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凡有些驚訝,「表哥要離開北寧?!這數代家業,姨父——你真舍得」


    「王爺,眼前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沒什麽舍與不舍。」禮佛多年,阮震天早看開了許多事,他並不清楚兩個兒子這麽做的用意,但他相信他們這麽做一定有其道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是阮靖一直未娶親,這次阮靖點頭同意娶親,他便同意讓兩兄弟分家。


    易天凡沉默一會兒,最後揚起嘴角,「如此豁達,倒令本王學了一課!元青身子好些了嗎?」


    「謝王爺關心,已經好了許多。」阮靖刻意裝出虛弱聲音,擺明了不是這麽一迴事。


    易天凡沒有懷疑的歎口氣,「這次要不是五弟不懂事,你也不會白白招受這罪!」


    「是臣不慎,與五王爺無關。」


    「你永遠如此的忠心護主,難怪父皇倚重你,縱使你告病返鄉,依然讓你手握兵權,你可得快點好起來,我需要你!」


    「臣明白。」


    沐晴兒低垂著目光,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奇怪,怎麽好像有一丁點的不對勁,但到底哪裏不對,她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


    「王爺、爹,二弟的身體不好,不如早點讓弟妹陪他迴暖月居歇著吧!」阮陽是個聰明人,適時的替自己的弟弟開口,「我和菀煙陪王爺和爹一塊兒用早膳。」


    易天凡也沒有留人,手輕輕的一揮。


    阮震天交代了下人好好伺候,便讓新婚的兩人離去。


    沐晴兒看得出阮震天真心疼愛兩個兒子,不過他卻沒料到自己也被兩個兒子蒙在鼓裏。


    「你最好晚上睡得著。」才踏出憶蘭閣,沐晴兒就開口。


    阮靖坐在步輿上沒有反應。


    她沒好氣的抬頭看他,「讓自己的爹為自己憂煩,你心裏還真過意得去。」


    「情況特殊。」阮靖淡淡的開口,「逼不得已。」


    到底有何逼不得已?!她想問,但也清楚問了他也不會說。她很不喜歡現在的情況,自個兒就像是被娶進門的一塊木頭,任他隨意擺放,看樣子他還真打算徹底視她於無物。


    「二表哥,我特地從家裏弄了點你喜歡吃的東西,」才走進兩人居住的暖月居,就見邱思錦已等在月亮門前,絕美的臉蛋帶著一抹紅暈,「我親自送來暖月居,思錦陪你用膳可好?」


    「多謝表妹,但我累了,想休息。不如,你陪你表嫂吧!」


    兩個女人的身子同時一僵,沐晴兒沒好氣的看著阮靖,暗忖,自己不想應付就丟給她,他還真好意「是啊!表妹,」雖說她跟阮靖不若一般尋常夫妻,但是她也不喜歡邱思錦這個做作女,於是故意順著阮靖的話,「你就當發善心,陪我這個嫁給廢人的可憐表嫂吃個飯。」


    「二表嫂,你怎麽能說表哥是個廢人?」邱思錦變了臉,瞪著沐晴兒斥道:「果然是身分卑賤的丫頭,一點都不知進退。」


    沐晴兒嘲弄的看著邱思錦,「表妹說的對,我確實是個身分卑賤的丫頭。所以說話讓表妹聽了心裏不舒服,真是罪過!隻不過表妹,我怎麽好像記得這些話你這個高貴的表小姐之前也說過,還是你貴人多忘事,明明就是你嫌棄將軍的殘疾在先,這個阮家,一少奶奶的位置才會便宜了我這個不知進退的賤丫頭。」


    「怎麽,現在我隻是重複你以前形容將軍的話,你就來指責我。」她眨了眨眼,眼眸流轉著水氣,楚楚動人的看著阮靖,「將軍,我實在委屈!」


    阮靖沒料到沐晴兒會突然靠近,可礙於邱思錦,隻能抬起手,狀似安撫的輕拍了拍她。


    邱思錦見狀,臉色一白。


    「將軍,看來我與表妹身分不同,不小心就會惹表妹不快,」沐晴兒檫了擦濕潤的眼角,柔聲說道,「但表妹過幾日就要嫁人,常往阮府的暖月居跑也不好,畢竟表小姐之前心儀將軍是眾人皆知的事,若傳進胡家人耳裏,說表妹對將軍餘情未了,對表妹也不好,不如將軍還是要表妹以後別來了,以免有損表妹清譽。」


