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下人會看著辦,府裏的貴重藥材可不少。」


    「吃當季的食材最好,無須貴重藥材!冬吃蘿卜夏吃薑,不勞醫生開藥方,這是古時候傳下來的,你是古人,應該比我還清楚。」


    他對她挑了挑眉,「胡說什麽?」


    「跟你解釋,你也聽不懂,不如不說。」她一撇嘴,裙擺拉順,閃躲他試探的目光,故意轉移話題,「對了,你到底找我進來做什麽,你可從沒主動找我過,為此我可是受寵若驚。」


    阮靖靜靜的看著她,「方才你與五王爺在外頭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你認得他?」


    「在與你成親前,我救過他一命,」她也沒隱瞞,語氣有些懊悔,「若我早知道他的身分,當初見他溺水就不管他了。」


    「原來他早來了北寧。」阮靖輕揚嘴角,看來他的身子狀況,五皇子多少心中有了底,該來的終究逃不掉。他看著沐晴兒,淡淡的說道:「五王爺孩子性情,你別跟他鬧脾氣,他是皇子,讓著他些。」


    易天雲縱使率性妄為,但卻深受皇太後、皇上的寵愛,這個人不能得罪。


    「我已經很讓他了,」說到易天雲,沐晴兒來了精神,她的手直指著自己的額頭,「你都沒看到,他丟了顆蘋果砸了我的頭,我沒揍他,已經很客氣了。」


    他沒有多想,伸手輕揉了下她的額頭,「他沒惡意。」


    「將軍,你識人不清,」她與他四目交接,扮了個鬼臉,「所以你說這句話,服不了人,沒有意義。」


    「我並非識人不清,」他打趣的瞄著她,「畢竟若我真識人不清,也不會選你入府為妻。」


    「將軍,你這話說錯了。」她拉下他的手,大剌剌將自己的臉湊到他的麵前,「是我選了你,不是你選了我。」


    「不論誰選了誰,」阮靖忍不住一笑,「隻求你別強出頭。」


    「我不會強出頭!」她不是很認真的答應,「隻是你今天會變成這副樣子要怪他,我才不相信他沒惡意。」


    「他是皇子——」


    「那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他不過是個小小皇子,你也有一個表兄弟是皇子。他們兩個若鬥起來,你會幫誰?」


    阮靖沉默片刻,突然察覺兩人太過親近,於是拉開距離,神情微冷,「你扯遠了!三皇子雖是我表哥,但他與五皇子可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感情甚篤,我與五皇子之間的事,不需要將三皇子牽扯進來。」


    「將軍,你一條命差點因為那個色胚就沒了,你還要當沒事發生?!」她不可置信的揚高聲音質問。


    「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愚忠!自古當英雄的都短命,因為功高震主則身危,不管幾千年過去都沒有改變。我看要你命的人可能還不單隻有五皇子,就連你那個表哥都有可能。」


    「晴兒!」阮靖驀然沉下臉,「不許胡說!」


    看得出阮靖動怒了。沐晴兒不滿的抿了下嘴,「我隻是實話實話,如果你心中沒有一點懷疑,為什麽你受傷的事連三皇子都要瞞?你別把我當成笨蛋。」


    「沐晴兒,做人,尤其是個女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太過聰明!」阮靖冷下臉警告。「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你以為我想插手啊,王八蛋!」她忍不住氣得跳起來,「我隻不過怕到時被你連累得一起死!」


    「若你真害怕,阮府的大門在那裏,你走,三天後,我休書一封,送到你手裏。」


    「你——」她快被他氣死了!「阮靖你好樣的!」


    要不是他身體不好,她真的想給他一巴掌。


    「記住,我娶你隻是為了安撫我爹,若你出錯,我休你出府,我爹也不會有二話。」


    「如果你找我來,隻為了強迫我當個白癡,什麽事都不能做,我情願從此而後你都別找我。反正你不把我當妻子,我也不屑當你是丈夫,你是死、是活與我不相幹。」


    當他是恩人時,相信他做什麽都有道理,現在他成了她的夫君,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她仍對他這種委曲求全的態度感到十分氣憤。


