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陵關是連接南北的一處堡壘要塞,北燕大將宗瀚率領兵馬五萬殺到此處,平陵關守軍卻不足五千人。


    撫遠將軍樓弋得到燕軍撤退的消息,登上高高的城樓往下俯瞰。果然,昨日喧鬧叫囂不止的北燕雄兵突然離奇地消失。


    樓弋迴到平陵關,與這些北燕兵廝殺過兩次。昨日,他還率領部下出城,好不容易擊退敵軍的又一次進攻,退守至要塞內。


    那些燕軍士兵殺人狠厲決絕,渾身肅殺之氣繚繞,絕對是有備而來。他們隨時會露出鋒利的獠牙,絕不會輕易撤退。


    可,敵軍卻撤兵了?


    無敗績,卻撤退了?


    樓弋閉了閉眼睛,睜開眼再看,沒錯,敵軍確實是撤退了。目力所及之處,沒有任何北燕士兵,甚至,連一麵北燕旗幟也沒落下。


    很有序很直覺很主動地撤退了!


    敵軍為何後退?


    北燕整軍而來,雖無戰功,但也沒敗跡,便自動放棄,虛幻一槍走了?


    見敵軍撤走了,副將王賁倒是高興,“將軍,北燕賊子莫不是聽說咱援軍要到,嚇得後退潰逃了?”


    “王副將不覺得跑得太幹脆利落了嗎?”樓弋望了他一眼,蹙眉道,“這哪是潰逃?人有秩序撤退,你看,路上塵土不揚,樹木沒受幹擾,連落葉飛起都少,整齊而不亂,甚至,一麵旗幟也沒留下……”


    “是啊,末將也覺奇怪,看上去好像並沒什麽大軍壓境……的確是蹊蹺呢。”


    “嗯,這也是本將狐疑之處……”


    樓弋閉上眼思索起來。


    “將軍,前方斥候來報,我軍援軍已到。”偏將來報。


    “哦,”樓弋身子一滯,緩緩地問,“由誰領兵?來了多少人?”


    “原來兗州守備樓蘅,官封右將軍,領兵三萬前來馳援……”


    “是二弟領兵前來?”


    樓弋呆了呆,心說,五萬對三萬,燕軍還是占優勢,沒道理還沒打就先跑吧!他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卻說不出來。


    樓弋發令。“大開城門,準備迎接大軍!”


    “是,屬下這就去辦!太好了,是二少將軍來了。”王賁心裏高興,吩咐前麵的人去準備。


    ……


    樓蘅率領大軍日夜兼程趕到了平陵關附近,卻沒聽到任何聲音,……沒有戰鼓聲、廝殺聲,或是戰馬嘶鳴聲……


    很靜,超人意料的靜……


    隻聽到行軍趕路的步兵腳步發出的吧嗒聲,坐騎奔跑的噠噠聲和唿氣聲。


    “唿……,唿……”風唿唿地吹著,太陽被烏雲遮住又重新露出來,樓蘅被刀刃反射的陽光晃了眼睛,不可抑製地眯起了眼睛,他的心不由得一沉。


    難道,是戰鬥已經結束?


    難道大哥麵臨的是一場死戰沒等到大軍到來……?


    難道平陵關被賊軍攻陷守軍沒有了武器而無有一人生還?


    樓蘅的心不由揪起。


    “駕!”他揚起馬鞭抽了一鞭,迫不及待地往前衝去……


    他策馬向前,親兵們緊緊跟隨,生怕有敵軍的埋伏,……然而,他們順利地到達平陵關前,竟沒有遇到一處伏擊。


    樓蘅有些看不懂了,將速度慢慢減下來。


    前方不遠就是平陵關,他本能的反應,那個要塞已經被敵軍占據,……


    樓蘅正要發號施令,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哭笑不得了。


    要塞門洞開,從裏麵衝出來一行人,高舉著旗幟朝他衝來……


    走近來看,王賁舉起一麵彩旗,上麵一行大字,“恭迎二將軍!”


    樓蘅還沒反應過來,王賁已翻身下馬,朝他跪下,“末將王賁,歡迎二將軍!”


    “王副將,”樓蘅趕緊下馬,將他攙扶起來,“你這作甚?平陵關無事?我大哥在哪?”


    “我來迎你呀!”王賁嘻嘻一笑,“平陵關現在沒事了,撫遠將軍在關內等著你呢!”


    “無事?”


    樓蘅很是狐疑,瞧他這笑逐顏開嘻嘻哈哈的,哪裏有作戰時的緊迫嚴肅?想來,真是無事?


    王賁將他迎了,接入關內。


    “大哥,”樓蘅上前一把摟住大哥。


    兄弟倆許久未見,樓蘅自然是高興,“我率軍馳援邊關,隻是,敵軍呢?都被擊退了麽?”


    “這……二弟,”


    樓弋臉上僵了僵,“昨日還有五萬敵軍在關前叫囂,一夜間,敵軍,突然就消失了。”


    “啊?!”樓蘅張張嘴,確實不知該說啥。


    他們光顧著敘話,沒注意監軍段人學,他已將平陵關內外巡視了個遍,沒見到一名敵軍,他的臉色可不好看。


    “燕軍的三萬人,老夫怎沒看見呢……”段人學陰沉著臉,“撫遠將軍,我等千裏迢迢而來,難道就是看這?”


    “這位……?”


    樓弋這才注意到說話的人,還沒明白這位仁兄為何會到此。


    “段侍郎是隨軍監軍,”樓蘅聲音低沉,給他們做介紹,“監軍,這位是我大哥……”


    “知道,撫遠將軍樓柏荃,兵部誰個不知,誰人不曉!”段人學像模像樣地拱拱手,“撫遠將軍,別來無恙?”


    “段監軍,失敬,”陛下為何派監軍來?


    樓弋心底咯噔一聲,臉上依然平靜無波,“監軍,請容我說明!北燕三萬大軍攻打我要塞,……不知何故,一夜間,敵軍全軍撤退了!”


    “撤退?”段人學幹笑兩聲,“嘿嘿,您這話說得,也得讓人信服不是?”


    “段監軍,昨日我們還出城去與敵廝殺,……”王賁可不樂意了,“你且去看,帳篷裏有受傷的兄弟,難道我們會騙你不成?”


    “好啊,王副將領我等去瞅一瞅。”段人學抿了抿唇,像是非要探個究竟不可。


    “請!”王賁在前領路,將眾人帶去看了受傷的士兵。


    傷者多被敵軍用兵刃砍刺而傷,鮮血淋淋,觸目驚心……


    他們都是年輕力壯的士兵,上戰場,奮勇殺敵就是他們的使命。


    “嗯,受傷是不假,”段人學抬頭看,眯了眯眼睛,“就傷了這百十來號人嗎?”


    “唿……”王賁唿地站起來。


    什麽人!覺得還傷得不夠嗎?


    王賁臉色很不好,氣得眼珠子瞪得溜圓,“你……你這話說的,你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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