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綰綰沉浸在悲傷裏,以致沒聽到老舊的房門發出的吱呀聲。


    蕭南風冷沉的音調迴響在室內,“應綰綰,你要鬧到什麽時候?你就那麽看不上我?”


    嗯?


    哭聲戛然而止。


    應綰綰神色茫然的抬起已經哭腫的雙眼,泛著淚的目光定在他看不出喜怒的臉上。


    原主的記憶不全麵,她並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看不上這個男人。


    按道理,以跟前這位身材有料顏值爆表,職業還是高級軍官這幾樣硬性條件的男人,應該很受女人歡迎才是。


    而且記憶裏這男人基本上不跟原主計較她的無理取鬧,最多被惹毛後逼對方寫檢討。


    昨晚原主過分的指責對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他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他是第一次動手推她。


    難不成是因為他太窮了?


    可這年頭,普遍人的生活不都是這樣的?


    難不成原主長得傾國傾城?


    憑借美貌勾搭上了富二代?想要拋棄他?


    視線一轉,落在了床邊桌台的鏡子上,她隻顧著傷心難過,還不知道這身體長得什麽模樣。


    一把抓過鏡子,鏡麵映入的是一張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不還是她嗎?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難道她在做噩夢?


    扯了一下與她畫風不一樣的黑色麻花辮,牽動頭皮一陣疼痛。


    嘶~


    眼淚再次飆出來,原來不是做夢。


    蕭南風低眸看著黑眼珠一通亂轉,行為怪異不已的女人,快破功了,逐字逐句,“應綰綰,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給聽進去?”


    應綰綰迴神,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有看不上你。”


    第一次見她服軟,蕭南風懷疑自己出現幻聽,愕然了一秒,他涼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又想了別的招要離婚?”


    什麽?


    應綰綰再次抬眸,濃密的睫毛透過窗外的光線,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形狀完美的陰影,她看著他,“我為什麽想要跟你離婚?”


    人生地不熟的,她跟他離婚了以後依靠誰?


    沒什麽生存技能離開他不得餓死?


    她沒能力自強不息時,還是呆在他身邊比較穩妥。


    而且她有聽家裏長輩講過這個年代的事,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但很多人的思想還未與時俱進,這年頭離婚對女人的名聲影響很大。


    她沒那麽原主那麽傻逼!


    蕭南風:“.......”


    他盯著她好一陣,“你不是一直覺得我沒有文化,配不上你麽?”


    噗!


    應綰綰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怎麽也沒想到原主會因為這個嫌棄他,既然如此,為什麽還同意跟他結婚?


    抿了抿唇,“之前是我不懂事,希望你別放在心上,以後我不會亂說傷你自尊心的。”


    蕭南風眉峰一擰,他怎麽看跟前的應綰綰怎麽感覺不對勁,具體是哪裏,他又說不上來。


    壓下心頭的疑惑,轉了話峰,“先起來吃飯。”轉身走到客廳中間的桌子旁坐下。


    應綰綰哦了一聲,看了一眼床沿下方土到邊際的黑色單布鞋,咬牙把腳伸了進去。


    桌子上隻有一個鋁製飯盒,應綰綰指著它,“我們兩個吃這一盒飯?”


    這......


    她一天沒吃東西了,恐怕這盒飯都給她,她也不一定能吃飽,委屈的吸了吸鼻子,離婚日子過不下去,不離也是遲早要餓死啊。


    都怪自己閱曆淺勿信他人,否則不可能給壞人可趁之機,以致淪落到此。


    蕭南風把飯盒往應綰綰跟前一推,“我在食堂吃過了,這是給你的。”


    應綰綰垂下兩排小扇子一樣的睫毛,不想假客氣了,禮貌的道謝後,執起飯盒上的筷子,伸手去掰飯盒蓋,白米飯上配了青菜,邊上還有幾塊紅燒肉。


    沒想到他窮成這樣,還給她準備了肉吃呢。


    蕭南風這時候終於發現應綰綰哪裏不一樣了。


    她待人的態度,與之前無理蠻橫,情緒反常的樣子十分不同。


    坐姿也是不一樣,以前她無論坐哪裏,都像軟骨頭一樣,隨意一歪,腿也是大喇喇的岔開。


    眼前這個背脊挺直,雙腿規矩的並攏,吃東西速度雖然快,但是口很小。


    想不出詞形容,就是覺得她比以前好看,順眼。


    應綰綰吃完了飯,拿起飯盒準備到水缸邊清洗。


    “我來洗,你去外麵院子裏把衣服收了。”


    應綰綰應聲,放下飯盒出門。


    蕭南風看著應綰綰的背影,眼眸閃了閃。


    這棟樓層是通的,長度大概二十米,樓道兩邊都有住戶。


    一眼望到盡頭,牆邊裝有水龍頭,並有箭頭標記廁所,字跡已經不明顯了,但依稀還能看出來。


    站在樓梯口,視野之內,全是紅磚紅瓦搭建的房子和圍牆,晚霞餘暉的映照使得原本的紅色磚瓦更加瑰麗。


    天空對比幾十年後清澈許多。


    空地中央佇立著一杆紅旗,迎著細微的晚風輕輕飄揚。


    孩子們在空地上踢毽子,扔沙包,花壇邊的榕樹下,圍著三三兩兩的人,端著飯碗坐在花壇上邊吃飯邊聊天,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這樣的場景對於應綰綰來說很稀奇,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幾眼。


    記起自家衣服晾曬的位置,提步走過去。


    離她不遠處,幾名婦女對著她的背影指指點點。


    其中就有喬芳,添油加醋的把應綰綰和蕭南風吵鬧的事情八卦給幾人聽,引得幾人一陣唏噓。


    末了,她酸溜溜的說,“你們說說,蕭營長那樣精神的一個小夥子,怎麽就攤上這麽一個婆娘兒。”


    她旁邊的李桂花接過話頭,“好漢沒好妻,懶漢娶花枝,說得就是這麽個理。”眼看著應綰綰走近,她笑著與之打招唿,“蕭營長家的出來收衣服啊。”


    應綰綰點頭,彎著眉眼應聲,“是啊,李嫂吃過晚飯了?”


    音落,幾人麵色古怪起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們的印象裏,應綰綰清高傲物,從來不拿正眼瞧她們,從她們身邊路過時那眼睛都要豎到天上去了。


    有時候說話也是陰陽怪氣不招人喜歡,所以很多人都傳她腦殼有問題。


    原本李桂花也是不想理睬應綰綰的,但是她家男人在蕭南風手底下做事,麵子上,她得顧好了。


    她笑容不變,“吃了,蕭營長家的吃過飯嗎?如果沒吃得話,我家晚飯做了鍋貼,還剩不少,我去給你端。”


    剩得給她吃?


    應綰綰僵硬一笑,“多謝,我......我老公給我從食堂帶了飯迴來,我剛吃過。”她別扭的稱唿著蕭南風。


    這年頭,為顯夫妻感情親密叫老公應該沒錯的吧?


    她以前看過不少關於這個年代的電視,上麵女演員對丈夫念的台詞,大多數都是這樣的。


    喬芳和李桂花幾人麵麵相覷。


    老公?她怎麽也不知道害臊?


    紅著臉,想笑又不敢笑。


    她們可是見識過應綰綰的厲害的,一言不合,那張櫻紅小嘴裏罵出的話,農村小腳老太太都比不過她。


    閑聊了兩句,應綰綰告別幾人抱著衣服迴家。


    看著她上樓梯,幾人嬉笑議論起了她方才的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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