    「走就走,你以為我怕你!」見他沒有迴應,她氣憤的轉身離開。「我還年輕,有大好的人生,幹麽硬要跟你綁在一起,欺負人也得有個分寸。」


    阮靖沒開口留她,他冷漠的態度令她更不高興。


    一出門看到一臉興奮的桂花,沐晴兒氣衝衝說:「你家將軍要休了我,你最好現在好好盤算,是要跟著我還是留下來。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本小姐我什麽都不會,比你家將軍還像個廢人,到時被趕出去,我沒臉迴沐家,最後可能再重迴街邊當乞丐婆子。」


    她的聲音不大,但肯定能傳進阮靖這個自小練武的武將耳裏,她並不確定他是否真在乎她被休離之後的下場,或許內心有點希冀,他能有一絲絲的在乎吧?她沉著臉,頭也不迴的往院落外的方向走去,但走沒幾步就停下腳步,真要走嗎?!


    走了就一了百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生死不再相幹,隻是心中的牽掛能這麽輕而易舉說斷就斷嗎?


    想起那場大火,那塊玉佩……


    「夫人!」桂花一副快要哭出來似的跟在一旁。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沐晴兒歎口氣,腳步一轉,走迴自己的屋子。「別煩我!」


    桂花無奈的目光看著沐晴兒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怎麽也想不透夫人才進書閣一會兒,怎麽就跟將軍鬧得不愉快。她無精打采的垂著頭,心頭滿是失望。


    又是無眠的一夜,從與阮靖成親之後,她似乎常常無法安穩入睡,她倚著窗台,看著對麵的書閣,門窗依然緊閉,裏頭一片漆黑。


    夜已深,阮靖該是早已入眠,他與她雖是咫尺天涯卻難以相見。


    突地黑暗中幾道人影快如閃電的接近,看著人影停在書閣前,她心一驚,守在門口的夜竹上前,恭敬的樣子令她皺眉。


    阮靖?!站在最前頭,一身夜行衣的人確實是阮靖,看他的身手,傷似乎已經好了大半,施展輕功,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他站定書閣前,正要推開門,像是感覺到什麽,轉頭看向暖月居的方向——沐晴兒來不及抽身,兩人四眼交接,縱使隔了一段距離,她也能感受到他的訝異,但他沒有解釋,隻是冷冷的移開目光,推門進去。


    他的冷漠令她抿嘴,不知道到底自己期望些什麽?


    她憤憤的將窗戶關上,這陣子自己為他擔憂,還要李老和慶子替他做輪椅,想來就像個白癡一樣。


    她把自己丟向拔步床,心中忍不住詛咒了阮靖幾句,用力的緊閉上眼。


    「夫人昨夜沒睡好?」桂花一大早替沐晴兒梳頭,看著鏡子裏明顯精神不濟的沐晴兒問。


    「沒有。」沐晴兒想也不想的否認,「我睡的好得很!」


    她才不要讓別人知道她為了阮靖失眠。


    蘭花端了壺茶進來,沐晴兒看了她一眼,對桂花說:「我餓了,你快去備膳。」


    「是。」桂花沒有遲疑的出去張羅。


    沐晴兒轉身麵對蘭花,「昨夜去了哪裏?」


    她認出昨夜跟著阮靖一行人中的纖細身影正是蘭花。


    蘭花斂下眼,沒有迴答。


    「將軍交代,不能說嗎?」沐晴兒問。


    「將軍沒交代。」


    「既然沒交代,那就快跟我說!」沐晴兒原本是不打算理會這件事,偏偏就是忍不住。


    蘭花總是波瀾不興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笑意,「不如夫人自個兒出府去看。」


    沐晴兒一臉狐疑。出府去看?她立刻站起身,衝了出去。「夫人,去哪?」


    桂花才端著早膳進來,就看到沐晴兒風風火火的跑出暖月居。「不是餓了嗎?怎麽?」


    「別問,」蘭花拉著桂花,「快跟上去。」


    桂花雖摸不著頭緒仍趕忙跟著。


    今天北寧城異常熱鬧,街頭巷尾都在談論昨夜的一場火。


    起火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向來魚肉百姓的胡家。


    聽說是胡家不知道哪位少爺,不長眼的去輕薄了南方富豪的小妾,所以人家派人來教副他們。


    沐晴兒的目光看著一旁淡定的蘭花,顯然南方富豪指的是阮靖,而她這個正宮娘娘成了小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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