這才道明來意:「某來大齊已有一段不短的時日,如今已是年底,要準備迴國複命了,今日特意來覲見,是有關於和親一事,想問一問陛下的意思。」


    聞言,靖光帝做出一番恍然大悟的模樣來,失笑道:「怪朕這陣子忙昏了頭,使者若不提起,朕險些都忘了此事。」


    他說著,繼續道:「不過就和親之事,朕之前是問過欽天監的。」


    說到這裏,他的表情頓時一肅,烈國使者也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正色道:「願聞其詳。」


    靖光帝道:「想必有一件事閣下還不知道,我大齊皇室娶親是極其慎重的事情,甚至關乎未來的國運,萬萬不得馬虎,故而朕讓欽天監花了整整三日三夜的時間,占了一卦。」


    烈國使者連忙追問:「如何?」


    靖光帝歎氣道:「貴國的這位公主,與朕相衝啊。」


    那烈國使者聽了頓時急了眼,這種事怎麽早不說?他急劇地思慮片刻,委婉道:「那……其他人幾位王爺呢?譬如晉王殿下?」


    一旁的趙羨冷不丁聽到自己被點了名,先是一愣,緊接著下意識張口拒絕:「不可。」


    烈國使者忙問道:「為何?」


    趙羨迅速看了他父皇一眼,靖光帝正把目光放在了禦案上,聚精會神地看折子,他心中暗自叫苦,表麵上卻絲毫不顯,輕咳一聲,從容道:「實不相瞞,本王已於幾個月前便娶了妻,按照我大齊的規矩,兩年之內不得納妾,使者心意,本王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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