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樓前的路燈下,站著一個穿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


    三十出頭,中分大波浪卷發,精致的妝容,清麗五官掩不住職場女性的幹練,白色襯衣係在闊腳褲裏,八厘米的細高跟鞋,右肩上挎著寶石藍的prada單肩包。


    她的模樣,讓蘇蕎想到30歲的自己。


    蘇蕎沒急著進樓,停駐腳步看著對方,在她記憶裏,不曾有過這個女人。


    那女人同時也在打量蘇蕎,從頭到腳的打量,不願放過一寸。


    不喜歡她的目光,蘇蕎先開了口:“你是——鞅”


    女人衝她露出微笑:“無關緊要的人,隻是沒想到……蘇小姐這麽年輕。”


    蘇蕎擰眉,覺得對方話裏有話。


    隻不過未等她想明白,女人倏地發出輕笑,然後自嘲地搖頭,不再看蘇蕎一眼,轉身,慢慢地踱步離開。


    從女人落寞的背影上收迴視線,蘇蕎按了密碼,拉開防盜門進去。


    ……


    蘇蕎在玄關處換鞋,往裏走了兩步,看到地上一隻正在爬行的大閘蟹。


    她剛把大閘蟹抓迴桶裏,身後傳來梁慕貞的聲音:“迴來了?”


    “嗯。”蘇蕎起身到水槽前洗手。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母女倆的關係緩和不少。


    梁慕貞剛從書房出來,居家服外穿著披肩:“如果肚子餓,冰箱裏有蛋糕,晚上早點休息。”


    蘇蕎說:“我洗完澡就睡。”


    梁慕貞本打算迴房,突然想起什麽,迴過身來:“書房有個ipad,澤楊的在自己房間,應該是他同學落在家裏的。”


    “這周楊楊期中考,星期六放假,到時候我拿給他,讓他還給他同學。”


    “這樣也好。”梁慕貞的視線看向那桶大閘蟹,又說:“高院有同事最近去鄂爾多斯旅遊,我讓她帶了兩件羊絨衫,澤楊的同學和他的身型差不多,周六的時候,你拿一件讓澤楊送給他同學。”


    蘇蕎點了點頭。


    陸家不缺錢,迴送吃的東西不顯誠意,倒不如從孩子著手。


    哪怕人家最後沒看上她家迴禮,卻也明白他們用了心,做了父母的人,大部分最在意的就是孩子。


    “以前我在飯局上見過鼎盛老總,看著很年輕,沒想到孩子都這麽大了。”


    蘇蕎沒想到梁慕貞會突然提陸靖深,剝蛋糕包裝的動作一停,即便手上很快恢複如常,心裏卻湧起不自在,又聽到梁慕貞說:“我跟他沒打過交道,但也看出這人城府頗深,澤楊和他兒子來往,有些話澤楊不見得肯告訴我,你是他姐姐,平時多顧著點,畢竟不是一路的。”


    ……


    洗完澡,蘇蕎迴到房間,靠坐在床頭,沒有睡意。


    手機忽然叮咚了一聲。


    她拿過來,有一條qq信息,來自臨時會話,是那個‘£王者★劍嘯ぃ’發來的。


    蘇蕎點開提示框,隻有一個笑臉表情。


    不想搭訕,她刪除會話,為清淨,把對方拉到了黑名單裏。


    剛把手機放迴床頭櫃,手機又有短信進來。


    是一張圖片。


    男人躺在床上,露出被子下***的肩背,黑發淩亂,蘇蕎盯著那張俊雅的睡顏,片刻後望向發件人那一欄,手機號碼有點熟悉,她翻到通話記錄,果然,這個號碼上午給她打過電話,當時沒有出聲就掛了。


    一個陌生號碼,大半夜給她發來蘇衍霆的照片……


    蘇蕎撥了個電話過去。


    對方沒接,直接摁了掛斷鍵。


    她發信息過去——


    [你是誰?]


    對方也沒迴複,這一切,像一場惡作劇,沒了下文。


    ……


    陸則冬戴著耳機迴到宿舍,看到陽台上抽煙的陸靖深,有些嚇到,趁陸靖深還沒注意這邊,趕緊把耳機拿掉塞進褲兜,然後笑嘻嘻的跑過去,抬手跟自己老子勾肩搭背:“老陸,怎麽還沒走?”


    陸靖深扭頭看著嬉皮笑臉的兒子:“別人早迴來了,就你這麽晚。”


    “這不是蹲了個廁所嘛。”


    陸則冬發現盥洗台上有好幾個煙頭,隱約感覺到老爸有些不太對:“老陸,抽這麽多煙,火氣還這麽旺,是不是太久沒性生活了?”


