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歌看向了顧痕,清潤的眸子微閃,流轉著淡淡的失望。


    他一身深藍色的西裝,依舊滿身是商場上那個溫潤如玉的商人。


    “楚楚,好久不見。”


    顧痕忽略了宮落落,直接和楚歌寒暄著。


    “嗯。”宋楚歌微微一笑,弧度染上幾不可見的僵硬,是她沒有別的話可說。


    切,這什麽人啊!居然無視她?


    宮落落嘴角一抽,正要在心裏猛烈吐槽顧痕,他就偏頭朝她溫和地笑了笑,腰身微彎。


    “落落小姐,你好,我是顧痕,楚楚的哥哥。”


    雖然心裏多有不願意,但是顧痕此時此刻,也不得不以“宋楚歌哥哥”的身份介紹自己。


    畢竟,就算沒有血緣關係,這也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更何況在宮衛宮老爺子麵前……


    還算他有點基本的禮貌。


    宮落落撇嘴,微微點頭。“你好,宮落落。”


    從始至終,宮老爺子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在默默地觀察。


    他微皺的嘴角帶著笑,可是那笑容在宋楚歌眼裏,怎麽看怎麽……


    老奸巨猾。


    不經意間,宋楚歌對上了宮老爺子銳利的眼眸。


    女孩的眼睛帶著柔和的溫度,波瀾不驚,無所謂懼,直視著他,連懷疑都在她眼眸裏展露得無比坦然。


    宮衛微白的眉頭挑了挑,嘴角牽起淡淡的弧度。


    宋楚歌自己也知道,宮老爺子閱人無數,看得出她在想什麽,而他好像就在等著她懷疑一樣。


    這是為什麽?


    從她踏進公莊大門的那一刻起……宮老爺子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那些痕跡都太過刻意了,宮家的傭人——劉叔、耿叔、林姨……都是很懂禮的人。


    那些聚在一起嚼舌根的女傭和看不起人的周姨,就像是在故意給她下馬威一樣…


    就像一眼看穿宋楚歌在想什麽一樣,宮老爺子望著她笑了,笑得慈祥和藹,尤其在宋楚歌身上的裝扮時,帶著褶皺的豐俊眉宇間,隱過不可察覺的讚賞。


    寒暄還沒結束,空氣中就已經彌漫著淡淡的尬意。


    “堂嫂,我……”


    終於,宮陌找到了機會,站起了身來,轉身想同他一直好奇的宋楚歌打招唿。


    宮陌一頭烏黑的頭發,劉海服帖地垂落在額前,一身休閑的衛衣,幹幹淨淨,青春洋溢。


    他眉骨精致,薄唇微抿,小鹿一樣的眼睛裏跳動著忐忑。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略微正式地,麵對麵見傳說中的堂嫂,她和在舞台上那個惹眼的存在,有很大不同。


    鬱修的頭也不動聲色地偏了幾分,暗自打量著一身雪白連衣裙的宋楚歌。


    能夠讓他的小狐狸和學霸妹妹同時粉上的女孩,到底有什麽魅力?


    如今粗粗一看,她的長相倒是次要。


    宋楚歌身上更加迷人的,是她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清冷孤傲,沉靜大氣,天生的大家閨秀。


    而且專業能力很強。


    確實是個有魅力的人。


    不過,在他心裏,還是小狐狸最棒。


    宋楚歌看著微微語疑的宮陌,笑著伸出了手,“你好,宮陌,我是楚歌,叫我楚歌姐就好。”


    這麽年輕帥氣的小夥子叫她堂嫂,宋楚歌總有一種自己已經老了的錯覺,明明她才二十出頭。


    “或者直接跟我一樣,喊她宋楚歌就行。”宮落落自然地補充了一句,然後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悠閑自在。


    宋楚歌無奈莞爾。


    宮陌掃了一眼習以為常的宮落落,又望向楚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嗓音裏染上欣喜,“楚、楚歌姐…”


    顧痕瞳孔微縮,隱隱閃過什麽。


    握手了!


    !哈!


    他這下可以迴去跟蔡思燁炫耀了!哦,暫時還不行,他不能暴露堂嫂的身份啊!


    宮陌壓抑著心中激奮,腦中靈光一現。


    對了!他可以說他和宮落落是親戚,也認識宋楚歌。


    “我、我是你的粉絲。”宮陌支吾道。


    其實他對宋楚歌的感情,和粉絲對偶像的感情還不一樣,也和蔡思燁對女神的迷戀大不相同。


    宮陌說不上來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舞台上萬丈光芒的人是他的親人,他很驕傲。


    同時,也想追尋那道光。


    聽到宮陌這麽說,宋楚歌略微驚訝地張大了雙眸,嘴角寵溺地彎了彎,“謝謝,我的榮幸。”


    她沒想到宮陌居然是自己的粉絲!


    這讓楚歌眼裏氤氳的笑意多了幾分真誠。


    她看宮陌的眼神同看宮落落的眼神相差無幾,最大的不同,還是對兩人的寵溺程度不同。


    “倒是會說話。”周姨默默地站在一旁,心裏活動卻從未停歇。


    她偶爾嫌棄輕蔑地看一眼宋楚歌,又時不時恭敬地低頭看一眼宮老爺子,該出賣給楚歌的信息,一點不落。


    宋楚歌純粹明淨的眼眸裏,浮起淺淺的水霧,如同一層薄紗,掩蓋住她最真實的想法。


    “宋小姐,倒是把我這大老爺子給忽略了呢。”


    突然,宮衛的聲音從宋楚歌的頭頂落下。


    宋楚歌左眉一跳,旋即勾起禮貌得體的微笑,“宮爺爺,初次見麵……”


    “誒,我們可不是初次見麵呢。”


    “爺爺,你說啥呢?”宮落落嫣然一笑,擺手道:“你以前見過宋楚歌?怎麽可能啊!”


    “你是不是人老了,記性都變差了?”


    她說的,也正是宋楚歌心中所想。


    宮老爺子見過她?什麽時候?


    難道……和那段丟失的記憶有關?


    “你個小丫頭,”宮衛像是被氣笑了,但是語氣還是寵溺,“你爺爺我記性好得很。”


    耿叔咽了咽唾沫,這個世界上敢這麽對宮爺說話的人,恐怕也隻有他的親生孫女兒了。


    “你嫂子四五歲時候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宮老爺子的視線又轉迴了宋楚歌身上,明目張膽地,將她臉上的表情收進眼中。


    宋楚歌至今依舊站著,如同一個接受庭審的被告,正在法庭上接受法官的拷問。


    這樣的狀態讓宋楚歌心裏不是很舒服。


    不過被告也沒有她這般優雅沉靜的。


    “宮爺,當時楚楚年齡太小了,怕是記不得了。”楚歌還沒來得及開口,顧痕就替她迴答道。


    小時候,宋楚歌來過宮家……這件事,顧痕也知道。


    雖然顧痕是十六歲那年被她帶迴宋家的,但是或許,一些宋楚歌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或許顧痕比她清楚。


    因為他,是宮老爺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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