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基地內的寂靜被一陣寒風吹得支離破碎。


    塔茲米在床上輾轉反側,寒冷如同無形的鬼魅,悄無聲息地侵襲著他,讓他一直無法入睡。


    漸漸地有些口幹舌燥,塔茲米隻得無奈起身,準備去廚房找水喝。


    走廊上的燈火搖曳,投射出斑駁陸離的影子,塔茲米加快了腳步,希望能盡快找到一口熱水,驅散體內的寒意。


    當他推開食堂的門時,卻注意到了一個人影。


    那是赤瞳,她正靜靜地站在食堂的一角。


    塔茲米走上前去,輕聲問道:“赤瞳,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旋即他便看見了赤瞳手中的那盤團子,好奇的問道。


    “這是夜宵嗎?”


    赤瞳抬起頭,目光穿過塔茲米,仿佛看到了另一個時空。


    隨後她輕聲迴道:“不是,以前希爾最喜歡吃這個了。”


    原來是貢品啊……


    塔茲米有些難過的低下頭。


    “我們的工作見不得光,希爾的名字甚至不會留在革命軍的記錄中……


    所以我才想比任何人都牢牢記住她。


    雖然時常呆萌的出洋相,但是在成員之中,她比任何人都和藹可親,溫柔善良。”


    赤瞳說著,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好似在努力控製一樣。


    不過塔茲米並沒有發現異常,而是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就像你也經常給莎悠和伊耶亞斯他們獻花一樣吧。”


    “嗯……”赤瞳點了點頭。


    “不過,赤瞳真了不起啊。”塔茲米感歎道。


    “?”赤瞳不解地看向塔茲米。


    “因為你即使麵對同伴的死亡都能保持冷靜,你應該已經習慣了吧。”


    “我還差的……”塔茲米仍在自言自語,卻突然被一聲清脆的響聲打斷。


    赤瞳手中的托盤不知何時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而她本人卻像沒注意到一樣,低著頭靜靜地站在那裏。


    “赤瞳?”塔茲米似乎感覺到赤瞳的情緒有些不對,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冷靜?習慣?”赤瞳的聲音傳來,能聽出她的聲音有些壓抑,同樣也有些憤怒。


    塔茲米的話語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不經意間刺入了赤瞳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赤瞳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終於失去了阻攔般洶湧而出。她的聲音哽咽顫抖,淚水模糊了她那雙赤色的眸子。


    她猛的上前,雙手抓住塔茲米的衣領說道:“我的確經曆過許多人的死亡,見識過很多不幸……”


    “但是,我寶貴的同伴死去了啊!我怎麽可能習慣這種痛苦呢!


    可是要一直這樣下去,會影響我們下一個任務的吧,所以我才表現的那樣若無其事啊!


    我們做的就是這種見不得光的工作啊,若是連這種情緒轉換都做不到怎麽行……


    你竟然說這是冷靜!希爾死了,你知道我是多麽的…多麽的……”


    赤瞳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說了什麽已經無法聽清了。


    塔茲米愣住了,他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擊打了一下。


    他看著眼前這個強大又堅強的女孩,此刻卻如此脆弱無助,聽著她的淚水滴答滴答的墜落到地板上,心中湧起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那樣的赤瞳竟然會變得如此慌亂。


    是啊,初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赤瞳也在為我和戚忘擔心。


    我到底在幹什麽啊,怎麽能如此氣餒呢!


    就算再怎麽悶悶不樂,希爾也不會再迴來了!


    必須要像個男子漢一樣向前看才行!


    況且就算是肮髒的工作,能賺的錢還是要賺的。


    在革命成功之前,我一定要堅持住。


    還有村裏的人們在啊,我可一直希望著他們能夠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啊。


    塔茲米沒有猶豫,猛地抬起手,對著自己的臉頰狠狠地打了一拳,那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食堂裏迴蕩。


    赤瞳驚訝地看著突然給了自己一拳地塔茲米,一時間停止了哭泣。


    “怎,怎麽了?


    沒事吧塔茲米?”


    赤瞳雖然不知道塔茲米為什麽突然給自己一拳,但還是上前關心道。


    “沒什麽。


    就像是你說的轉換情緒的開關一樣。”


    塔茲米撐著地麵站起身來,鄭重的對赤瞳說道。


    “對不起赤瞳,不經大腦的說了那樣的話。


    “所以我現在再次跟你約定。”


    塔茲米神色堅定的握緊拳頭,認真的說道。


    “我是不會死的!也不會讓你傷心的!”


    赤瞳看著塔茲米,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她輕輕地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塔茲米。就讓我們一起去看新的國家和大家的笑容吧!”


    塔茲米就好似在那一瞬間成長為了一個成熟的男人,跨越了以往的悲傷充滿期待的對赤瞳說道。


    “嗯,好啊……”月色下,赤瞳輕聲應道。


    而此刻廚房門外,藏在兩邊的雷歐奈和戚忘彼此對視一笑,似乎在為了兩人的事情得以圓滿解決而鬆了一口氣。


    他們已經在這裏很久了。


    因為今夜確實蠻冷的,戚忘也是被凍醒來到廚房找水的,沒想到卻遇見了這樣的一幕。


    而雷歐奈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戚忘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她的身後還有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隻見雷歐奈的身後,依舊沒有放下的顧挽不知道是不是被赤瞳剛剛地情緒所影響,再次哭成了個淚人。


    戚忘目光中帶著一絲驚訝,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顧挽是個冷靜自持的人物,就連被艾莉亞關起來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個樣子。


    顧挽的哭泣不似尋常女子那樣嬌弱,而是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力量,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和不甘都化作淚水傾瀉而出。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在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戚忘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複雜的情感。他從未見過顧挽如此脆弱的一麵。


    雷歐奈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輕聲安慰道:“好了好了,小顧挽,希爾可是最看不得別人悲傷了。”


    “……”


    顧挽聞言竟然真的止住了哭泣,淚眼朦朧的看著雷歐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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