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護法?”時歡喊他。


    是人族的茅廁比較香麽,幹嘛帶她來這?


    魔域以黑色為主,三位護法皆是一身黑袍。


    而這位右護法不知何時換了衣服,白色的月牙長袍,看著確有幾分人樣。


    時歡很肯定地說:“你是奸細。”


    右護法沒有反駁,臉色不大好看:


    “我自十幾歲便探入魔域,今日若不是因為要帶你出來,暫時還不會暴露。”


    大抵看在她是將死之人的份上,他解釋了一番,捎帶著埋怨她是拖油瓶,害得他多年的辛苦功虧一簣。


    時歡冷笑,反唇相譏:“誰要你帶,你問過我的意思麽!”


    今天是祭劍的日子,她正前方便是祭劍池,其上當懸著一柄玄鐵劍,劍的周圍湧動灼灼發熱的靈火。


    人族高階修行者幾乎全部到場,五位穿著白色長袍的長老,以五行之象分站在不同的位置。


    一個個的,給她投來死亡凝視。


    時歡捏緊拳頭,懶得看右護法,在識海裏唿喚火耳:


    “火火,人命關天,快出來!”


    腦中突然浮現一團白光,火耳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我靠,這是哪裏,我居然看到了氣運子。”


    順著火耳的提示,時歡看到了一位容貌美麗的女子。


    十七八歲的模樣,麵相柔和。手裏握著一把劍,挨在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身邊。


    就是她傷了大魔王?


    的確匪夷所思,不怪那人沒防備。


    但是,“能不能先別管她了,你沒發現我就要被人燒死嗎?”


    頓了下,她問:


    “火火,你能不能給我開個外掛,讓我先跑了再說。”


    她一點也不想被燒死。


    火耳抖抖羽毛,冷酷拒絕:


    “我可以給你提供劇情,但不能插手這個世界的事情哦。”


    那邊,氣運子何晴雪發現聖女情緒低落,神情抗拒,一臉正氣地開口:


    “聖女親眼見到我們人族死傷慘重,那麽多將士為族犧牲,仍然不肯獻祭麽?”


    她暫時不能死。


    萬事皆有因果,而她隻是個局外人,沒法感同身受,或者心甘情願承擔本不該她承擔的責任。


    可這些話,沒法跟氣運子說。


    於是,她道:


    “我怕疼。”


    活活燒死,還得燒夠四十九天才能死,真的太殘酷太痛苦了。


    氣運子像是聽到什麽笑話般,嘲諷地嗤笑一聲,用輕蔑的眼神打量時歡:


    “嗬,偌大的人族正處水深火熱之中,哪個不疼。那些壯烈陣亡的將士,就算麵臨骨肉分離之痛,夫妻陰陽相隔,也毅然決然征戰疆場,拿命禦敵。相比這些,你不過受點皮肉之苦,竟百般不願。”


    頓了頓,何晴雪又將目光轉向幾位白袍長老,滿滿失望的語氣:


    “這就是你們選出的人族聖女?可笑,自私自利,身嬌體貴,完全不顧大義與民族安危,她哪裏有資格成為聖女?”


    聖女由人族五位長老甄選,至於為什麽選上神樂,別說氣運子不知道,就連這具身體也不知情。


    等知道有這麽個事情的時候,她就快獻祭去死了,哪還有心思想別的。


    何晴雪是人族族長的女兒,也是下任族長繼承者。


    長老對她很是恭敬,語氣溫和地道:


    “神樂體質最宜祭劍,這麽多年,我們幾位長老雖仍在尋找,卻沒發現比神樂更合適的人選。”


    何晴雪不買賬,指責:


    “她不願意。”


    這意思是,他們沒教好。


    祭劍者意誌反抗,會削弱劍的威力。


    幾位長老麵麵相覷,斟酌一會:


    “噬神劍冶煉了百年,今日乃祭劍的最佳時機,萬萬不可錯過。神樂意誌不堅,雖有可能削弱劍的力量,但我等可先令神樂祭祀。在這七七四十九天裏,將另外幾名體質尚可的人帶迴來,一起焚煉,應當能補上不足之處。”


    質量不夠,數量來湊。


    這劍花了百年冶煉,錯過今日,得再來個百年,耗不起。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


    何晴雪勉強點點頭,隨即表情憤慨地瞪著時歡:


    “百年的心血,若毀在你手裏,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似乎是放了狠話還不解氣,她又用俯視螻蟻的口吻補了句:


    “你真是我們人族的敗類。”


    時歡隻覺得好笑,為了一柄沒用的破劍,非要強迫無辜的生命去死不說。


    到頭來,她這個冤大頭被罵恥辱敗類,強迫者倒成了正義凜然的英雄。


    合著,她就該死一樣。


    她扯開唇,眼裏泛著森森冷光:


    “你這麽厲害,有本事你來啊!”


    這世上,誰的命不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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