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厭惡這樣軟弱的自己。


    「笙笙,你在看什麽?」春芽見她蹙著眉,神情怔然的望著外頭,不知在想什麽,好奇的問。


    「我在想這雨不知要下到何時?」她收迴眸光,輕聲說了句。


    「看這樣子隻怕一時半會是不會停的。」


    她沉默須臾,片刻後才出聲,「春芽,你去吩咐廚房熬些薑湯,待會少爺迴來時好讓他祛祛寒。」


    「好,我這就去。」撐著油傘,春芽走向廚房。


    不久,衛旭塵洗浴迴來,他陰沉著臉,一語不發走進寢房,把自己關在裏頭。


    沒多久,房裏傳來一陣砸物的聲響,有瓷器碎裂的聲音,也有重物撞向地板的聲音。


    尤笙笙站在房門外頭聽著,他每砸一樣東西,她的心就無法抑止的跟著抽動了下,她可以感覺得出房裏的衛旭塵有多暴怒,那怒氣不是對別人而發,而是對他自個兒。


    他是那麽要強、要麵子的人,即使左腳痛得無法入睡也從不說出來,船塢這一跤不僅摔痛了他,怕是讓他覺得也摔掉了尊嚴。


    砸了好半晌,約莫是屋裏的東西都被砸光了,房裏漸漸安靜下來。她不需要進去看,也猜得出屋裏一定被他砸得一片淩亂,收拾起來隻怕要花上好一番工夫。


    尤笙笙靜立片刻,閉了閉眼,她痛恨自個兒的沒用,明明已決定再不與他有任何瓜葛,可此刻她卻沒有辦法冷漠的不理他。


    她轉身離開,一個時辰後端了盆熱水迴來。


    見她進來,春芽上前委屈的說道:「笙笙,你去哪了?我拿薑湯迴來,想端進去給少爺喝,結果被少爺給罵了出來。」


    「少爺心情不好,你別在意。」她安慰了句。


    春芽見她手上端著一個木盆,裏頭裝滿熱水,還飄散著藥味,不解的問:「笙笙,這是什麽?」


    「我熬了些藥加在水裏頭,你替我打開少爺的門,我送進去。」那些藥材是她剛剛讓人出去買迴來的,「對了,你順便把薑湯一塊拿進來。」


    「可少爺不準我進去。」春芽猶豫的道。


    「有事我來擔,你隻管開門就是,待會你放下薑湯就出來,其他的事就別管了。」


    春芽不知她想做什麽,見她這麽說,點頭應了聲「好」便過去替她推開房門。


    房門一開,裏頭便傳來衛旭塵的怒喝聲,「誰讓你進來的?滾!」


    春芽被他的怒吼聲震得嚇了一跳,手登時縮了迴來,尤笙笙沒退縮,端著盆子直接走進去。


    看見她竟無視他的話,衛旭塵怒斥,「你進來做什麽?給我滾出去!」他現下誰都不想見。


    她沒應聲,迴頭示意春芽把薑湯擱下就出去。


    春芽怕極了暴怒中的少爺,把薑湯放到一旁的櫃子上就趕緊離開,出去時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看見尤笙笙不僅沒出去,還捧著個木盆子一步步朝他走來,衛旭塵臉色鐵青,語氣也越來越差。「你聾了嗎,沒聽見我說的話?我叫你滾出去。」


    她走到床榻邊,將手裏捧著的木盆放下,蹲下身子便要去脫他腳上穿著的緞麵雲頭鞋。


    見她沒把他的話當一迴事,衛旭塵氣壞了,「你在做什麽?誰準你脫我的鞋?」他抬起腳想踹人,卻被她利落的閃開。


    她抬起眼,神色淡然的說:「少爺的腳很痛吧,把腳放進這水裏,會舒服些。」


    衛旭塵一聽,神色陰鸞的瞪她,「你怎麽知道我腳痛?」


    她沒有迴答,隻是將木盆移到他腳前,「奴婢在這水裏加了些能舒筋活血的藥材,少爺快把腳泡進去,免得水涼了。」


    「該死,我問你話沒聽見嗎?」


    她覷他一眼,淡淡開口,「少爺左腳以前曾受傷的事,府裏頭有不少人都知道。」


    「我是問你怎麽知道我腳痛?」他腳曾受傷的事府裏確實有不少人都知情,但他的腳常會抽痛的事除了大夫外,並沒有幾個人知曉,不想奶奶擔憂,這件事他甚至沒讓奶奶知道。


    她仍是沒迴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奴婢有個辦法能減緩少爺的腳痛,不過剛開始會很疼,少爺可會怕?」


