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城近郊,一座高牆圍起來的莊園,外牆上種滿了爬山虎,乍一看上去盡是養眼的綠色。


    莊園主建築的地下室,潔白的地麵潔白的牆,堆放滿了纖塵不染的現代化醫療器械,是按一間手術室和檢查室綜合布置的,空氣循環和除塵係統都是國際上的最高標準,很多設備就是一中心醫院這個渡城第一流的三甲醫院都沒有,誰知道這麽一個荒僻的莊園裏麵卻藏著這麽一間放在國際上都可以踏入先進行列的手術室。


    在手術室最中央,楚貪狼仰臥在一個自動化集成度非常高的手術台上,通過鍵盤控製的手術台銀白色的主體充滿了科幻感,可以自由調整高度和台麵的角度,甚至還可以控製病人立起來,旁邊各種檢查設備也用伸縮臂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可以通過手術室的中控係統自由調整。


    楚貪狼也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被明亮的無影燈照的,有點不想睜眼,懶洋洋的躺在手術台上安靜的唿吸著。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寬鬆的潔白睡袍,隻不過他的臉色比衣服還有白,傷口雖然有包紮,但還是在不停的滲出血來,偶然更還要輕咳幾聲,肺裏麵發出空洞的迴聲。


    種種跡象無不證明這個在薛凡凡進去之後,帝國集團真正意義上的掌舵人受的傷不輕。


    不過他的精神還算好,神色淡然,眼睛微眯,沒有一般傷者的恐懼慌亂情緒,安靜的躺在那裏就像一個午覺還沒有徹底醒來的老人,悠閑兩個字就像刻在骨子裏麵那麽明顯。


    隻不過再昂貴的人造燈光,也沒有自然的陽光來的舒服。


    在這間總體造價超過八位數的手術室裏麵,楚貪狼突然還念起自己老家那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裏麵,那個時候他還隻是一個窮教書的,寒暑假的時候就迴到老家裏麵,夏天的時候最喜歡拿著一本厚重的史書,支一把躺椅靠在那棵大榕樹下麵,聽著蟬鳴就悠悠的度過一個無所事事的下午,直到書脊砸到鼻子才能清醒一點。


    他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閑適的躺著了,平時都是有數不清的文件等著自己處理,就是睡覺都是爭分奪秒,以求在最短的時間裏麵可以獲得最大的休息,因為還有數不清的事物等著他去過問辦理。


    “楚老師,他們都說我是小瘋子,其實我覺得和你比起來,我都可以拿從不冒險好市民獎了。”


    有些沙啞清冷的女聲迴蕩在有些空曠的手術室裏麵,畢竟這裏隻有兩個人,無論是什麽樣的手術,人數也顯得有些少了,人少,自然就顯得有些空曠,連帶著聲音都清冷起來。


    一個高挑的身影左手調試著一瓶維持血壓的急救藥品,控製著藥品進入楚貪狼靜脈的速度,同時右手不斷在鍵盤上操作,控製著上方全自動的x光機對楚貪狼的胸部進行拍攝。


    這個動作調整是通過手術台和x片機共同調整完成的,連續多角度拍攝手術台也沒有任何可以明顯感覺到的震動感,一方麵說明機器的精度,一方麵也證明這個女人的操作水平。


    看她的分心兩用的操作,一個又一個動作利落而瀟灑,沒有任何的猶豫,其實是非常賞心悅目的場景。


    不光是醫術,女子的計算機技術也是高的可怕,她電腦上的操作係統不同於市麵上見到的任何品牌,是她專門為了這間


    很快x光機的結果就出來了,女子的手指就好像在標尺一樣在x光片上測量幾下,眉頭便皺了起來,沉聲道:“你果然是瘋了。這三枚銀針一根在心髒邊緣,一根橫插冠狀動脈,最後一根更是橫在主動脈和肺經脈之間,這些位置實在是太過兇險了,你也真敢讓人捅?現在就是我,都不敢直接替你取出來,這樣的手術我實在不敢一個人做,就是孫一刀到這裏來,恐怕也得考慮考慮才能對你下手。”


    因為人少,女聲話裏的刻薄也就更為明顯了,沒有明顯聲調起伏的清冷聲音,和旁邊機器沒有感**彩的轟鳴竟然是異常的協調。


    從某一個層麵上分析,他們和可能都是一樣的機械產物,缺少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常規邏輯。


    “我不懂得你說的,當時那小子帶著的小妞說如果我們需要斷的直接一點,我說不如苦肉計,結果那小子就直接掏出三枚銀針射了過來。”


    楚貪狼微微一笑,女子的嘲諷對他來說就是泥牛入海,平平淡淡的語氣就好像是重複著一件和自己無關事情。他手指打著西皮二黃的拍子,這種沒有任何事情需要處理的等待想起太多平時已經遺忘的東西,又陌生又感覺到很有意思。


    沉了一會,他補充道:“不過應該沒有危險,我現在除了唿吸有些不暢,並沒有其他感覺,之前吐血也是按他說的,隻要運氣就吐了出來,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當時我們至少有五米,我身邊的保鏢沒有一個反應過來的,如果當時那小子存著殺心,我現在根本不可能和你在這裏說話。”


    “隔、隔著五米射過來的?楚老師,你今年還沒五十,怎麽就開始說笑話了?”


