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府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正午時光。大片大片的陽光傾灑下來,把門前的兩個石獅子照出矮矮胖胖的影子。


    春風吹過,兩邊的綠樹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走進了府門,便能見到在正堂太師椅上坐著的沈相,左側則坐著弱柳扶嬌般的周姨娘和沈傾晴。


    周姨娘一見到沈傾妍走進門,見她今日打扮不比往常老氣,更加鮮豔動人。又見到紅笙手上滿滿當當的包裝盒,便用塗滿脂粉的手捂著紅豔豔的嘴唇,笑著說道:“妍兒今日怎麽出門了,還不帶些個侍衛,這街上人多眼雜的,出了事可怎麽辦?”


    聽到此話,沈相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點頭應到:“周姨娘說的不錯,雖說如今太平盛世,卻不乏有雞鳴狗盜之徒,以後妍兒若是要出門,可得帶些個人為父才能放下心來。”


    沈傾晴在沈相看不見的視角裏死死盯著沈傾晴,而看向沈相時又換上了和煦如風般的溫柔,“父親,聽說妹妹今日在‘如意坊’惹了些禍事,給了蕭將軍之女蕭翎沒臉,街上都傳的沸沸揚揚的呢。”


    說罷又轉向沈傾妍,頭上的珠釵隨著轉動來迴交纏,溫柔道:“這倒也沒什麽大事,隻是翎兒妹妹受了些委屈,難免會向蕭將軍訴說,到時恐怕要給父親添些麻煩了”


    紅笙聽到大小姐歪曲事實的話,急得不行,可這都是主子,自然沒有她一個做下人的說話的份。


    沈相驚訝的哦了一聲,“妍兒,果真有此事?”


    “蕭翎是誰”沈傾妍大步上前,一屁股坐下對麵的椅子。順手拿起椅子旁邊的小幾上的茶一飲而盡,“我沒見過她啊。”


    沈傾晴沒想到眾人都在的時候,沈傾妍竟然還敢裝傻,“妍兒妹妹莫不是不想承這罪責,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姐姐就辛苦些,替妹妹去陪個罪也罷了”


    “小姐,你又忘了,就是“如意坊”的那位想要教訓你的小姐啊,當時我不是還告訴你了嗎?”紅笙在沈傾妍耳邊悄聲說道。


    紅笙一直以為小姐隻是簡簡單單的失憶,沒想到記性也變差了。


    沈傾妍聽此長長的“哦”地一聲,那個萌妹紙啊。


    “是她先讓丫鬟教訓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沒欺負她啊,再說了,這與你又有什麽關係。”


    沈傾晴眼中帶怒,連帶著身體都被氣的微微顫抖,“妹妹這說的是什麽話,整個街上的人都知道了’,怎麽姐姐會冤枉你嗎?”


    “夠了,傾晴,你對妹妹就是這種態度嗎?誰給你的膽子敢質問妍兒。”沈相放下手中的茶盅,眼睛微眯,說道。


    周姨娘本是準備看戲順便推波助瀾,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火燒到自己女兒身上。


    連忙福身,“老爺息怒,晴兒隻是關心妹妹怕她出事才會措辭不當。”沈傾晴本想表現自己身為長姐的風範,卻反被批評,心裏很是不服氣。“娘,我又沒做錯事情,我有什麽錯?明明是妹妹她……”


    “放肆,還不和你父親認錯。”周姨娘見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在沈相麵前頂嘴,用眼神示意她認錯。


    沈傾晴沒辦法,隻得說:“父親,女兒不該對妹妹無禮,女兒知錯了。”


    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堂屋的匾額下掛著裝飾的短簾,隨著春風的吹拂輕輕飄動。


    可惜的是,沈相並不在意沈傾晴是否道歉。


    沈相看向紅笙,問道:“紅笙,這是怎麽迴事,你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紅笙邊將在“如意坊”小姐與蕭翎發生的事情一一描述出來。


    隻顧著能夠借著這個把柄一次削弱她在相爺心目中的地位,卻萬萬沒想到蕭翎動手在先,出言不遜在後。周姨娘和沈傾晴麵麵相覷,雖說相爺不可能對她們做太多處罰,但必然對沈傾妍更加寵愛。


    沈相右手搭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摸索著茶盅蓋,“此次的事情卻不能姑息,蕭將軍那邊我自會向他討個說法。至於傾晴和周姨娘不分青紅皂白為了外人汙蔑妍兒,罰俸一個月,這次妍兒昏迷醒來,本就身體較弱,如今更需要靜養,你們有事無事都不要去打擾妍兒。”


    沈傾妍其實並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看見想害自己的小白花們被罵心裏還是略爽的。


    沈相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右手摩挲著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戒。


    “妍兒跟我到書房來,其他人各做各的事,紅笙也不要跟過來。”


    相府是當年沈駿封相的時候賜下的屋子,是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當年為了討夫人顧瀾的喜歡,特地辟開了一個大的院子專作種植桃花,各個小路兩邊都長滿了或紫或藍的鳶尾花,每日都有專門的人打理,所以看起來極為賞心悅目。


    不過再美的東西也要看有什麽人欣賞。


    沈傾妍看到鳶尾花想的是,如果把它洗淨,用麵衣一裹,再往油鍋裏一炸,撒上些鹽,一定噴香四溢。這樣想著,不免就“吸溜”了下口水。


    “妍兒怎麽了?”聽到聲音,沈相轉過身問道。初春的陽光灑進褐色的瞳孔,越發顯得他俊美異常。見到女兒嘴邊似有可疑的水色,沈相嘴角抽搐:“妍兒這是餓了?”


