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邀請她同往,玉蕤豈敢違令,顫驚驚跟隨其後。


    太子心裏不痛快,會不會拿她出氣?


    文華閣內,結果已見分曉,眾人一致選出五名入圍,隻是名次未定。魁首一名,自然該是太子元宸與各位大人擬定。


    元宸迴到主座,國子監諸位大人便上前來,“卑職等選出五篇上上佳作,請殿下閱覽定奪。”


    元宸眯眸,問道,“諸位大人,可有一致推薦的?呈上來給本宮即可!”


    “溧陽陸氏子弟文華閣觀禮賦,”國子監祭酒大人拱手,說道,“洋洋灑灑幾百字,字字珠璣,表心誌,奉明君,堪為表率!”


    “哦?”


    元宸劍眉一挑,“呈上來!”


    祭酒大人趕緊將詩卷展開,呈於元宸麵前。


    元宸定睛看去,此篇筆力雄渾,上題為‘文華閣觀禮賦’,


    “溧陽別子亢姚宗,儒效恭謹浩氣中,文華閣留拜公卿,鳳儀來時轉從容,”


    元宸暗暗點頭,雖為庶子誌向高遠,心誌堅定可謂難得。


    元宸再往下看,從文華閣殿作詩起,寫黃帝統一各部,播百穀草木,製衣冠,建舟車,發展生產,寫到大雍的風物,縱橫古今,對時政均有涉獵。


    最後,“惜物愛民,黃帝尊始祖。儀祈伏明君麾下,行千秋仁政,不負師門心印。”


    通篇洋洋灑灑,最後表明報國決心,甚妙!


    元宸撫著詩卷沉吟,此生頗有心誌,若懂工算之術更妙了。


    元宸抬眸,“各位大人果然好眼力,從一眾學子中選得此等傑出之人才。好,本宮與各位大人看法頗同,準予此生詩文卷第一。”


    “微臣領命!”


    祭酒領了太子令,走至殿前,大聲宣:“此界詩會詩文卷魁首,溧陽人氏,陸儀!”


    國子監學子陸儀,站立殿中後背挺得筆直,眼神堅毅意氣風發,接受著眾人的祝賀。


    接著,國子監大人陸續宣讀了前五詩文卷的排名。


    聽到第三名“盧紹禮”,坐在耳房內的樓玉蕤身子不覺一震。


    她輕移蓮步,透過軒窗望去。


    盧紹禮一身靛藍色長袍,領口袖口鑲著銀絲流雲紋滾邊,也是意氣風發,洋洋得意的。


    不過,他中年穩重,在青年才俊中顯得十分突兀。


    盧紹禮便是在這次詩會上得了名次,才得以接近太子,並獲得太子的信賴的?


    以盧紹禮的才華與謀略,若想成名或是出仕,年輕時便應有所行動,為何中年還要搏入仕?


    上一世的她,被浮華蔽了眼,很多人很多事,她都沒在意。盧紹禮苦心經營,接近太子,不單為做一名謀士那麽簡單吧。


    玉蕤沉默了好一會,越發覺得看不明白。


    此時,大殿內一片沸騰,沒人會注意她這邊。玉蕤悄悄走出耳房,準備離開這。


    “玉皎姑娘,請留步!”


    太子迴眸,正巧看見了她,從後攆上來,“玉皎姑娘,今日本宮怠慢了。姑娘素有才女之稱,恰逢詩會,何不作詩一首,為詩會景上添花?”


    無論才子才女都自詡不凡,尤其才女缺乏表現的機會,像這種重大場合,太子有心成全玉皎。


    可她,不是玉皎!


    作詩?作你個頭!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玉蕤自覺後脊梁骨嗖嗖冒冷汗。


    本姑娘江湖走得,青樓她也敢闖,暗夜與人拚命也行,……作詩?不會太難為了?她後悔,應該更早一些離開的。


    玉蕤幾乎要崩潰了。她此時是“玉皎”,若她一味推脫,不說出個三五六來,豈不是不給太子麵子?若硬逼著作詩,就她肚裏那點墨水,豈不給嫡小姐臉上抹黑?


    況且,她是樓府的人,更不能失了國公府的氣勢!


    “殿下吩咐,臣女不敢不從,”


    玉蕤垂眸,不能不說,總要想折應對。她抬眸,很是謙恭,“文壇盛會,在座大學問家頗多,今日,應是學子們的主場,臣女怎敢在此狗尾續貂,惹得眾人厭煩?”


    “玉皎姑娘出口成章,我等聞名已久,……”


    盧紹禮昂首,走過來接上話,“今日,見姑娘之風采,我等實為幸甚!若是,再能聽姑娘之風雅,今日可就圓滿了。”


    這家夥真討厭,順著太子的心意說話的。


    “……”玉蕤一腦門子的官司,不知該如何說。她抬眸,尋找斐馳。


    那人卻不知在何處。


    方才還見他眼睛望著文華閣頂不知在琢磨什麽,這會,卻沒了影蹤?


    “各位先生,”玉蕤微笑著,“今日盛會,小女子瞻染各位的風采,各位詞文並茂,但是令我欽佩。今日小女對各位詩文大家頂禮膜拜,如何敢在各位麵前班門弄斧呢?”


    “哎,無妨!”


    謝令軻得了詩文卷第七名,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一高興起來話,他的話就收不住。


    “樓小姐的文采,鄙人早有聽聞。據說,令很多男都不及。我等何其有幸,願聞聽雅音!”


    謝令軻來了個神補刀?


    這廝忒討厭,不說,沒人當你是啞巴!


    不應不行,該如何脫身?


    玉蕤妙目一轉,心生一計,“今日諸位才子的主場,玉皎小小女子,怎能與諸位爭風采?小女新近學了繪畫,願以雕蟲小技,搏各位大家一笑,如何?”


    嗬嗬,


    玉皎小姐不寫詩,要作畫?


    眾人皆覺得稀奇,撫掌道:“甚妙!我等拭目以觀!”


    玉蕤閑暇時喜歡作畫,尤其是工筆畫,喜歡一筆到底的酣暢淋漓。


    眾目睽睽下,一副重彩的水墨畫呈現眼前。


    細筆白描的花朵,或舒展或綻放,細微處變化無窮,花朵無色,卻富麗工巧,精致脫俗,運筆如輕雲流轉,如行雲流水流暢不滯。


    玉蕤想了想,又添上了一顆樹,樹上一隻苦蟬,……


    “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太子撫掌叫好,“玉皎姑娘才情了得,詩詞做得好,丹青也爐火純青……”


    “苦蟬待夏半枝鳴,嬌櫻盼春三日笑,這般畫境,該有人題詞才是。”謝令軻撫掌點頭,他想起什麽,大聲嚷道:“子寰兄,子寰兄……”


    斐馳在大殿外,不知這邊發生何事,聽到謝令軻喚他,急急走過來,“令軻,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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