    女人罕見的口吃了一下,聲音裏麵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感**彩,滿是不可思議的重複道。


    她顯然不能相信有人能陪著這麽遠的距離進行如此陡峭的入針,對照著x光片和針尾最後進入的角度,不斷想象著陸歡當時的站位,搖了搖頭。


    “我騙你做什麽,現在我的命可是握在你的手裏。”楚貪狼又是淡然一笑,“範嫻,我知道你驕傲,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人醫術比你高也是很正常的,不是麽?”


    “高也不能高到這個地步。”


    女人終於從屏幕上抬起了視線,露出一張比例完美到沒有活人氣息的美麗臉龐,一頭垂到腰部的紅發就像沉靜流淌的岩漿,有著吞噬一切生命的陰鬱魔力。


    這正是那個救楚貪狼離開酒吧的紅發女子,身高足有一米七五,除下一身紅衣換上白大褂後這個人都沒有了那個時候的飛揚,整個手術室的都在她掌下的控製之下,她沒有表情的操作這一切,就好像是這個房間的一台中控電腦,一個又一個指令不斷從她指尖綻放,大部分操作都不用她起身,這裏的機器就能代勞,她一個人能做到堪比一個醫療團隊的戰鬥力。


    “怎麽不可能高到這個地步,你才多大,這世間你沒有見過的東西太多了。”


    楚貪狼還真拿出了一個老師教育弟子的語氣,對著範嫻指點道。


    範嫻是他帶的第一批學生,從初中到高中一共六年,他一直是她的班主任,當時她的聰明和不守規矩都是全校出了名的,從來沒有表露過家庭背景,所以既不受校長待見,明明可以進實驗班的成績,卻因為調戲校長丟到了楚貪狼那個專門收容差生的扛旗班裏麵,見過不出一周就混成了一群不良少年的大姐頭,手腕和頭腦可見一斑。


    她沒有參加高考就被軍中特招走了,聽說是負責一個項目,再次見到楚貪狼的時候,楚貪狼已經是薛凡凡手底下不可或缺的智囊,她找楚貪狼拉投資,開始背著軍方搞她自己的項目。


    那個時候楚貪狼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極其顯赫,在軍中和衛生係統都有身居高位的親戚,她本人更是在醫學和計算機方麵展現了極高的天賦,是國家多個重點項目的負責人,年紀輕輕就已經負責國家級實驗室的日常運轉調度,早就搞定了博士生導師資格,連很多成名許久的醫學教授都要乖乖的聽她的吩咐。


    她能在獨立出來之後找到楚貪狼,是因為在上學的時候,楚貪狼是唯一一個真心欣賞她聰明的老師,從來不把她當做一個孩子是的糊弄,而是平等的和她講道理,從某方麵來說,沒有楚貪狼,她根本不會走上現在這條道路,說不定那樣薛凡凡就不是在渡城建立起來他的帝國集團,而是一個女大佬冉冉升起。


    隻不過命運就是這麽神奇,範嫻走上了學術道路,而將引導上人生正規的老師卻成了**霸主的最得力助手。


    對於楚貪狼的教訓,範嫻隻是淡然一笑,她不喜歡爭論,爭論隻能證明自己無能,她更喜歡用事實說話。


    她坐到電腦前,調出了一個3d建模的軟件,不斷的問著楚貪狼一些細節問題,就好像做動畫片一樣,漸漸的把當時的場景重現了出來。


    裝修的富麗堂皇的包廂內,兩個保鏢護衛在楚貪狼身側,坐在房間上首,下首陸歡和杜綺芳並排而坐,兩個人之間陪著桌子,相隔了足有五米的距離。


    楚貪狼同意了杜綺芳提出一個條件,陸歡瞬間出手,楚貪狼護住胸口身邊的人驚訝莫名,然後陸歡瞬間離開房間門。


    範嫻重現了這個場景,不斷通過楚貪狼的描述喜歡,不到十分鍾就將當時的場景重現了出來。


    如果華夏所有的動作製作人員都有這樣的速度,那麽cg電影的造價就會直線下降。


    範嫻分析了陸歡攻擊楚貪狼的場景,沉聲道:“如果這小子能隔著五米攻擊您,那麽保守估計,他也需要擁有常人極限1.7倍的力量,2.1倍的反應,還有接近精密機床的身體控製能力,才能隔空做到這樣的進針。參與我研究的特種兵都沒有這樣身體機能。”


    “那是你沒有見過真正的高手。”楚貪狼一笑。


    “楚老師,我很期待這小子確實如您說的那麽厲害。不過,是不是真的,馬上就能見分曉。”範嫻一點電腦屏幕上閃動的新消息,果然是之前派出去借人的車迴來了。


    她點擊確認,把接陸歡的車放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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