    「就由你作主吧!」阮靖擺明了不想插手此事。


    一得到首肯,沐晴兒立刻轉頭,目光有神的直視著邱思錦,「表妹,將軍的話你聽到了,不送!」


    邱思錦眼眶紅了,看著自始至終沒看她一眼的阮靖,不由得捂著臉,帶著婢女跑了出去。


    阮靖的目光淡淡的看著邱思錦走遠,「心疼嗎?」沐晴兒冷眼看著他問。


    阮靖倒很識趣,「這裏由你作主,我不予置評。奕山、奕海,抬我上書閣。」


    看著阮靖的背影,沐晴兒忍不住扮了個鬼臉。


    「夫人,」桂花擔憂的看著她,「將軍對表小姐沒有你以為的那種心思!」


    「我明白。」沐晴兒收迴目光,好笑的看著桂花,「難不成你以為我趕走邱思錦是因為嫉妒嗎?」


    桂花確實這麽以為,「難道夫人有別的盤算嗎?」


    沐晴兒一歎,「若將軍想要瞞著自己的情況,越少人進出暖月居越好。今天我對邱思錦如此不留情麵,若她還有點羞恥之心,到她出閣前,她該不會再踏進暖月居。你交代下去,就說將軍身子不適,不喜見客,若有事,就在暖月居外稟報就好。除了你與蘭花兩姊妹,還有亦山、亦海、夜風、夜竹外,其他人都別進來!」


    「是。」桂花興奮的一笑,用力的點著頭,「原來夫人是關心將軍,還是夫人設想周到,奴婢馬上去辦!」


    嘴巴不說,但她確實關心他,隻是他會在乎嗎?!


    秋風揚起,帶來涼意,沐晴兒抬頭,視線落在書閣裏的阮靖身上。


    他與她隔了段距離對視許久,他沒說話,她也沒開口,最後是她移開了視線,走進了寢房。


    暖月居有兩棟宅院,巧妙的建在一湖清水之上,他們兩人現在分居兩處。


    這裏雖然景觀宜人,但畢竟隻是一小方天地,阮靖縱使不良於行,但正值壯年,他真甘心一輩子被困在這裏?!


    她猜不透他,也無法猜透,微斂下眼關上房門,也隔絕他跟在她身上的視線。他要她記住自己是一個被花萬兩黃金買來衝喜的女人,無權知道太多……她會學著,不要將心思放在他身上。


    沐晴兒要桂花替她找來一塊木炭,一大清早就在紙上仔細的作畫,桂花則在一旁看著覺得新奇,但沒有開口打擾。


    「好了。」忙了大半天,沐晴兒終於停筆,得意揚揚的看著自己的作品。桂花在一旁瞧,「夫人,這椅子好特別!」


    「當然特別,這可是做給你家將軍的。」沐晴兒一笑,「走。」


    桂花連忙跟在沐晴兒的身後,「夫人要上哪?」


    「出去逛逛。」沐晴兒爽朗的迴答。


    桂花聞言,連忙叫上蘭花,拿披風趕上去。「夫人,你出府要不要跟將軍說一聲?」


    「不用了!你家將軍神通廣大,」看了書閣的方向一眼,成親多日,阮靖從來沒有踏出書閣過,她聳了聳肩,「我看我每天做些什麽事,他都一清二楚,隻怕我前腳才離開暖月居,他就已經知道了。」


    桂花聞言微愣,看來將軍和夫人雖然「相敬如冰」,但對彼此都已經到了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了。


    「我們從後門出去。」沐晴兒很快的做決定,她不想要擅自出府引來不必要的耳語。


    桂花和蘭花乖乖跟著走,不過才踏出暖月居,卻遇上易天凡帶著侍衛走了過來。


    沐晴兒見狀,不由得停下腳步,連忙跪了下來。


    「弟妹請起。」易天凡說道。


    沐晴兒讓桂花將自己扶起來。奇怪,怎麽易天凡沒派人來通傳一聲,就直接來到了暖月居前。


    「今日午膳後,本王便要返京,離去前,想要見見元青。」


    「將軍身子不方便,」沐晴兒想起了阮靖的交代,於是說道,「下床都要人伺候著,整天隻待在屋子裏,連門都不想踏出,想將軍該是怕受人側目,心頭難受,所以不喜他人打擾。」


    「不是說好了些,怎麽會……」


    「將軍隻是怕讓王爺擔憂,事實上……」沐晴兒幽幽歎口氣,「就算華佗再世,可能也無法治愈將軍的臉和那雙腿。」


    「他真如此嚴重?!」易天凡的眼底閃過一抹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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