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蕎強迫自己收迴視線,眼觀鼻鼻觀口,握著高腳杯的手指卻微微攥緊。


    她想起了剛才手機上那通電話。


    主桌上,響起一道脆生生的童音:“舅舅!”


    蘇蕎轉眼望去,是那個叫阿莉莎的女孩,她蹬著兩腿要下去,卻被豔麗女人訓了一聲:“坐好!”


    蔣梅君在看見進來的人是陸靖深後,臉上漸漸沒了過生日的喜氣,她拿起杯子抿了口紅酒,眼底一派淡漠旎。


    陸靖深走到主桌這邊。


    阿莉莎已經迫不及待的撲過去,陸靖深順手抱住孩子,掂了掂她的分量:“又重了。鞅”


    小丫頭不樂意了,摟著他的脖子嘟嘴:“舅舅,你這話真不討女孩歡心。”


    陸靖深笑,那樣的笑,極淡,卻很有味道,屬於男人的味道。


    蘇蕎斂眸喝水,入了口,才發現自己拿了那杯紅酒。


    阿莉莎的位置讓給了陸靖深。


    把杯子放迴去時,她聽見陸則冬咋唿的聲音:“老陸,不是明天才迴來嗎?我剛給你打電話,你也沒告訴我已經到了。”


    此話一出,引來蔣梅君的教育:“跟你爸就這麽沒大沒小的?”


    陸則冬吐了下舌頭,乖乖迴去啃牛排reads();。


    蘇蕎全程低頭,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希望盡快吃完這頓生日宴。


    沒一會兒,傭人開始上甜品。


    蔣梅君讓傭人先端給蘇蕎,一邊和藹的看著蘇蕎:“我聽你奶奶說,你以前在家時很喜歡吃赤豆元宵,所以讓廚房給你做了點。”


    蘇蕎很快發現,她的甜品和其他人不一樣,隻好開口道謝。


    蔣梅君聽到蘇蕎喊自己蔣董事長,便道:“你又不是鼎盛的員工,像蔣旭那樣喊我奶奶就行。”


    “……”蘇蕎彎起唇角,卻沒順杆往上爬地喊一聲。


    燈光下,她垂著眼簾的模樣,更像羞澀之姿。


    蔣旭忽然碰了碰她的肩,蘇蕎轉頭看他,蔣旭嘴裏喊著飲料,眼神卻朝她的包瞥了瞥。


    蘇蕎很快感覺到包裏手機在震。


    低聲跟蔣旭說了謝謝,蘇蕎起身離桌,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接電話。


    電話是郝斌打來的,問她在不在家,想讓她整理一份資料。


    蘇蕎說自己在參加長輩的生日宴,看了看腕表:“差不多九點能迴去,師傅你把東西發我郵箱,我迴去就做。”


    收了線,她在原地待了許久,快8點半的時候才迴去。


    轉身沒走多久,看到了站在前麵抽煙的男人。


    蘇蕎左右瞧了瞧,她不知道其它迴草坪的小路,那邊,陸靖深抬頭,已經看見她。


    頭皮有些發麻,但蘇蕎還是走了過去。


    擦身而過時,她盡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耳邊是男人因吸煙而顯喑啞的聲音:“怎麽,不認識了?”


    蘇蕎的步伐微頓,聽到陸靖深走過來的腳步聲,手指,不由握緊手機。


    “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他問。


    想駁他一句‘接不接都是我的自由’,終究是有所顧慮,所以她用了最官方的說法:“下班後是我的私人時間,我不接工作電話。”言辭間,已經把他劃分到老板上司的那層關係。


    陸靖深靜看著她臉上威武不能屈的表情,片刻,他扔了煙頭,用皮鞋踩滅,雙手緩緩插迴褲袋。


    “我倒記起來一件事,有人在她所謂的私人時間跑去我辦公室,既然不是為工作,我得好好想想會是為什麽。”


    他說得輕描淡寫,蘇蕎的臉卻被這番話逼出紅暈。


    杯盞相碰的聲響傳來,有傭人端著空盤子從別墅邊上經過。


    “請陸總自重。”


    憋了半天,蘇蕎才憋出這句話,轉身欲走,卻被男人反逼到牆角reads();。


    陸靖深斂眸打量著她微紅的臉頰,聲音壓得很低:“自重?你當初坐到我腿上的時候怎麽不說?”


    “那次是個意外。”蘇蕎為自己辯解。


    “你的意外,是不是還包括粘在我褲子上的……”


    陸靖深又往前踱半步,輕緩有度地開腔:“我以為自己表現的已經夠清楚,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跟我裝傻充愣?”


