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的大火還在燃燒,趙無憂和大傻二傻最終隻救迴來13個人,9個躲在地窖裏完好無損,3個缺胳膊少腿差點被殺掉,1個被捅了一刀命大沒死透。


    趙無憂幫他們把能找到的村名遺體都挖了個坑埋了,然後在山壁上開出一個洞穴,讓他們暫時居住。躲在地窖裏的9個都是不滿12歲的小孩,衣著整潔,但臉被煙熏出來的眼淚和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弄得一團糟;缺胳膊少腿的都是成年人,兩男一女,滿身血汙;最後那個沒死透的是個老人。所有人都圍在洞穴裏的火堆前沉默不語。


    趙無憂有過和他們相似的經曆,但卻不知道怎麽安慰這些人,因為他當時嚇傻了!要不是二叔及時將他挖出來,他得活活餓死。他生怕這裏麵也有人跟他一樣,便開口詢問道:“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眾人先是一陣沉默,最後是那個生命頑強的老人開口說道:“尊敬的巫醫大人,如果可以,你能帶領剩下的人重建村子嗎?”他的口齒竟然非常清晰!


    趙無憂一愣,其他各人卻從沉默中抬頭,眼露希冀。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趙無憂才突然醒悟那聲“巫醫大人”喊的是自己。他突然明白了什麽,頗為沉重的迴應道:“你們村的巫醫……”他故意沒有提“戰死”、“沒了”之類的詞語,免得再次把悲傷傳遞出去。同時心裏也在琢磨怎麽推辭這些剛劫後餘生的人。為了變強,他是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駐留太長時間的。但老人的下一句話卻讓趙無憂大吃一驚。


    “我們村先前沒有巫醫。”


    趙無憂看了眼同樣趴在洞穴裏的鹿靈。它已從一隻成年鹿縮小到幼年鹿大小,樣子沒變,身體卻要比幾近透明的成年形態凝實幾分。趙無憂一頭霧水,沒有巫醫也能誕生如此有靈性的守護靈?


    “如果我們村有巫醫,那群殺千刀的惡賊哪能這麽容易就殺進村子!”


    ……還真能,影子術士的招數詭異到讓人防不勝防。同級別的普通職業者,很難與其抗衡。至少趙無憂感覺自己不行,化成影子的影子術士隻能在最後一刻用眼睛看到,在精神力視角裏他是完全透明的。而你看到他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大傻那個變態例外。


    “巫醫大人!”隨著這聲唿喊,其他各人希冀的目光直接提升了一度再次投向趙無憂。麵對這群老弱幼殘的希望之光,趙無憂差點掩麵而逃。但他是個沒有臉皮的亡靈,成功穩住!他覺得這件事必須要說得明明白白,任何虛假的希望都對這些風中燭火是一次再次傷害。於是他開口道:“我是一個立下誓言的遠遊巫醫,正走在自己的修行路上。”趙無憂相信老人應該明白“立誓”與“遠遊”的含義。果然老人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神黯淡了下去,同時黯淡下去的還有三個成年人,小孩們則是一臉的茫然。


    “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認識熊靈鎮的巫醫老佩蒂夫,你們隻要派人去給他送封信,就說撒旦求他幫忙,他一定會幫助你們物色一位更合適的巫醫人選。”這個村在沒有巫醫的情況下就自己誕生了一隻靈性十足的守護靈,而且一直以來竟然沒有被任何尋靈尋瘋了的巫醫發現!雖然他不明白其中原因,但這簡直就是守護巫醫們夢寐以求的村落。


    “熊靈鎮的熊王!”這一下所有人眼睛裏爆發出更加熾熱的光彩,精氣神也都跟迴了魂似的,終於有了些不一樣的色彩。


    ……老佩蒂夫竟然還有這麽一塊招牌!想到那個幹瘦的老人,這稱唿還真有些……名不副實啊。


    “謝謝你,尊敬的巫醫大人!”老人再也不提要趙無憂留下的話,隻是一個勁兒的感謝,讓趙無憂生出一股被拋棄的錯覺。


    第二天,老人就讓一名雙腿健全的成年人和兩個孩子一起出發,去往熊靈鎮尋求幫助。村子裏的地窖裏儲藏有足夠的食物,留下的人暫時不用為吃喝發愁。可他們剛走沒多久,就帶著一個麵帶骨甲的男子迴來了。跟著迴來的一大兩小三人則一臉不知所措。


    “漢斯福德,你怎麽來了?”隨即趙無憂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鹿靈,“是它?”漢斯福德點點頭。趙無憂連忙向洞穴裏的眾人介紹漢斯福德。聽說是熊王的兒子,眾人連忙躬身行禮。漢斯福德迴禮後道明來意。令趙無憂都沒想到的是老佩蒂夫竟然會讓漢斯福德來帶領這13人建立新村子!幸存者們幸福得抱頭痛哭。趙無憂趁機詢問漢斯福德為什麽不在熊靈鎮繼承家業。漢斯福德卻告訴趙無憂,有熊靈在,他至少還需要一兩百年才有那個機會。而且巫醫的傳承也並不全靠血脈。他這次願意來這裏的主要原因是那隻鹿靈,那就是他尋找許久的靈。


    !!


    ……這麽巧麽!我是不是跟你們一家的靈都有緣分?


