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救迴來的一共有5個教區。剛才互懟的兩個是其中人數最多但又實力相當的。若讓他們當“賣藝人”,其他人就失去了獲獎機會……怎麽讓他們平衡?或者幹脆不平衡,以我代行者的身份壓人?


    不行,要我攤上這麽個管事的,要麽輕視、要麽不服!這身份雖然是黑山胡謅出來的,但它現在幹係著5000多條性命(可能不是每個人都對5000這個數字敏感,舉個栗子,以前小學每個班五六七十人,一個年級算10個班,6個年級,加上班主任和小賣部的叔叔阿姨差不多能到這個數字,想想那時每個周一的朝會),趙無憂哪敢輕易糟踐!


    所以最後總結下來的夜市規則是這樣的:


    1.各教區參與做“賣藝人”的人數相當;


    2.每個教區都要派人和其他教區兩兩組隊出攤,即每個教區參與人數得是20的倍數;


    3.剩下的所有教眾都作為食客;


    4.食客不能知道攤位裏的“賣藝人”是誰,以免刷分作弊。食客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吃你就多吃點!”


    5.排名和發獎的解釋權歸代行者撒旦所有!


    嗯,就醬!


    聽到這樣的安排,主教們終於熄了戰火。各自領了差事,下去選人分隊,布置場地,不在話下。


    夜市選在這之後的第三天晚上開市。熟悉的魔法照明,白色蓬布搭建的攤位和空氣裏既陌生而又熟悉的香味,讓趙無憂仿佛在時空之門的兩端不停的跨進又跨出。他裹著白袍走進夜市,跟著香味就來到一個攤位前,要了份湯麵來墊墊底。經過主教們的設計,攤位全都包裹在白色的篷布裏,成了一個個四四方方的白盒子。人腰高的位置留有一段可供出菜的空口子。聲音從外往裏和從裏往外都會經過過濾、變調。杜絕了通過“打電話”作弊的可能。當然,也別想“看”到彼此。


    湯麵很快就好了。趙無憂從窗口接過碗,三兩口就吃完(事實上為了食客不那麽快吃飽,這一份湯麵也隻有三兩口)味道一般……趙無憂往窗口旁的小洞裏塞進一個白色的珠子。這是用來記分的東西。分白、綠、紅三種,分別對應普通、尚可、勁爆三檔評分級別,也對應著1分、4分、10分。這一家趕那天的麥克差遠了!雖然佐料基本相同(趙無憂猜想是沙漠的資源產出限製),但麵的彈性和沙蠍肉的嫩度口感差了整條好吃街那麽遠!


    夜市裏到處都是裹著白袍的教眾,有像趙無憂這樣把頭臉都一並裹起來的,也有直接露著頭的。幾乎都是各走各,難得的是,在他們的臉上居然能破天荒地看到一層淺淺的小雀躍。不少人手裏端著的一疊碗,趙無憂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得,這碗還得自己留著。攤位裏麵現在可是有兩個人,萬一因為碗在裏麵打起來,把白篷布變紅篷布,那可就造孽了。


    就在這時,人群有了異動,難道真打起來了?趙無憂趕緊一口悶掉碗裏的湯,隨手將碗丟進空間項鏈,也跟著人群湧動的方向朝前走去。


    沒多久就望見一個在不停晃動、篷布不停凹凸,還傳出激烈碰撞聲音的攤位。這情景像極了裏麵有人正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不過,隨著趙無憂靠近,更加清晰的肢體接觸聲,更加明朗的篷布起伏形狀,和已經浸透白色篷布的綠色油脂,以及綠中透出的一兩點紅,無不說明,裏麵的人正在進行的是“可描述”的事情——打架!


    但看不見呐……隔著層篷布,連拉架都沒辦法。


    圍在周圍的一圈人也隻是幹瞪眼兒看著。趙無憂注意到,他們的眼神都很清淡,除了一點點八卦,其他什麽都沒有。似乎隻想等著結果出來。


    好在有主教安排的巡邏人員迅速抵達現場。篷布被以特殊的手法從下往上揭開,裏麵的情景顯露了出來——好一個猛虎下山式!隻見兩個身型相差極大的人,正以騎坐的體位糾纏在一起。上麵的矮胖圓,下麵的高瘦幹。腦袋都開了瓢。臉上紅的綠的白的都有。白袍浸得透濕。沙漠的炎熱讓這些白袍的質地都不厚,是以那騎坐之人身上還顯露出大片大片的肥肉色——非常極其以及十分之辣眼睛!


    胖主教和瘦主教?這身型太有特點了(一個是亡靈法師中的異類,一個是亡靈法師裏的典型)。他們竟然能丟得起這人?!光天化日之下上演這麽狠辣的戲碼!


    那揭開篷布的人也傻眼了。頂頭大佬在自己麵前打架,這架是拉,還是不拉?拉,以下犯上;不拉,嗬嗬,大佬是要臉的!作為下屬,關鍵時刻不知維護大佬臉麵……而在場的其他教眾也明顯認出了這兩位。不少人咬住了自己的四根指頭,因為他們怕自己倒吸涼氣的動靜會被兩位大佬記住(這對精神力強大的魔法師而言並不是難事)。喧囂的夜市突然出現一個空洞。糾纏在一起的兩人也迅速反應了過來。胖主教起身拔腿就跑,卻被瘦主教死死拽住。


    “怎麽?!還想在這繼續丟人?”胖主教的眼睛都從肉縫裏瞪了出來(……真是開了眼了!第一次看到胖主教把眼睛睜開的樣子)!!


    “腰給你坐折了,帶上我,否則咱兩誰也別想跑!(死命攥住,青筋暴露)”


    於是周圍的人就看到胖主教起身時將瘦主教也一把提了起來,抗在自己身上,一溜煙消失在眾人眼前。


    巡邏人員鬆了一口氣,趕緊招唿人收拾現場。其他人等到了結局也紛紛離開。趙無憂重新溜達了起來。他路過一個麵攤兒,又一個麵攤兒,又一個麵攤兒……


    不管粗的細的寬的窄的,全是賣麵的!!!


    一整條街……


    趙無憂立刻就想到了當初在沙漠夜市裏,海因德吃熱湯麵的情景。第一碗吃飽,第二碗灌悶。那是他認知世界裏最美味的東西,也是他們認為最美味的東西。趙無憂的固有觀念這幾天一直在刷新著,所以他的腦迴路很快就打通了其中關節——代行者發起的“好吃街”自然要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


    ……


    想透了這一點,再來看那些依舊帶著小雀躍的教徒們,手裏摞著一疊高高的碗,趙無憂突然沒有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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