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麽?怎麽弄得一屋子胡麻油味?」她剛將那些藥材浸入胡麻油裏,衛旭塵也正巧迴來,皺著眉不悅的瞪她。


    「奴婢見少爺的頭發有些毛躁,想起一個配方可以潤發,所以便把這些藥材浸在胡麻油裏,等過幾日再抹在少爺的發上,一來能滋潤,二來也能讓頭發好梳理些。」這是她以前當藥童時,從老大夫那裏學來的方子。


    聞言,他嫌惡的斥道:「不準你這麽做,本少爺才不要抹那些油膩膩的胡麻油!」


    她急忙解釋,「隻要抹少許即可,不會油膩的。」


    「我說不準就不準,你把那些東西拿出去給我扔了。」


    她雖然拿了出去,但並沒有依他所說扔掉,而是找了個地方悄悄藏起來,數日後,待那些藥材都吃進胡麻油裏,她倒了些油出來,在梳頭的時候偷偷抹一些在他的頭發上,有了油的滋潤,他毛躁的頭發變得好梳理多了,且因為她用得量很少,並沒有讓他聞到胡麻油的味道,隻是過幾日仍舊被他發現了——「你在我頭發上抹了什麽?」衛旭塵轉過身,抓住她沾了少許胡麻油的手質問。


    「……是上次奴婢浸泡了藥材的那些胡麻油。」她老實招認。


    他怒目瞪她,氣憤的說:「我的命令你膽敢陽奉陰違,不隻沒拿去扔,還大膽的把這些油抹在本少爺的頭發上!」


    尤笙笙好聲好氣的解釋,「少爺,這是奴婢以前從一位老大夫那裏學來的方子,很有用的。您瞧奴婢才抹了幾日,您的頭發已柔順了不少,您沒發現最近奴婢幫您梳頭快了很多嗎?」


    「把胡麻油抹在頭發上,這樣一來豈不是人人皆能聞到?」


    「奴婢用的量很少,聞不出來的,不信您自個兒聞聞。」她說著,將一綹發絲拿到他麵前。


    他嗅了嗅,大約是發現真的沒有胡麻油的味道,臉色好看了些,「下次你再敢對本少爺的話陽奉陰違,本少爺饒不了你。」


    「那……以後還要上那些油嗎?」她試探的問。


    「既然沒有胡麻味,那就……繼續抹吧。」


    聽出他語氣裏有絲別扭,她忍不住輕笑。


    這笑被他看見,他眯起眼瞪她,「你在笑什麽?」


    她趕忙斂起唇畔的笑,「奴婢是因為少爺大人有大量沒怪罪奴婢,所以心裏高興。」


    自那之後,他對她便少了斥罵,臉色也好看了不少..剛從書院迴來的衛旭塵走進寢房,看見站在房裏的尤笙笙怔怔的望著前方,娟秀清雅的臉龐在短短時間神色變幻不定,一會兒露出微笑,一會兒又緊鎖眉心,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才出聲問道:「你杵在這兒發什麽呆?」


    聽見他的聲音,尤笙笙從迴憶裏抽迴思緒,正好她先前擺放的菊花就在前麵窗子邊的一個幾案上,她便順手一指,「奴婢拿菊花進來,正在想擺在那兒合不合適?」


    他瞥了眼那盆菊花,知道她沒說實話,她方才的臉色分明就是在想什麽事,但他也沒再追問下去,隻吩咐道:「去找件衣袍給我。」他的衣袍在船塢弄髒了,所以才會迴來換。


    「是。」尤笙笙找來了套寶藍色鑲著銀邊的衣袍過來請示,「少爺,這件衣袍可以嗎?」


    「嗯。」他接過,脫去外袍丟給她,換上那件衣袍便再度離開。


    她不自覺的望向他的左腳,五年多前他左腳受的傷雖已痊愈,卻無法再如以往那般奔跑自如,若走快了,左腳便會跟不上右腳的步伐,讓身子不穩,他隻能一步一步慢慢走,才不會讓人看出異常。


    前一世在為他做出澤潤頭發的胡麻油後,發現他左腳在夜裏常會抽痛,導致他常夜不成眠的事,便開始想方設法想緩解他的腳痛……


    不過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天真單純又善良的尤笙笙了,那時他沒給她解釋的機會,讓她帶著孩子含冤而死,她的心也在那時跟著死去,如今的她已不會再因憐惜,而為他做任何事。


    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日,衛府幾個主子聚在膳堂裏用飯。


    衛家是南方最大的造船世家,除了建造商船、漁船、貨船,還打造朝廷的戰艦。


    二十幾年前,衛家所建造的戰艦在朝廷討伐敵國時建了大功,聖上還特地下詔表揚,此後,朝廷使用的船艦有一半以上是出自衛家的船場,就連聖上搭乘巡視各地的龍舟,也指定由衛家建造。


