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天際終於升起了金黃色的太陽,飄渺的奶白色濃霧稍微消逝了一些,越北是亞熱帶雨林氣候,潮濕的水霧聚集不散,使浩瀚蔥鬱的叢林像被白色的煙霧籠罩一樣,空氣也流動不暢,像凝固了一般。

    我從一簇繁密幽深的灌木叢悄悄的鑽出來,我隱藏在這兒已經整整一晚了,我的驅蟲藥水早用完了,昨晚被猖獗的蚊蟲叮咬的渾身紅腫,刺癢難忍。

    三天前,奉中央-軍委的命令,在中越廣西、雲南邊境線,我東西兩線集結的40萬大軍,向狂妄的越南軍隊發動猛烈突襲,以雷霆萬鈞、摧枯拉朽之勢橫掃越軍。我所在的13軍某部尖刀偵察連,於2月16號深夜,強渡紅河,迅速突破越軍防禦陣地,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向其後方縱深**。

    昨晚,我們連在穿插路上,突然和增援前線的越軍一個加強營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遭遇,一場短兵相接的浴血混戰後,雙方均損失慘重,由於缺乏補給和炮火支援,連長決定突圍,為了吸引分散敵人火力,全連以班排為單位化整為零,分散突圍。

    當時戰場上大霧彌漫,天氣陰暗,幾米以外就什麽也看不清楚了,當我一路拚殺突出重圍時,才發現四周靜悄悄的,萬籟寂靜,連一個人影也沒有,我驚訝的發現——我掉隊了!與連隊失去了聯係。在著敵我陣地犬牙交錯、雙方人員魚龍混雜的戰場,我想喊也不敢喊,想走又不知何去何從,隻好找了一簇稠密茂盛的灌木叢隱蔽起來,等待時機……

    經過幾日來的連續浴血奮戰,我現在已經彈盡糧絕了,我的56式衝鋒槍子彈全部打光,隻剩下一杆空槍,相當與一根燒火棍,反成了累贅;67式手榴彈也隻剩下一顆,這是“光榮彈”,危急時必須用拉響它和敵人同歸於盡,絕不做可恥的俘虜,這是我們解放軍鐵的紀律,而敵人也一樣,誓死不降。因此,我連一路斃敵無數,卻連俘虜也不曾抓到一個,仗打到這個局麵,實在讓人心痛。

    我隨身攜帶的罐頭和壓縮幹糧也全部吃光,軍用水壺在昨晚激烈的戰鬥中,被一顆流彈擊中,被對穿了兩個槍眼,裏麵寶貴的淡水,全部傾瀉一空。現在我是饑渴難忍,疲憊不堪。目前,我的處境可謂十分兇險,即無彈藥食物補給,又無並肩戰鬥的兄弟戰友,而且深入敵境,處身在完全陌生的異國叢林,前途生死未卜。

    遠處隱約能聽到槍炮聲和喊殺聲,我豎起耳朵努力分辨著,卻無法確定戰場的準確方位。我掏出指北針,大體確定了一下方向,卻不往哪邁出第一步。我正麵臨著一個艱難的生死抉擇:是往北走,還是繼續向南前進?向北走,很可能碰上友軍部隊,這樣我就安全了,若一直向南前進,等待我的將會是槍林彈雨。我才19歲,還很年輕,還沒有享受多姿多彩的生活,還沒品嚐美好的人生,我真不舍得這麽早就死去,死在異國他鄉的叢林裏,埋沒在荒郊野外。永遠離開思念的親人和親愛的戰友。可是向北走,那就是退卻,就成了可恥的逃兵,想起著幾天來壯烈犧牲的戰友,我不僅悲痛欲絕、感慨萬分,那些同樣年輕的戰士,在炮火橫飛的戰場上衝鋒前進,陣亡的烈士遺體,都是麵朝南方而倒的,至死也沒有後退半步。

    經過短暫的猶豫,我決心向南前進,即使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我最後向祖國的方向眺望了一下,便轉過身去,義無返顧的踏上未知的征途。

    遠處的強跑聲仿佛越來越清晰,我仔細聽了聽,然後循著槍聲最激烈的方向摸去。

    在密林中走了一陣,莽莽的熱帶雨林悶熱而潮濕,空氣中似乎還有一種難聞的腐敗味道,令人窒息。半路上,我還發現了幾具腐敗的越軍殘骸,一大群蒼蠅蚊蟲在爛肉上盤旋縈繞著,惡臭的屍肉翻湧著無數的蛆蟲,別提有多惡心了,我強忍著嘔吐的不適,拖著疲憊的身子,一步一挪的前進。

    越南北部山區幾乎全被海拔上千米的原始森林覆蓋,繁密濃鬱的熱帶從林裏,生長著很多竹林、灌木和飛機草。人進其中,抬頭不見天,俯首不見地,簡直是寸步難行,當我費盡力氣穿越一片廣袤的叢林,出現了一座高聳陡峭的山巒,我立即爬上去,俯瞰山下,卻看到另人眼花繚亂的光與火的世界。

