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許久沒說話,目光停留在她臉上,他的眼神是冷漠的,像一潭死水,深不見底,可是那冷漠之中又帶著一絲瘋狂的嗜血,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迸發出來,讓人感到心驚。


    “我本無意傷你,但你看見了我,就必須死。”


    男人嗓音低沉,可說出來的話不帶一絲溫度,接著手腕翻轉,長劍揮灑,刺眼的劍芒直衝而起,宛如絢爛的銀龍一般。


    她掄動右臂,手裏的匕首猛地向前刺去,出手又快又狠,刀風淩厲,唿唿作響。


    “小姐。”


    屋內的打鬥聲吵醒了偏房的碧蘿,此刻正焦急地在門外唿喊。


    “退下。”


    女子的聲音不帶一絲猶豫,碧蘿如今的實力在這個男人的手裏過不了一招,她不想讓那個小丫頭進來白白喪命。


    “可是小姐……”


    “叫你退下。”


    蘇扶楹微微喘息,語氣不由得嚴厲幾分,看著手臂上一條長長的血痕,眉頭緊鎖,男人此刻也好不到哪裏去,身著黑色的衣袍,看不清楚傷痕,隻是空氣中的血腥味又重了幾分。


    碧落不甘心地應了一聲,她知道,小姐的命令不能違抗,便轉身退下。


    “你的傷,還有你的毒,不會讓你撐多久,最多兩敗俱傷。”


    蘇扶楹眸子發紅,她可不想與他同歸於盡在此,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


    男子聞言,瞳孔一縮,聲音更是寒了幾分,“你怎知道我中毒?”


    “為何不能?也許我還有解毒之法。”


    “過來。”


    男子看著她,似乎要將她看穿,半晌,輕輕地開了口,嗓音如空穀幽澗。


    隨即,將長劍隨意一扔,掉落在地上發出“鏘”的一聲。


    蘇扶楹微微鬆了一口氣,見男人真的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便將短刃收了起來。


    徑直走到桌前,直接撕掉袖子,露出一截潔白如玉的手臂,在月光的沐浴下仿佛鍍上了一層銀輝,長長的傷口絲毫沒有影響美感,反而增加了一絲嗜血的美。


    見她如此旁若無人,男人麵具下的眸子微微眯起,“你可知女子不能在外男麵前裸露肌膚。”


    “你都夜探我閨閣了,還在意這些?”


    她的聲線軟糯,卻又不顯得黏膩,清透幹淨,聽起來讓人有一種沁人心脾的舒服。


    不過語氣中,他聽出來了一絲不耐煩。


    看著她自顧自地包紮完傷口,攏上一件輕薄的白色紗衣,徑直走到他麵前。


    “先說好,我給你診治,結束後你立刻就走,不可傷我。”


    “嗯,本尊說話向來作數。”


    “把衣服脫了。”


    “什麽?”


    男子聲音有些拔高,似乎驚歎於她一個女子突然說出這種話。


    “大哥 ,你這身衣服雖然很帥,你不脫,我怎麽看傷口。”


    蘇扶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


    男人沉吟片刻,伸手。


    “?”


    好吧,今日她沒有實力說話,等藥效過了,定要血洗今日的恥辱。


    無奈上前,伸手環過男人勁瘦的腰,去摸索身後的腰帶。


    胸前的溫熱,帶著一股女兒家的香味,男人身子微僵。


    “怎麽,你還害羞上了?”


    身下女子略帶揶揄的聲音,讓他身側的拳頭微微攥緊。


    不能動怒,毒素便能被壓製得久一點。


    心底暗自安慰。


    蘇扶楹熟練地接下腰帶,將黑袍褪至腰間,男子完美的體魄在昏黃的燭光下勾勒出來,性感的鎖骨,健碩的胸膛,蜜色的肌膚,條紋清楚而剛硬,未有任何動作,卻帶上了七分魅惑。


    心底不由得感歎,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看著上麵縱橫交錯的傷痕,大部分是舊傷,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從肩膀上,幾乎快貫穿了整個手臂。


    觀察完後,手上用力,準備將衣服全部拉下,手腕被一雙大手覆蓋。


    “幹什麽?”


    男人眼神冷冽,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此刻正直直地看著隻到他肩膀的女子。


    蘇扶楹抬頭,眸子中一片明亮和清澈,略帶疑惑地問道“腿上不是有傷?”


    男子麵具下的薄唇輕抿,手上的力道鬆了幾分,“不用。”


    “行吧,坐下等著。”蘇扶楹轉身拿藥,不用正好,她還不想浪費精力。


    女子蔥白的手指如同羽毛一般輕輕觸碰著他的身體,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手背延伸到小臂的青筋微微凸起。


    “好了,這個傷口我要縫合,沒有麻藥,你自己忍著。”


    看著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蘇扶楹眼底劃過一絲狡黠,她有麻藥,就不給他用,疼死他。


    安靜的房間內,隻有針穿過皮膚的聲音和男人粗重的唿吸聲。


    半個時辰過去,蘇扶楹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抬頭便撞進了一雙如同漩渦般的眸子。


    不得在心底說一句牛逼,生縫,他居然一個音都沒發出來。


    看不到他臉色,不過肯定失血過多,也好不到哪裏去。


    接著拿出繃帶在他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在胸前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揉了揉快抬不起來的胳膊,“好了,快走,老娘要休息了。”


    男人沒有動,低頭看著胸前的蝴蝶結,不知在想些什麽。


    哦,對了,還有毒。


    他剛剛處理傷口時,便覺得有些奇怪,流出來的血有毒,但是,傷口又沒毒。


    將手放在男人的手腕上,約摸過了小半炷香的時間,眉頭越皺越緊,又拿起男人另外一隻手,心底的震驚越發明顯。


    這是,她上輩子研究了一輩子的毒,是她製出來的,但是解藥始終差了一點。


    這是她最驕傲的作品,她取名為獨霜。


    因為她以前的名字叫楹霜。


    這種毒藥不會立刻要人性命,隻是每月都要發作一次,那種疼痛從心髒向外延伸,最後四肢百骸都如同被碾碎一般,最多一年,便會斃命。


    可她診出來的結果是,這種毒,已經快蔓延到他心髒了,這種滲透程度,他居然還活著。


    看著麵前女人摸來摸去,麵上如調色盤一般,便知道沒戲,“連什麽毒都看不出來,就不必看了。”


    男人冷冷地說完,起身,,抬手,直直地看著她,意思明確。


    蘇扶楹暗地裏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她什麽時候淪落到替別人更衣了。


    故意大力地將男人塞進衣服裏,卻見他似乎毫無知覺一般,又覺得無趣。


    “傷口,半月後來拆線。”


    說完又覺得不對,“不用來了,我不在,隨便找人拔了吧。”


    語氣冷淡地說完,轉身撲向床榻。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有事可來找我。”


    扔下一句話後,利落地從窗戶翻身離開。


    聽見他的話,蘇扶楹不屑地撇撇嘴,一個將死之人,找他幹什麽。


    以他剛剛的脈象來看,這毒,最多一年就會爆發,到時候就是迴天乏術。


    她不是不可以治,隻是研究太費精力,為了一個見麵就要殺他的人,沒必要。


    思緒飄忽間,餘光掃到桌子上一個泛著光的東西,上前拿起來一看。


    一個純金打造的令牌,上麵刻著一個“影”字。


    “影?無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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