    餓了?就等於可以吃飯了。“恩,我餓了。”沈傾妍直接的說。


    沈相以前見到這個因為自小喪母而變得懦弱膽小的女兒,不是不痛心的。現在大病一場忘了一切,也算是必有後福,現在的女兒雖說禮數不周全,但是卻和自己親近了不少,膽子也變大了。


    用手摸著沈傾妍的頭,“也到書房了,為父要與你說些重要的事情,說完了就在這邊用飯吧。”


    說著吩咐站在書房門兩側的小廝,“讓廚房做些二小姐喜歡的吃食送來。”


    “要大份的。”沈傾妍插嘴道。


    沈相發出爽朗的笑聲,胸膛也因為笑意微微起伏,“好,讓廚房多送些來。”


    “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書房的小桌子兩邊各有一方木椅,木椅後麵就是這詩句。


    “爹要和我說什麽?”沈傾妍問道。


    聽到這聲‘爹’,沈相心裏百感交集,在女兒兒時妻子還在時,每天下了早朝都能聽到妍兒軟軟地叫自己“爹爹”。後來妻子走了,妍兒膽子越來越小,每次都中規中矩地叫自己“父親”。


    “妍兒今年也十三了,今日爹爹上早朝,聖上屬意讓你與永安王殿下明年開春的時候先訂下婚事,等到你及笄之時與殿下成婚。”沈相抹了下眼角,繼續道:“本想在留你兩年,現在聖意已定,怕是不能了。”


    “爹的意思是我過兩年就成婚了。”心中欣喜,麵上就不太能控製住自己了。沈傾妍咧著嘴笑道:“永安王殿下長相怎麽樣?”


    本是有些悲傷地氣氛被這麽胡亂一攪,沈相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正想用手刮下女兒的鼻子以示親昵,卻被女兒的麵貌嚇了一跳。


    精致的五官因為不和諧的笑意變得扭曲起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都似乎錯了位置。


    “你這可是歡喜?”沈相不太確定地問。


    沈傾妍倒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對的呀,爹,你放心,就算我成婚了也可以經常迴來看你的。”


    沈相對這份歡喜有些驚疑,扯了扯嘴角,“妍兒高興就好。”


    今日下早朝的時候,永安王殿下的生母淑妃娘娘的大丫鬟桂枝攔下了自己,說是淑妃娘娘要派個資曆深重的嬤嬤來教妍兒禮儀。本想著妍兒雖年幼喪母,但琴棋書畫一樣都沒有落下,不需要嬤嬤來指導。可現在看來,得虧當時沒有拒絕,不然以這樣的現狀如何當得皇家婦。


    “今日淑妃娘娘派人對為父說,過幾日要給你選個教導嬤嬤教導宮廷禮儀,大約這幾日就要到了,你到時候可要聽那嬤嬤的話,萬萬不可耍小性子。”


    沈傾妍本來想著自己不久之後就要就要擺脫單身,所以笑得很是開心。樂極生悲,說的就是現在這個情況了。


    學禮儀這種事情在末世是不存在的,沒像野人那樣茹毛飲血就不錯了。現在到了古代,有吃有喝,隻想提前養老。


    “爹,學什麽禮儀啊,我現在這樣就不錯啊。”扭曲的笑臉變得正常起來。


    沈相鬆了一口氣,“傻孩子,皇家可不比自家自由,你在家裏任性也沒什麽,等嫁過去了可不能這樣。”


    一向既來之則安之的沈傾妍自然不會被這種級別的困難給打到。


    “那行,爹,我一定好好向嬤嬤學禮儀。”


    沈相轉身走向書房櫃子的角落,抽出一個暗格。拿出一個鳳形玉佩,把它放進沈傾妍的手裏,握著她的手說道:“這是在你幼時你的娘親與淑妃娘娘所交換的信物,龍鳳玉佩,一分為二,龍於永安王殿下,鳳在你,你也長大了,以前爹一直替你保管,現在該交給你自己了”


    玉佩是鏤空設計,鑽過縫隙的陽光照在玉佩上,散發出淡淡的煙霧。正麵雕鳳首昂起右望,雙翅朝上左右張開,翅尾內卷,翅膀麵琢簡化龍首紋,左右催趁分布,鳳身飾羽毛紋,鳳尾飾勾雲紋,向右迴卷。背麵翅膀地麵琢簡化龍首紋,胸腹飾羽毛紋,淺浮雕鳳爪,此器構思奇妙,琢製精細。


    “這個很值錢吧。”沈傾妍把玉佩拿到眼前說道。


    沈相笑道,搖了搖頭,語氣盡是慈愛,“你這孩子,這次你意外受傷失去了記憶,我與聖上講明了原因,隻盼著你能早些恢複記憶,省的因為不懂規矩吃個大虧。”


    沈傾妍不說話了,這是越說越錯,就算她知道記憶,那些規矩也是做不來的。


    沈相見女兒不說話,以為她聽下去了,滿意的說,“等過兩日,爹爹挑些個護衛給你,女兒家的,出去也安全。”


    要有手下了,沈傾妍眼睛一亮,“我能自己挑嗎?”


    “這,那好,到時候你想挑哪個挑哪個。”難得女兒提要求,沈相自然是要滿足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永安王的末世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生餡的湯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生餡的湯圓並收藏永安王的末世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