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上了謝家的馬車,將密函交給永寧侯謝文昀。


    謝文昀一愣,


    這口吻這語氣,一點不客氣哈。


    謝令軻湊近一看,


    二叔,世上沒有便宜得來的事,


    欠人的,都是要還的。


    二叔到底是長輩,子寰兄你就不能客氣點?


    又想子寰兄那樣豐神俊朗的人,怎麽可能這麽無禮?或許,是聽命於樓國公,沒法子的事了。


    “小人作祟是……?”永寧侯詫異地望著玉蕤,“樓家軍為國而戰,錚錚鐵骨令人敬佩,聖上對樓國公的倚重,……會有人行那蠅營狗苟的事?”


    “十萬大軍開赴邊關與燕軍對峙,就是一場死戰!”


    玉蕤一泓如水的眸子,在永寧侯叔侄臉上轉一轉,如歌如箏的聲音響起,“總有些抱著私心私念的人,怕樓家軍獨占軍功,總想插一手撈點好處,在皇帝麵前吹冷風,有意為難……叔父得盯著些!”


    “嗯,有些人就是眼紅,……”玉蕤的話,永寧侯頓時就明白了。


    他是堂堂侯爺,朝堂之事,他豈會不明白?不過,那些上不得台麵的齷齪事,不宜在小輩麵前說道。


    “侄女盡可放心,”謝文昀點頭,“皇上那,本候會天天盯著,不讓任何人來攪局,本候、你爹,我們打小便與皇上玩在一處……”


    玉蕤心口一滯,


    頭痛得直抽抽,臉色變得很難看。


    想到父親已然作古,埋在平陵關不知哪處的殘垣斷壁下,隨著歲月是流逝將與那一處的山水同化,她的心痛得窒息起來。


    謝文昀的聲音嘎然而止,


    皇帝、樓弋、他三人,樓弋已不在了,謝文昀啞然失聲。


    “二叔!”


    唉,哪壺不開提哪壺!


    謝令軻本要懟他二叔,見二叔眸中不可抑製的悲傷,他的心便不由軟了下來。


    他扭過頭,望著玉蕤蒼白的臉色,擔憂地問,“你……還好嗎?”


    “沒事,”玉蕤搖搖頭。


    擁有很多親情、從未失去過的人,哪裏會知道她的感受。


    上一世,她是孤女不知親情為何物,知道自己是樓府的女兒,她的心不僅僅用激動來形容,就像久旱之後遇甘霖,欣喜若狂,也小心翼翼,……


    親人,不止是關愛,保障,更是庇護,讓孤女的心盈滿了喜悅,滿足與歡欣。


    上一世,她看到樓府從鼎盛到衰敗,到頹廢……她的心很痛,更不用說她是樓弋的嫡親女兒。


    這一世,她絕不讓樓府重蹈覆轍!


    “叔父,”玉蕤抬眸,清澈的眸子泛著淚花,“祖父之擔憂,是怕自己人搗鬼,……您必須幫忙。祖父與侄女有理由相信,父親很可能屈死於陰謀之下……”


    “你……你說什麽?”


    謝文昀一怔,手裏的漆孟跌落在車毯上,漆孟裏的豆子嗶哩吧啦崩落出來,還有好幾顆蹦到馬車外,嘩啦啦滾出去好遠。


    “叔父,祖父想打退燕軍親自查核的,”玉蕤清亮的眸子因激動而泛著光,“祖父改變主意,……玉蕤猜測,定是燕軍很頑固,不太好打,……”


    玉蕤低聲,將父親迴朝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說了出來。


    謝候叔侄隻聽得目瞪口呆。


    “匪夷所思,真匪夷所思!”謝文昀怔了半晌,才緩緩迴過神來,“樓弋迴邊關那晚,國公爺既受人暗算?”


    這,定然是有人在惡意生事!


    “為何不稟告皇上?”謝文昀心裏頗驚惶,急急道,“在京畿重地,有人既敢對國公爺下手,皇上真會置之不理?”


    “對!有人在京畿重地謀害當朝重臣,”玉蕤點頭,“人既然敢做,必然留有後手!況且,我們不知對方是誰,是男是女,更不知其動機,……怎能與皇上說明呢?”


    “這……”謝文昀點頭又搖頭,“樓府不該將這事捂著,……這,給了那生事之人可成之機!”


    “叔父說得不錯,”玉蕤眸子一眨,“不瞞叔父您,玉蕤甚至還懷疑過,是不是樓府功高蓋主,皇帝不信任樓府……”


    “玉蕤!”謝文昀聲音一抖,斷然喝道,“你……你,懷疑皇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既然敢……”


    “侄女這樣想,也就這樣做了!”玉蕤的目光變得堅定,“我至少要明白,皇帝是不是還看重我樓家吧!”


    “玉蕤!”謝文昀被他氣到了,“你……你還有理了?!你若是我的女兒,定然……”


    “定然什麽?!”


    玉蕤清澈的眸子迎著他盛怒的眸子,坦坦蕩蕩,大義凜然,“叔父,若皇帝真有那意思,……我樓府也要受著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


    謝候一噎,“聖心不可揣測!也不容揣測!你這丫頭……膽大!大膽!”


    他幾乎被這丫頭氣得,一口老血幾乎吐出。


    “叔父,”見他如此,玉蕤放低聲音,“皇帝沒在這意思了,……不然,侄女也不會在這,更不會與您說這些了!”


    “侄女!”謝文昀臉一垮,搖著頭歎息,“唉,你用了方法測試了皇上?……聖心,不可窺視!”


    “啊?!”


    謝令軻拍拍胸膛,安撫著自己驚惶而脆弱的心,“不帶這樣嚇人的!有話,好好說呀!”


    謝令軻也來了興致,“玉蕤,你咋知道皇上還看重樓府的?”


    玉蕤雙臂抱拳,譏笑道,“你想想,本姑娘皇商是咋來的?”


    “宮中的歡迎狄戎王子的筵席,……”


    謝令軻眼睛一亮,“哇哇哇,……我知道了!你先征得翟牧王子同意,讓殿下與你合作,……這本是兩國邦交上決議的事,被你搶了先機,皇上若想除去你樓府,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樓府嫡女膽大妄為,恣意任性染指國庫財力,隻憑這一條,足夠定你的罪了!”


    “這……這,侄女以身試法……若真是觸怒天聽,”謝文昀大驚,後背冷汗涔涔冒出。


    皇帝若有除樓家之心,這姑娘恐怕早沒命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謝令軻拍手稱讚,“好一出嫡女救府的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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