    既然漢斯福德到了,這裏剩下的事就和趙無憂沒有太多關係了。他沒有與眾人道別,當天晚上就趁著夜色離開村子所在的凹地,向著更南邊進發。漢斯福德帶著13民幸存者登上村子背後的山頂,連帶著漢斯福德一起,對那逐漸消失在夜色裏的身影行了一禮。


    你不在乎,可我們不能不在乎。


    ……


    大城,有危機有機遇。照二傻的說法,被幹掉的那個影子術士,實力相當於大魔法師巔峰。要不是她和大傻不是活人。交代在那處高地的就該是他們。那一刀他們是真防不住!哪怕當時他們是在釣魚。這樣厲害的家夥在大城說不定還能遇得到。不過隻要趙無憂自己不作死,彼此碰上的幾率就微乎其微。


    那晚趙無憂看到大火的時候,其實完全可以選擇退走。但他事後想來,如果當時他丟了那股心氣兒,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他心中的強者。因此真到了要抉擇是作死還是成為強者的時候,決定權往往不在趙無憂自己手裏。


    大城很大,這是雪原北部所有人的共識。有人曾今想給這座城市取一個文藝一些的名字,比如“逼格城”,但最後都敗在了這個“大”字上。大城的城市布局也和通用語中的“大”字形狀相同。這個字也是唯一一個字形、含義與趙無憂母語相同的文字。


    大城位於首都之北。所以大城的市政廳建在了“大”字最下方的一塊區域,以示“心向王權”,就是那個“人”字的襠部。霍爾曼複國之後,市政廳被挪到了“大”字筆畫交匯處的中心廣場附近。官方解釋是便於各城區統籌管理。


    雪原地勢北高南低,“大”字雙肩區域比下方高出不少。不少對教廷統治不忿的雪原原住民居和喜歡開闊視野的騷人住在此地。大城最早就隻有這“兩肩”之地,據說是地下矮人最早來到地麵修築的城池。後來人類從南邊而來,大城才慢慢演變成現在的格局。


    “大”字兩肋則住著沒有傾向的商人和來此謀生的平民,這裏也是大城最為繁華的地方,魔法師協會的魔法塔就建在右肋最靠下的位置,也獨占著一個小型廣場。


    趙無憂帶著小靈從北門入城。打眼一看大多都是矮人風格的“石頭墩子”,最高也不過二樓。但除非用“地震術”,一般的手段很難將其弄垮。


    趙無憂一身風格獨特的皮衣加骨飾打扮,臉上還用骨粉調製的顏料畫著“妝”。路上有許多平民遠遠向他行禮,一開始他還嚇了一跳,以為對方認錯了人,手忙腳亂的給人迴禮,引來一陣善意的微笑。後來他才明白過來,巫醫在雪原竟然還是個受人尊敬的稀有職業!這讓他悄悄混入人群的打算泡了湯。他現在都不好意思打聽魔法師協會的位置,怕被認為是個異教徒!


    直到趙無憂離開北城區,情況才終於好轉。站在中心廣場上,一座飄蕩著紫色龍旗的新建築引起了趙無憂的注意,但他不動聲色的直視了兩眼便把目光遊開了。廣場上的指示牌讓趙無憂很容易就找到魔法師協會所在的方向。他看了看天色,決定先去踩個點。


    沿著指示牌左轉,跨過中心廣場與東城區的路口,一片熱鬧的景象!讓趙無憂對城市的記憶終於活了過來。走在街上,趙無憂發現自己不再是僅有的奇裝異服。商鋪前招攬生意的穿什麽的都有,街上的行人更是,裹著頭巾的、帶著麵具的、穿著頭蓬的……趙無憂有種找到同類的感覺。小靈蹲在趙無憂肩上,滿臉慵懶不在乎的樣子,但金黃的眸子裏卻抖落出止不住的好奇。


    路上遇到好些賣食物的商鋪,讓身無分文的趙無憂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一貧如洗……不用吃飯的人真的很難想起自己是個窮人。他搜遍全身,精神力在空間項鏈裏刮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能找到一兩個漏網之魚。當初矮人鎮長的慷慨他並沒有花完,而是帶迴了精靈遺跡。後來他自困於血山之下大半年,完全就忘了這些一直被他揣在懷裏小可愛。在山穀一役,它們連同矮人鎮長送的皮衣皮帽一起化為了烏有。


    趙無憂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揪心之痛再次襲來,他捂住胸口一陣急喘。讓旁邊一位不明所以的行人一把扶住,架到路邊讓他坐下休息。趙無憂哭笑不得,連聲向對方道謝,稱自己隻是突然心口有些悶。那路人就建議他去看看醫生,說看他打扮知道他是個巫醫,但巫醫到底不是看病救命的職業,巴拉巴拉。趙無憂差點就給這位路人跪下了。你一個路人,職業知識怎麽這麽豐富呢?趙無憂好說歹說才讓對方相信他是真的沒事。那位好心人終於放心離開。直到後來再次與這位好心人相遇,趙無憂才知道對方的職業正是一名醫生。


    有了個這個小插曲,趙無憂一路上再也不東想西想,徑直朝著魔法師協會所在的位置走去。他倒是想跑著過去,但這裏的人流讓他根本提不起速度,說不定剛跑兩步就有人喊抓小偷……最終他沒能在天黑前走到魔法師協會。這讓趙無憂對大城的大有了深刻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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