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能是去咯!


    聽完瘦主教的講述,趙無憂心裏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選擇。但他很快又審視起這個結論來,可越審視越踟躕。


    這次事件一開始就是傳奇間的碰撞,這讓本就在教會事務上戰戰兢兢的趙無憂心裏有些……不,是切實地發虛。就像對方不知道他們是黑是白一樣,他們也不知道對方的黑白。他很清楚,這個決定一旦做出,教眾們就很可能會拿命去填!但無論是從長遠的、為了讓教眾們最終融入外麵世界考慮,還是為近期商會發展作想,這個交流會的確有去的必要(前提是,它的結果是積極的)!它能為教會打開一扇連接外麵世界的窗!在趙無憂看來,這比商會對教眾還要重要;另一方麵,就像那個男子所說的那樣——它能迅速為剛才成立的商會打開局麵!


    一個老練的領導者能很快權衡其中利弊,作出最有利自己的決斷。但趙無憂是個菜鳥,雖然他想明白了其中關竅,且本能地做出了決定,但卻在反複懷疑自己是否思慮周全。他有心向二傻求教,但這老油條自那天領著大家把“夜市”丟給他後,就擺出“這些事都交給你了,我們看好你喲”的態度,自己玩耍去了……他明白二傻他們的意圖——“菜鳥”要變成“老鷹”,就得不斷磨礪自己的爪子和翅膀!


    二傻從在絕域海上就有意識的在鍛煉他獨立思考的能力,從未遮掩。隻是,他覺得……這次的變化來得太突然。“duang!”的一下砸他頭上,根本來不及適應。


    糾結片刻後,他從小心思的泥潭裏翻身上岸,繞道最後的結果那裏看了一眼:到底還是要去的!自己如果玩脫,二傻他們應該會出手的吧!趙無憂心裏安慰著自己。


    他將自己的決定告訴給幾位主教,並吩咐他們下去準備。至於準備什麽,他沒說。經過今天這事,趙無憂發現主教們自有一套在外行走的處事之法。白骨邪教這麽多年都沒被發現,自有其生存之法。無需他多言什麽。


    待與幾位主教交接完物資,趙無憂赫然看到了自己剛買來的廚藝書籍……差點忘了還有這茬兒!一時間不禁又頭大起來。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客串“教書先生”(雖然教授的不是“學問”)。他自己都沒怎麽上過私塾呢!趙家莊出事那年,他剛蒙學。後麵的時間全都跟著二叔在亂世中到處奔逃,能活下來都算是老趙家祖宗八輩兒泉下有知。上學?想都沒想過的事!要不是突然換了個環境,他今後的營生也許就得跟二叔下地打洞去!


    “先生”在趙無憂心裏擁有非常神聖的地位!當初給他蒙學的先生是位老先生,學問大,脾氣也大,給他留下了“''就該是那樣”的固有印象。到了圖克提亞,“夢想照進現實”裏教授他百科知識和常識的老吸血鬼,又再次加深了他的這種認知。所以他始終覺得,自己嘴上沒毛,臉又嫩,怎麽看都差點兒意思!他甚至想過讓水滴幫忙長點胡須,但最終沒有施行。因為他不知道這個變化會被教眾們解讀成什麽……


    上麵這些都還好說,最讓他傷腦筋的是怎麽給教眾們講課!之前,(趙無憂你把骨矛放下!)……好吧,我們說說現在。這麽多書,趙無憂把它們排在自己麵前,先教那一本呢?如果先讓他隻選其中一本從頭學到尾,他是不願的,比如刀工,一口氣學完能幹什麽呢?在“麵”上雕花麽?自然是一起推進,彼此產生煉金反應才是最好的。但要達到這種教學效果,他自己必須先熟練掌握書裏的知識。


    於是教眾們發現,自打外出購買迴物資後,代行者大人就極少露麵。連大家翹首以盼的興趣班活動都一直缺席。自打迴來那天起,趙無憂就在埋頭啃書上那些技藝。有一次,他啃著啃著突然抬起頭來,找尋生命魔法蹤跡不應該才是自己最緊要的事嗎?他看了看自己手裏雕了一半的兔子……結果自己現在竟然在研究廚藝……總覺得自己是被安排了呢?


    讓我捋捋。之所以答應來綠洲,表現上是黑山的“慫恿”,但自己的真實目的其實是死亡峽穀之後那片傳說中出產“生命晶石”的神秘地域。之前羅列線索,他們所有人都故意繞開了這一點,是不想自己去冒那個險。可煉金機甲4.0卻給了自己極大的信心!但沒想到的是,剛到綠洲,海因德身上詭異莫名的詛咒就讓自己歇了那個大膽的想法。雖然之後從獸人那裏尋得了解咒之法,但這據他們說,這方法隻對獸塚之前這段的詛咒有效,之後的,連他們都不敢招惹!


    ……咦,什麽時候把豬雕好了!


    再之後,自己的注意力才從海因德跳轉到教眾身上(當然海因德還是最重要的那個),有了要當這群可憐人的“救世主”的想法。黑山咋就救了這麽多人呢……趙無憂拿起一根蘿卜似的植物根莖,嘩嘩的削了起來。也不能怪黑山,如果自己當初好奇心不那麽旺盛,也就不會在夜市上遇到海因德;不遇到海因德,也就不會以那樣的方式進入到獸塚……他一邊碎碎念,手卻一直沒停下。


    廚藝和他曾經學過一點皮毛的“之乎者也”不同,倒是和魔法有些相似——最終“產物”立時可見,其優劣與否連普通人都能分辨。比如,他要在課堂上給教眾演示刀工裏的雕刻技法,要雕個老虎,結果出來的是頭豬……雕個大黃,結果出來是頭豬……他代行者的臉還要不要了?所以在技藝能見人之前,趙無憂沒想過見人。


    與此同時,在趙無憂的魂海深處,他的召喚夥伴們圍在一起,包括聖靈大人和小靈,山風依然缺席(趙無憂已經徹底把它們忘了),盯著他們麵前投射出的影像。影像裏,趙無憂正在嚐試一個新的雕刻,沒多久一頭活靈活現的豬就初見輪廓。他頹喪著臉:“明明是要雕個‘牛’的!”影像前頓時笑倒一大片,但卻見趙無憂又突然兩眼放光道,“我可以給他們演示怎麽雕豬啊!反正我無論怎麽雕都能雕出來!


    “我真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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