    陸靖深眉頭皺緊:“口無遮攔,你的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見老陸有黑臉的趨勢,陸則冬立馬變老實:“爸,我跟你開玩笑呢,你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擠破頭想要給你暖床的女人,沒有一卡車也有一牛車。”說著說著,又開始油腔滑調。


    陸靖深把香煙摁滅在窗戶外緣,朝上鋪那邊抬了抬下巴:“東西買了,去看看。”


    發現四件套不是橫條的,陸則冬就有些不開心,撇著嘴角抱怨:“不是讓買橫條麽?怎麽買這麽娘炮的,我一個大老爺們,躺這上麵像什麽


    話……”


    “這話你自己跟你同學的姐姐去說。”


    “什麽意思?”


    陸則冬迴過頭看自家老爸,眼珠子跟腦子都轉得快:“怎麽是她去買的?”


    嘴裏這麽問著,心情卻完全變了個樣。


    陸靖深避重就輕的說:“要不喜歡,明天讓胡嫂給你送套新的。”


    “我可沒說~”陸則冬蹬掉鞋子,像跟泥鰍似的爬到上鋪,往枕頭上一躺,突然又坐起來道:“老陸,你再不走,等校門關閉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陸靖深行至門口,突然轉頭問在床上打滾的兒子:“朋友圈是做什麽的?”


    “朋友圈?”


    宿舍裏其他男生不約而同地望過來。


    陸則冬剛要解釋,陸靖深卻丟下一句算了,然後掩上門離開。


    ……


    黑色巴博斯駛出學校,開上迴湘庭湖壹號的道路。


    十字路口,紅燈跳綠燈,陸靖深掛檔,踩油門時稍有遲疑,戴著腕表的左手往右打轉方向盤。


    當車子停在天河灣23幢公寓樓前,他不清楚自己怎麽會突然想來這裏。


    晚上10點多,隻有少許人家點著燈。


    車內視野不怎麽好,陸靖深下車,他低頭點了根煙抽著,背倚車身,抬眼凝望著黑漆漆的公寓樓。


    直到一根煙然盡,他整個人才慢慢平複下來。


    將煙蒂頭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陸靖深重新拉開車門,如來時那樣,無聲息地離開。


    ……


    第一天上班,蘇蕎7點就起來收拾自己,恆豐沒有職員一定要穿職業套裝的規定,她挑了一件寬鬆毛衣,下麵穿九分黑西褲,配一雙玫紅色的粗高跟鞋,至於頭發,她沒弄得太張揚,隻是紮了個低馬尾。


    在電梯裏碰到許靜,對方淡漠地別開臉,蘇蕎也不刻意討好,進去後各站一邊。


    電梯在15樓開門。


    蘇蕎先出去,聽見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穿的跟白骨精一樣,這裏到底是公司還是選美場。”


    即便心中不順,蘇蕎還是忍了,感應門開後徑直走進公司。


    郝斌上班後,第一時間把蘇蕎叫進辦公室,親自跟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又說:“我手裏剛好有個單子,接下來委屈你幾個月當我助手。”


    蘇蕎落落大方的一笑:“不委屈,應該是我感激郝總給我機會。”


    見她不驕縱,郝斌滿意的點頭。


    蘇蕎拿了文件走出辦公室,經過茶水間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關於自己的閑言碎語。


    “那個名額明明是我的,為什麽她一來我就得讓?”


    “你小聲點,這個社會就這麽現實,等你上頭有人了,這些不公平才會消失在你的世界裏。”


    “我才不給人做小,我同意,我爹媽也不舍得。”不屑的聲音。


    蘇蕎沒敲門,或進去泡杯咖啡,她明白,自己這樣出現在她們麵前,算是跟裏麵那幾個員工撕破臉,以後關係都別想緩和,尤其她現在剛來,人家要是拉幫結派排擠自己,每天小鞋就夠她穿的。


    想起陸靖深那晚在車上說的話,她深吸了口氣,默念吃虧是福,轉身去複印資料。


    中午,蘇蕎的手機響,是昨晚那個陌生號碼。


    猶豫不過幾秒,她還是接了電話:“你好,哪位?”


    “蘇小姐,中午有時間麽?”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成熟女聲,蘇蕎覺得在哪兒聽過,對方又道:“昨晚我們見過的,在天河灣公寓樓下,有些事想和你說,是關於蘇衍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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