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帕正是易如歌之前送他的。


    經曆了種種事情後,白珂覺得自己很窩囊。眼前這個長身玉立,行動瀟灑,下手快狠準的身影是每一個少女包括易如歌最美好的夢,可對他來說,卻是最大的噩夢。


    從他是太子開始,他就有很多人擁護。更不用說現在是皇帝,半壁江山盡數在他的腳下。


    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為白珂的父皇是白學。而不是因為他是他自己。


    鳳逸,雖然活得戰戰兢兢。但白珂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他。鳳逸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用一身血肉得迴來,包括易如歌。


    曾經易如歌繡這手帕給他時,他奉父命就在一旁看著。雖然易如歌的雙手都被刺成了篩子,可他當時根本不在乎,隻覺得有她在很討厭。就因為她,他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剛剛和狄霜有了實質上的進展時,狄霜曾對他撒嬌道:“殿下,不要嘛。人要善良一點,如果您抓了鳳逸,可千萬別要鳳逸當馬奴,讓他給奴家當個貼身宦官就好。奴家可是聽說了,那鳳逸生得俊美異常,比女人還漂亮。奴家和宮中眾姐妹都誇了海口,太子不能讓奴家食言呀。哎呀,癢,癢,好癢。”


    彼時,她那副嬌羞的模樣他至今難忘。


    可是,轉頭她就能變一副麵孔,像惡鬼一樣來要他的命。絲毫不想想,他為了她忤逆父皇,做了他最不願做的不孝子。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父皇明麵上不多說什麽,私底下卻那麽反對狄霜待在他的身邊。


    可是他的父皇,卻成了給他上這一課最血淋淋的教材。


    鳳逸素來觀人於微,何況他在齊國也不是全無眼線。


    看著白珂臉上痛楚與愧悔交加的模樣,還有談起易如歌時,眼裏似有似無的情愫。那不是一個男人單純對美的驚豔,而是一個男人對心愛之人才會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真實情感。


    他淡然一笑後道:“有些人呀,有眼無珠。明明是一顆珍珠,硬是要當成魚眼珠丟掉。好啊,既然這個笨蛋不懂得珍惜那明珠,自然會有人知道珍惜。”


    想想那日狄霜的表現,他大概就可以猜出狄霜對白珂做了什麽。那等女子,最是見利忘義。關鍵時刻為了保住性命連自己的骨肉都可以不要,何況白珂僅僅被她當做富貴生活的過河橋。


    想到易如歌,他心口不知道怎麽地,很暖。這麽多年,他一直潔身自好,就是為了等待她。


    這世上唯有一個易如歌,可以堅定自己心中所愛。不要榮華,不要富貴,就隻是要他。被他拒絕傷害後還毅然與他共同進退,這樣的她,他豈可辜負。


    鳳逸不在乎那些奏章,也不在意任何流言。他隻信易如歌。她說什麽,他都信。任何人,都別想拆散他和易如歌。


    鳳逸慢慢走下台階,一邊看著白珂的眼睛,一邊道:“遲來的愛,比草還要低賤。白珂,我知道如歌之前曾經是你的未婚妻。但我告訴你,當你為了狄霜而拋棄她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再是你的了。”


    “現在,她是我的。”鳳逸的話字字斬釘截鐵,白珂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他三兩下走到鳳逸身旁,抓著他身上龍袍上和主人一樣快要飛起來的龍道:“你這是奪人之妻。堂堂周國皇帝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不怕天下人恥笑。”


    鳳逸隻是輕輕一個用力,白珂就摔倒在了地上。他道:“恥笑。那麽當初你們白家父子趁我父皇兵敗,故意用詔書誘惑周國百姓進入你們齊國,又光明正大到了哪裏去。”


    白珂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收,接手政務以來。他雖日日勤勉,奈何天分所限,再加上他從心裏就沒有把周國賤民聚集的瘟疫村裏當做齊國人。


    以至於如今,鳳逸問起這話來,他居然無言以對,連反駁都做不到。


    鳳逸看他這副模樣,心裏不禁暗暗歎息。白學雖然是個奸雄,好歹還有幾分英雄好漢的氣概,怎麽就偏偏生出白珂這種愚蠢至極,連為君王者必先了解其民的道理都不懂。


    這樣的國家,不滅亡就不符合天理。有些話,雖然是警示敵人的打草驚蛇之語,不過對著如此的蠢豬,他自然敢說。


    看著白珂那外強中幹的臉,鳳逸道:“一個君王,能不能當皇帝,在乎他有沒有把百姓當做自己的孩子。白珂你自己說。你登基之後,做了多少倒行逆施的事情。


    你不但不善待我們周國去的那些百姓。你還下令征集了那麽多宮女。你怎麽不想想,那些宮女也是活生生的人。她們也是需要人去愛,去關心。你一個人,能給多少女子安慰。


    那些多餘出來的宮女們呢?就這樣平白地被你耽誤在宮裏,和親人,愛人再不得相見。一輩子可能見不到你一麵,卻要為了你守貞潔,連成為母親的可能都沒有。


    白珂被人踩中了痛腳,他頓時怒不可遏。可鳳逸卻沒有絲毫收斂的跡象,而是繼續道:“你和你爹都很有勇氣,而且還是鼓足了勇氣,敢吃癩蛤蟆的那種。


    就算沒了狄霜,你現在又不是沒有女人。你憑什麽認為,如歌會接受與人共侍一夫。”


    看著鳳逸出眾的麵龐,他越發覺得如果不是鳳逸這個小白臉,易如歌一定會是他的。就連那些被招進來的宮女們,私底下議論的夢中情人也會是他。


    冷哼了一聲,他道:“我不就是找了些美女填充後宮嗎?鳳逸,不要當你自己是什麽好東西。我是皇帝,有三宮六院。你將來也會如此。如果易如歌不會留在我身邊,她也不會留在你身邊。”


    我愛如歌,也愛天下的百姓。將來娶了如歌,我們會一起把整個天下拿下來,厚待天下的百姓。”


    “而你,你從來不會愛任何人,你愛的隻有你自己。像你這樣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有人愛。”


    鳳逸說完這番話就要離開,隻留下了白珂在原地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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