    「笑話,本少爺怎麽會怕痛。」話才剛說完,就見她抓住他的左腳,脫去他的鞋襪,然後扶著他的腳泡進熱水裏。


    接著她起身去端來薑湯遞給他,「少爺把這薑湯喝了吧。」麵對他的態度就像是在看待一個任性胡鬧的孩子。


    他沒接過薑湯,雙眼緊盯著她,「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少爺是指哪件事?」她明知故問。


    「就是你有辦法能減緩我腳痛的事?」他也不再追問她是從何得知他腳會痛,現下他隻關心這件事。


    「沒錯,但是頭幾天會很痛,少爺能忍受得了嗎?」


    他哼了聲,「當然能。」


    他飽受腳痛的折磨這麽多年,還有什麽不能忍的?


    「那就好,待會我幫少爺按腳的時候,少爺可別叫得太大聲。」


    見她言語間沒有絲毫恭敬之意,令衛旭塵很不滿。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


    「你不要忘了自個兒是什麽身分!」


    「奴婢絕不會忘了自個兒隻是低下的婢女。」她自嘲的嗓音透著抹冷意。


    聽她這麽自貶,衛旭塵覺得很刺耳,他方才隻是不滿她對他不敬,並不想這麽貶損她。


    看她低垂著臉神情淡漠,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接過薑湯一口氣喝完,將空碗交給她,「拿去。」


    尤笙笙接過空碗,放到一旁的桌上,開始收拾起被他砸得一團亂的房間。


    屋裏能砸的東西都教他給砸光,隻剩下擺在床榻旁的那艘木船仍然完好,沒遭到波及。


    衛旭塵訕訕的看著被自個兒弄得一片狼藉的房間,再抬眸看著安靜收拾的尤笙笙,先前那股氣怒的情緒不知怎地漸漸平息下來,就連泡在熱水裏的左腳似乎也沒那麽疼了。


    等收拾好後,她走過來,搬來一張椅凳坐在床榻前,抬起他的左腳用幹布擦幹後,開始按壓他足底的幾個穴道。


    「啊——」衛旭塵猛不防倒吸了一口氣,痛叫一聲。


    她抬頭看他一眼,見那眼神似乎是在嘲笑,他吞下差點脫口叫出的第二聲。


    「很痛嗎?」尤笙笙嘴上雖這麽問,手上卻沒停下,仍用力按壓著他足底的穴道。


    「還、還好。」他痛得想一腳踹開她,嘴上卻不想示弱。


    「少爺的腳氣血瘀滯得很嚴重,整個筋脈都阻塞住了,才會這麽痛,我現下要幫少爺疏通筋脈和氣血,所以會有點痛。」她稍作說明。看得出他在強忍,見他疼得連眉頭都在抖,她莫名的有股快意。


    何止是有點痛,就算是先前抽痛時都沒這般疼痛。


    似乎想到什麽,他質疑道:「以前大夫為何沒告訴我這種方法?」


    為了他的左腳,他看過不少大夫,那些人不是拿外敷的藥膏給他擦,便是開方子讓他吃藥,還有些幫他紮針,但效果都不顯著,緩解不了多少疼痛。


    她一個丫頭,是從哪裏學來這套方法的?


    尤笙笙簡單解釋,「奴婢在來衛府前,是跟著一個老大夫當藥童,那位老大夫醫術很高明,奴婢從他那裏學到一些醫術和方子,這套足底按摩的手法也是從他那裏學來的。」


    這是他第一次聽她提起自個兒的事,忍不住問了句,「後來那老大夫呢?」


    「他去山上采藥時,不慎摔了一跤就這麽去了。」


    「所以你就被賣來衛府?」


    「嗯。」她低頭專心按壓,沒再說話。


    衛旭塵疼得嘴角直抽,兩手撐在身側,想縮迴腳不讓她按了,但這樣一來便顯得自個兒忍不了痛,隻好繼續強忍著。


    半晌後,她終於不再蹂躪他的腳底,開始沿著他的腳踝往上按揉著他的小腿肚。


    苦難總算結束,他情不自禁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見狀,尤笙笙嘴角逸出一抹笑。


    他剛好瞧見,想起上次要她笑的事,連忙指著她臉上的笑容命令,「就是這樣的笑容,以後你就這樣笑給本少爺看。」


    聞言,她馬上斂起笑,沒理會他。


    「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她應了句,縮迴手。聽到歸聽到,至於要不要照做就由她了。


    「好了嗎?」


    「嗯,今天就先到這兒,明天再繼續。」說完,她收拾了下,端起木盆走出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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