    到處是槍炮撕破空氣的尖叫聲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雙方士兵在著排山倒海的唿嘯聲中成片成片的倒下,隱約還能聽見傷兵垂死前的哀號,雙方士兵的死屍幾乎將山坡撲滿了。樹枝上,草叢裏,到處是血肉橫飛的殘肢斷臂,慘不忍睹。嗆人的硝煙、刺鼻的屍體焦糊味,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引起我胃部痙攣的嘔吐感。

    我翻過山坡,走了一陣,前方幽深的樹林,突然出現一出曲折彎曲的小徑,七拐八拐同向前方一個高地,茂密的樹林隱約能窺見幾處用新鮮樹枝做的偽裝網,和環繞高地的戰壕,還能看見幾根高聳的天線。

    說不定這是敵人設置的隱蔽指揮部!想到這,我精神亢奮起來,身上萎靡的細胞頓時蘇醒,膨脹著戰鬥的欲望,暫時忘記了軀體的疲勞,身手也靈活起來。我將沒有子彈的空槍斜挎到背後,右手撥出小腿上的軍用匕首握在手裏,左手抓起最後一顆手榴彈,打開保險蓋,乘著稠密的叢林和彌漫的大霧,貓著腰向高地的左側摸索前進。

    當我快靠近壕溝的時候,前邊幾米遠的草叢裏突然跳出來一個蒙朧的人影,他端著一支衝鋒槍,嘰裏咕嚕的說著越語,好像是在嗬斥我,或是質問聯絡暗號。

    糟糕!敵人果真很狡猾,在此居然設置了一個潛伏哨,我一時興奮,忘記試探就貿然闖進。我臨危不懼,急中生智,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也裝摸作樣的嘰裏八啦說著“越語”迴答他。將手裏的匕首和手榴彈偷偷插在後腰,然後攤開雙臂,緩慢向他這個潛伏哨走去,以迷惑敵人,消除他的敵意。

    “#$@!*~%……%¥”對麵的越南兵依然在詢問我,但語氣明顯好轉起來,敵人被我麻痹了!當我慢慢接近到他不到兩米遠的距離時,迅速拔出匕首,突然一個漂亮利索的前滾翻,像一股旋風,閃電般的撲到他麵前,借助慣性的力量,手中的匕首狠狠刺進越南兵的脖子,並左右旋轉刀柄,以擴大創傷,飛濺的鮮血不斷從刀口噴射到我的臉上,腥臭無比,

    這名越南兵驚恐的表情還未來得及做完,便永久凝固在僵硬的臉上。他痛苦的呻吟一聲,身體劇烈的抽畜幾下,就渾身癱軟倒在地上。

    我將匕首銜在嘴裏,迅速把這具死屍拖入附近一簇稠密幽深的草叢,中國越南兵死屍的脖子上掛了一支蘇聯製阿卡四七自動步槍,胸前還四個子彈匣,我扔掉自己的56式衝鋒槍,換上繳獲的阿卡四七,再將子彈袋批在身上。我又仔細檢查死屍,最終從一個破帆布包搜出兩枚蘇式無柄手雷,一包用荷葉包裹的米飯團,還有一個滿滿的軍用水壺。

    越南人真窮,他們吃的是糙米飯就野菜,別說罐頭了,就連壓縮幹糧都是奢侈,但他們卻有錢來發動戰爭!

    為了補充體力,我將米飯團狼吞虎咽的咀嚼掉,又喝下半壺淡水,饑渴的感覺才不那麽強烈。

    我想化裝成越軍進入坑道偵察,將死屍的軍裝趴下,給自己穿上,又戴上死屍頭上的鬥笠式軍盔,這樣,在這種大霧天氣,就算在幾米遠的距離,敵人看見我,也以為是同伴,不會輕易開槍。

    我憑借著這身行頭,大搖大擺的向高地走去,距離壕溝很近的時候,裏麵串出一個警戒哨兵,隔著幾米遠的水霧,彼此都看不太清楚。對方果真上當,他以為我是同伴,嘰裏哇啦的和我打著招唿,我不緊不慢的靠近他,恰好這時不遠處落下一顆炮彈,轟隆的爆炸聲和炙熱的氣浪讓他本能的雙手捂耳,並東張西望起來,我抓緊時機,快步趕上前,快速舉槍,對準他的頭部就是一發點射,由於是近距離的駁火,這名越南兵的腦袋被阿卡四七強大威力的子彈轟爛半個腦殼,他的頭部猛烈向後甩了一下,一聲未吭,便撲倒在戰壕上,冒著熱氣的黏稠腦漿和猩紅的碎骨皮肉濺落一地。

    我之所以選擇射擊他的頭部,是因為我想立即斃命,如果打在身體的其他部位,他瀕臨死亡時的哀號會吸引更多的敵人,那樣一來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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