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當真可笑,他自負拿得起放得下,為了迷惑薛淩,練劍受了傷都可以讓向靈用開水剛泡的熱茶潑在那個傷口上,來遮蓋住那個劍傷的痕跡。


    對幾分真心來探望自己的薛霜展示出,自己的確是一個連茶杯都不願意端的紈絝。平日裏隻喜歡投壺,玩鬧。


    任何有萬分之一危險的東西,都絕對不能留。可此刻,麵對可能是被白珂策反,甚至可能一直都是白珂派來間諜的易如歌,他卻不忍放棄。


    看著她許久,終究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咳嗽兩聲,鳳逸故意冷淡道:“你倒是很喜歡那枚玉佩。”


    易如歌看著那枚瘟疫村裏鳳逸贈的玉佩,再抬頭看看明顯是壓抑著怒氣的鳳逸。


    卻連自己也搞不清楚,是為了什麽。


    這東西是鳳逸贈與的,她當然喜歡了。還有他今日為何說話陰陽怪氣的,從他們上次在他母親墳墓前成婚,易如歌就覺得鳳逸在她麵前是透明的,現在卻覺得,他像一個她永遠看不清的背影。她猜不準鳳逸的想法,卻能看出他滿麵怒容。


    她又哪兒得罪他了?她不是以前就告訴過他很多次,她不喜歡白珂。如果他真的了解她,相信她,就該知道見一麵不代表什麽,她心裏始終隻有鳳逸。


    被白珂吵了半個晚上。鳳逸如此強硬態度震驚了的她,不由得道:“鳳逸,你鬧夠了沒有。”


    說完,她氣得自己去睡覺,沒有蓋被子,也沒有前一日要硬和鳳逸睡一張床的大膽豪放。


    雖然心裏很生氣,到底是問心無愧。她沒有做出對不起鳳逸的事情,她心裏也從來沒有過白珂。這麽想著的她,很快抵不住困意睡著了。


    鳳逸給易如歌披了下自己的衣服,看著睡得不如往常那樣特別甜蜜的易如歌,他心裏也是一陣痛楚。


    瘟疫村裏多好。那裏雖然人住得少了點,但環境好呀。野菜湯,比那些油膩膩的紅燒肉好吃多了。


    尤其是,沒有白珂,沒有那麽多的煩惱。


    把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薛霜得意一笑,嘴裏道:“易如歌呀,易如歌,你如此聰明,卻忘了一件事。男人都是屬狗的。你之前向他百般討好,他將你棄若敝屣。可如今,你對他不屑一顧,他反而會對你窮追不舍。


    你自以為坦蕩,不與鳳逸解釋白珂糾纏你的事情,這樣反而會讓白珂覺得對你還有希望,是鳳逸用手段強行留下了你。而鳳逸,則會因為你的不解釋,覺得你是做賊心虛。”


    她馬上要報仇成功了。白珂與鳳逸之間會因為易如歌大戰一場,他們最好打得同歸於盡。


    可是薛霜心裏,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為什麽,她不能如易如歌這樣。為了心愛的人,可以赴湯蹈火。為什麽,她這麽容易,就可以用自己最寶貴東西去交換。


    昨晚,為了利用向靈,她一邊向他投懷送抱。一邊用軟糯的生意道:“這裏不太適合。晚上,你來我房間。”


    先抑後揚,欲拒還迎這才能勾得本來就對她有意思的向靈對她更加放不下。


    果然,他一個打包就把她抱起往床榻走去。


    薛霜為人,雖然刁蠻任性,卻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她控製不住地喊出了聲,雙手像蛇一樣,纏住了對麵人的脖子。眼底卻全是絕望。她本來已經失去了家族,今晚之後,她便是連女兒家最重要的名節也要失去了。


    可是,如果要報仇,這是唯一的路。


    她不像易如歌,有那麽好的命。向靈走後,薛霜過了好久才醒過來。她發現雙腿間有些隱隱作痛,身上更是布滿了斑駁的痕跡。


    昨晚的一幕幕瞬間湧入了她的記憶,她痛苦到抓緊全身的皮膚,用身上的痛來替代心上過的痛。


    薛霜痛苦,易如歌也是。她睡過去後居然見到了狄霜。她不是死了嗎?她身旁那個男人,怎麽那麽像鳳逸。


    易如歌神情迷糊,隻能聽著狄霜楚楚可憐道:“我懷上白珂那賤人的骨肉,也是被逼的。不然皇上,不是,是白學那個賤人又怎麽會讓我活下來。


    殿下,你都不知道,白學對我有多過分。我都懷孕了,他還因為白珂和易如歌的事,命令士兵把我關進地牢,不讓我出去。


    殿下,我可真是太冤枉了。白珂和易如歌,從來都是一對,我隻不過是一個路人,平白無故卷了進去他們的婚約。失了清白,還差點丟了性命。殿下,你可要為我做主呀。”


    如果說剛才是憤怒之火把她快要點燃,那這會兒易如歌的怒火已經完全無法遏製。


    “你怎麽這麽惡毒。”


    狄霜忙不迭地閃避,還小聲抽泣道:“公主殿下,您便是撒謊,也該說個有分量的謊話。我不過是區區婢女,便是日後得了太子,不是白賊的寵幸,也最多是個妃子。我又為何要一再挑釁您這位白賊內定的正室夫人,對我有何好處。”


    易如歌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麽狄霜能把原主逼得走投無路。


    她上前幾步,想要找狄霜算賬。狄霜卻越發躲了起來。姿勢之靈活,完全不像一個柔弱孕婦。


    她邊逃避,邊對鳳逸道:“現在好了,我遇到了陛下,不用再看別人的眼色。陛下,我心裏最愛的人始終是你。你帶我迴周國,我把這腹中的孽種墮了,再給陛下生兒育女,美滿一生。讓天上的皇後娘娘看到,也開心,好嗎?”


    “不,不好。我才是鳳逸的妻子,我才是。”易如歌想要跑過去,抱住鳳逸。可是鳳逸就像是幻象一樣,她根本抓不住。


    像是墜入了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她拍打到手都要裂開了,鮮血蔓延一地,卻還是什麽都抓不住。


    絕望讓她昏了過去,醒來後卻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臉,聽到了那人冷冰冰又如夜梟的聲音,她頓時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如歌,你現在懂了吧。”


    驟然出現的白珂,嚇了易如歌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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