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君車子泊在歌舞廳門口,抬手準備拔鑰匙。


    “小叔,你車子借我用一下,我帶綰綰去看冰雕。”


    蕭清君動作一頓,垂下手,“那行,你們玩的開心點。”推開駕駛座的門走出去。


    蕭南風下車,換到駕駛座。


    蘇秀芸眼底一道暗光,話裏話外都是對應綰綰的關心,語調輕柔,提醒,“綰綰妹子,咱們還是一起吧。歌舞廳供暖,冰雕那一片溫度低,雕得都是些貓啊狗啊的,沒什麽看頭,你穿的不多,小心凍感冒了。”


    蕭南琳拍了一下蘇秀芸,“秀芸姐,你管她呢,咱們走吧。”也跟著推開車門下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圍溫度極低,寒風透過車門鑽進車內,應綰綰輕打了個寒顫。


    扯唇瓣淺笑,“不礙事,我圍上圍巾,帽子口罩戴好也不冷,我還是想跟我老公去燈會看冰雕,等會兒再來接小叔,妹妹和秀芸姐。”


    蘇秀芸沒急著下,重新打量跟前言笑晏晏,對人禮貌有加,同人打招唿還能顧上所有人的應綰綰。


    心裏對於她精神分裂出另一個獨立人格的想法確認了幾分。


    心思一轉,抬手挽住應綰綰的臂彎,作勢拉她出後車座,“綰綰妹子,你和南風哥什麽時候不能去燈會看冰雕啊,趁著大夥兒都有空一起去歌舞廳熱鬧熱鬧唄?”


    見應綰綰不為所動,她繼續道,“南琳對你有意見,剛好趁這個機會跟她拉近關係,嗯?”


    應綰綰眼風掃過已經和蕭清君走到歌舞廳門口的蕭南琳,她可以去討好長輩,但是這種拎不清,隻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姑子,她懶得搭理。


    迴眸瞧了瞧蘇秀芸,這個女人看著溫柔善解人意,行為上卻三五不時的想讓自己在眾人麵前難堪。


    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會兒讓自己跟她去歌舞廳指不定挖了坑等自己往裏跳呢。


    初來乍到,沒摸清她的性格路數之前還是離她遠點為好。


    不著痕跡的撥下蘇秀芸放在胳膊上的手,笑意不達眼底,拿蕭南風做擋箭牌,“我老公穿軍裝進歌舞廳怕是會影響軍人的形象,小叔和南琳都進去了,秀芸姐你也抓緊進去啊。”


    熱舞廳裏一眾男男女女湊的那麽近,蕭南風一身穿著又顯眼。


    別說這個整體風氣還很保守的年代,就說幾十年後她跟著長輩們出入一些娛樂會所,也從未看到過軍人去消遣。


    蘇秀芸一聽應綰綰對蕭南風的稱唿隻覺得分外刺耳,再找不到合理的說辭讓應綰綰跟她一起進歌舞廳,輕嗯了一聲,動作優雅的下了車。


    應綰綰隨之下車,關上車門。


    蘇秀芸見狀,還以為她改變了主意,眼底閃過一抹算計,張了張嘴,還未出聲。


    就看到應綰綰繞到副駕駛車門處,利落的開車上車。


    臉色當即一黑,抿了抿唇,很不甘心,平複情緒,笑意淡淡的同蕭南風和應綰綰擺了擺手,走向歌舞廳。


    在後車座,應綰綰和蘇秀芸擠在一塊,圍巾圈在脖子上不好拿下來,此時坐在前麵,寬敞了不少。


    係上安全帶,解下圍巾放到腿上,麵向蕭南風笑了笑,“爺爺奶奶還挺好,沒有對我產生偏見,給的紅包還是十塊的呢。”


    這個年代十塊錢夠一大家子花一個月的,她沒想到蕭南風爺爺對她這麽大方。


    他奶奶也很明事理,對她有質疑當她麵就說出來了。


    蕭南風大手搭在方向盤上,發動車子的間隙,看了她一眼,而後目視前方,“我給你存折也沒見你這麽高興。”


    應綰綰眼眸一亮,洋洋得意,“那怎麽能一樣?你給我存折那是你應該的。


    爺爺給紅包,是當眾承認了我在家裏的位置,爹媽來了即使對我有天大的意見,也不敢隨便給我臉色瞧。”


    “你倒是看的通透。”


    應綰綰笑嘻嘻,視線轉向前方,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市的霓虹燈驅散部分黑暗,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到了目的地,蕭南風泊車。


    應綰綰拿起腿上的圍巾係好,帶上口罩帽子,推開車門下去。


    視線一掃,目光落在刻有淺水灣公園的牌匾上。


    這座公園她以前來過,沒想到幾十年後除了門口多一間售票窗口之外,並沒有別的變化。


    公園內這個時間點還很熱鬧,門口有不少賣烤地瓜的攤。


    應綰綰聞著空氣中的味道,勾起了食欲,“我想買一個地瓜吃,還能順便捂一下手。”往地瓜攤走。


    “老公,你要不要吃?”彎腰挑了一隻半大的地瓜放到攤主秤上,抬眸看蕭南風。


    “不用了。”他替應綰綰付了一隻地瓜的錢。


    兩人並肩往公園裏走。


    公園內各處都懸掛了紅彤彤的燈籠,很多人手裏都提了一盞。


    冰雕的數量不多,造型也不算精美,但因為這個年代沒什麽消遣的娛樂項目,公園內人流量比車站的人還多。


    應綰綰怕和蕭南風被來往的人擠散,一隻手挽上他的臂彎,沒戴手套,她整隻手都縮在袖子裏。


    蕭南風垂眸,“冷麽?”捉住她的小手,圈在掌心。


    他下意識的動作,讓應綰綰感覺心裏甜甜的,唇瓣輕輕一彎,“身體冷,但你讓我心口好暖。”


    “......”


    蕭南風稍稍用力握緊垂在身側的拳頭,“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她撇了撇嘴,“你不愛聽?那我下次不說了。”


    蕭南風:“......”


    冷漠的臉龐有了一絲鬆動,“我......”


    應綰綰眼睛放在了不遠處的路燈下,“咦,那邊好多人啊,咱們過去看看。”反手握住他大手的虎口處,加快步伐朝人多的地方湊過去。


    好不容易擠到前麵。


    隻見一年齡大約在三十左右的男人,坐在一個矮凳上,麵前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案子,台麵上攤著一張宣紙,右手邊整齊的擺放著畫具以及三兩個做工精細的燈籠。


    燈籠上的圖案多為枯藤,花鳥魚蟲,其中一個燈籠上畫了一匹奔跑的馬駒,活靈活現,應綰綰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從周圍人的議論中得知他現場製燈籠賣。


    “我想買一盞。”她仰下巴看蕭南風。


    “嗯。”


    “多少錢一盞?”


    “八毛。”男人頭也不抬道。


    這麽貴?


    應綰綰默默的拉著蕭南風轉身出了畫攤。


    “不買了麽?”


    “好貴呀,八毛可以買幾斤地瓜了。”她很會算賬。


    “有便宜的,我帶你去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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