    蘇蕎的肩胛骨撞到身後牆壁,心慌又意亂,眼睫毛快速顫動。


    大家都是成年男女,當他簡單粗暴的把自己的想法攤在她麵前,除了無措,隻有無措。


    “陸總,正找你呢——”一道粗獷的男聲由遠及近。


    蘇蕎看到有個中年老板朝這邊過來。


    陸靖深不動聲色的退開,臉上恢複一派正經。


    中年老板站在陸靖深跟前,扭頭去打量低著頭匆匆離開的年輕女人,下意識問了句:“那位是——”


    陸靖深淺笑,嘴裏叼了根香煙,又拿出一根丟給中年老板。


    <


    p>見陸靖深的表情耐人尋味,中年老板瞬間會意,迴過頭想看清楚是今晚來的哪個女人。


    “挺有趣的。”陸靖深抽了口煙,吐出煙圈時隨口說道。


    他開了口,中年老板不好再盯著那女人遠去的背影瞧,收迴視線時笑著道:“陸總看上的人,能差到哪兒去。”


    陸靖深舔了舔薄唇,對這個說話不置可否。


    人不風流枉少年……


    中年老板沒再去深究那女人是誰,隻當是陸靖深偷偷帶過來的姘


    頭,也吸了口煙,和陸靖深談起禦女經:“瞧著挺害羞的,主要還是在床上能騷得開。”


    ……


    蘇蕎迴到桌上,再也提不起胃口吃不東西。


    九點多,生日宴結束。


    蔣梅君讓蔣旭開車送蘇蕎,這也是她在酒桌上執意不讓蔣旭碰酒的原因。


    晚上蘇蕎整個人都覺得有些累,想著蔣旭對自己也沒意思,不想在推搪上浪費時間,點頭答應。


    蔣旭開了一輛白色路虎。


    車子從蔣家別墅離開,蘇蕎報了地址,看路沒錯,她才閉眸休息。


    封閉空間,很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蔣旭突然開口:“省點心吧,別再陪著我奶奶瞎攪和,我對你沒心思reads();。”


    蘇蕎沒睜眼,但很給麵子的哦了一聲。


    蔣旭斜她一眼,發出輕哧,可能覺得她臉皮真厚。


    路虎駛下桃源居附近的高架橋時,蔣旭接了個電話:“在送人,還閑情呢,你大晚上來試試。”


    蘇蕎總算轉頭看他,因為他發牢***的內容。


    “世紀城?那裏有什麽好玩的。”


    “你們都叫好了,還來問我做什麽。”


    蔣旭又跟那邊的人說了幾句,掛斷電話後,他把車停靠在路邊。


    “我等會還有點事,你自己打車迴去吧。”


    桃源居這一帶,離市中心還很遠,多居民小區跟寫字樓,現在大晚上,很難打到出租車。


    蔣旭卻不以為然:“你別跟我矯情,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國內流行打車軟件,你下個訂單,搶單的出租車一大把。”


    如果是繁華區,她可以不讓他送,但這裏連路燈都少,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麽事。


    蘇蕎深唿吸,對他說:“你送我到下個地鐵站,我自己迴去。”


    “哪那麽多廢話,讓你下車就下車!”


    蘇蕎蹙眉,也上來了脾氣:“你還是個男人麽?連這點風度都沒有。”


    豈料,蔣旭聽到這話,臉色驟變。


    他直接下車,走到副駕駛這邊,拉開車門,強行解開蘇蕎身上的安全帶,把人拖了下去。


    “老子最惡心你們這種女人,整天就想著怎麽釣金龜婿!”


    指著蘇蕎的鼻子罵完,他直接上車,走人!


    ……


    孤身一人站在路口,蘇蕎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心裏有煩躁也有擔憂。


    四麵都是漆黑的高樓大廈,隻有偶爾試過去一輛私家車。


    從衡山路到天河灣,不止這條路,但這是最近的的那條,如果當時料到蔣旭會來這麽一招,她根本不會同意他往這邊開,她又忍不住多想,他是不是故意往這邊開,為了羞辱她,所以在半路把她放下?


    蘇蕎拿出手機,用打車軟件叫車,不知是太晚還是太偏僻,沒有出租車接單。


    路邊,一輛摩托開過去,伴隨著男人輕浮的吆喝聲。


    三個青年擠在摩托上,像喝了酒,開出一段路又折迴來,還朝蘇蕎吹口哨。


    蘇蕎心裏不可能一點都不害怕,前幾天還剛出過一起年輕女教師晚上跑步被姦殺的新聞,這世上,多奉公守法的良民,卻也不乏圖一時之快的亡命之徒。


    ---題外話---突然明白大家為什麽那麽期待老陸,寫著寫著,大風大半夜也要噴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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