    不過衛家一向人丁單薄,幾代下來都是一脈單傳,傳到衛太夫人這一代,也隻生了一子二女。二女兒遠嫁北方,不常迴來,大女兒衛如芳也嫁到北方,但自從夫婿在幾年前過世後,便帶著兒子張之儀迴來投罪娘家。


    至於唯一的兒子衛慶舟,也就是衛旭塵的父親,他在衛旭塵出生那年不顧母親、妻子的阻攔,毅然決然出家為僧,從此不曾再迴到衛家,此後也沒人敢在太夫人麵前提起他的事。


    被他拋下的妻子思夫成疾,在衛旭塵五歲那年病歿,因此衛太夫人把衛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這唯一的孫兒身上。


    膳堂裏除了衛太夫人和衛旭塵祖孫外,還有衛如芳、張之儀母子,以及二十幾年前被衛太夫人延攬來做事的二弟陶修庭。


    陶修庭今年已逾五十,他身形高瘦,為人沉默寡言,是衛家旗下五大船場裏的管事。他並不住在衛府,因妻子已逝,唯一的女兒又早已嫁人,如今孤家寡人一個,太夫人便讓他過來一塊吃飯。


    「姥姥,這道翡翠白玉什錦羹做得不錯,您嚐嚐。」張之儀盛了小半碗的羹遞過去給外婆,接著周到的吩咐在旁伺候的下人也為陶修庭和母親與衛旭塵都各盛一碗。


    張之儀年長衛旭塵一歲,他麵容俊秀,為人隨和,目前也在衛家的船場裏做事,因做事仔細為人圓滑,很得太夫人器重。


    衛太夫人嚐了一口,點頭稱讚,「是不錯,味道淡雅清香。」


    她對張之儀這個外孫向來十分滿意,他為人細心,處事圓融,因此刻意栽培他,想讓他日後成為孫兒的助力。


    「娘,我瞧今晚月亮又圓又亮,不如待會咱們去旭塵那裏賞月,他那園子裏種了不少桂樹,咱們一邊賞月吃月餅,還有桂花香相伴,豈不妙哉。」衛如芳笑著提議。


    衛太夫人頷首,「也好,我也有一陣子沒上旭塵那兒了。旭塵,今晚就去你那兒賞月吧。」


    「嗯。」衛旭塵應了聲,叫來在膳堂外等候的一名隨從吩咐,「喜來,你迴去說一聲,讓院子裏的下人準備準備,說待會奶奶和姑母、舅公與表哥要過去我那兒賞月。」


    稍晚,用完飯後,幾人便一塊前往衛旭塵所住的院落。


    尤笙笙與秀虹已接到通知,在後麵的園子裏擺置了幾張桌椅,幾案上也放著幾盤月餅和水果。


    衛旭塵領著幾人進來,直接往後麵的園子走去。


    幾人依序坐下後,衛太夫人瞥見尤笙笙,和藹的問:「你就是那個新來的侍婢嗎?」前幾日孫兒又趕跑一個貼身侍婢的事她早已聽說,也知道方管事讓他自個兒去挑了個迴來。


    「是。」尤笙笙恭敬的應了聲。


    衛太夫人打量了她一眼再問:「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名叫笙笙。」


    衛如芳也瞅著她,「這丫頭倒是長得挺靈秀的。」接著便囑咐,「以後你要好好用心伺候少爺,知道嗎?」


    「奴婢知道。」尤笙笙順從的迴了句,便退到一旁。


    「旭塵,這迴人可是你自個兒挑的,你可不能再把人給趕跑。」衛太夫人覷向孫兒叮嚀。


    衛旭塵不冷不熱的答了句,「隻要她做得好,我自然不會趕她。」


    自個兒孫子的脾氣她很清楚,忍不住叨念了他幾句,「你還說,你這性子也該收斂收斂了,不要動不動就拿下人出氣,你看看這幾年來你趕走了多少個侍婢,再趕可就找不到人來伺候你了。」


    這時秀虹沏了幾杯熱茶過來,尤笙笙上前幫忙遞茶。衛太夫人坐在主位,衛旭塵和陶修庭坐在她的左側,衛如芳母子坐在她的右側。


    秀虹為了討好太夫人,親自將茶送過去給她,尤笙笙隻好負責將茶送過去給衛旭塵和陶修庭。


    茶剛端到衛旭塵麵前,她的腳似是絆到了什麽,踉蹌了下,手一時沒端穩,打翻了茶杯,熱茶登時灑了出來,潑到衛旭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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