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她也不會在他們對視片刻後,就撲過來抱著他的雙腿道:“鳳逸,不,主上求求您救救薛霜,隻要您救我,我可以和你繼續做一對恩愛夫妻。我不計較你殺了我哥哥,隻求你可以和我恩愛白頭。”


    鳳逸頓時石化在當場。他明白這世上有那種表裏不一的女子,卻沒見過有人可以無恥到如此地步。


    想著鳳逸口中的答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薛霜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的欣賞和戀慕明顯得都要溢出來了。


    耳畔卻傳來這樣的聲音。


    “我從未對你有男女之情,而且你哥哥也非死不可。”


    “隻是那個活下來的人一定是我,我來到長安的時候,就已經是將來必勝的正派。”


    “啊!”易如歌又一次從噩夢中醒來。已經好久沒有夢見白珂了,今日是怎麽了。


    看看周圍還算是幹淨的牢房,也不知是該謝謝鳳仁對她的一片癡情。還是該謝謝他的狠毒。


    她就像是與世隔絕地待在這裏,雖然衣食無憂,卻想要探聽任何消息都不可能。


    再怎麽擔心鳳逸,她也隻能在夢裏見見他。


    想起鳳逸那日那張比身上白衣更慘白的臉,她擦擦自己額頭的汗,拿出了一把貼肉而藏的匕首。


    看來她要想救鳳逸,靠的也隻有她自己。


    “吱吱呀呀”一聲,牢門開了。鳳仁又來了。


    易如歌抿了抿唇,這該是他第一千七百次來了吧。


    每次都說,隻要她能答應嫁給他,他馬上放她出去,還會發誓一生隻娶她這一位王妃。這一點,鳳逸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看著鳳仁至誠的眼神,易如歌知道他那些話是發自肺腑的。


    答應了鳳仁,成為他的攝政王妃,甚至馬上就能成為一個有一心一意的丈夫,比當一個冷宮皇後,要好得多。


    鳳仁,更是多麽好的少年郎。好到雖將她囚禁,卻未對她無禮,讓她不忍心拿那匕首對付他。


    可是易如歌想想自己的心,她還是咬咬牙,看著滿眼期待,幾乎要掉下眼淚的鳳仁,她對著鳳仁說完了自己心裏的真心話。


    不管後果是要被鳳仁繼續關進地牢,還是要被鳳仁千刀萬剮。易如歌,都不能違背自己的心。


    “對不起,我不願意,我心裏隻有鳳逸。”


    “鳳逸,鳳逸。你知不知道他就快死了。”鳳仁一拂袍袖。


    易如歌道:“我知道。”


    鳳仁呆呆地聽著易如歌的話,整個人腦子都似乎是空的。


    “我是不願意那些權謀算計,但並不代表我什麽都不懂。鳳逸,他那日對我放狠話,都是因為薛淩在威脅他,他想要我獨自苟活罷了。今日你能來,多半是鳳逸有了生命危險吧。”


    易如歌含著眼淚的樣子,讓鳳仁心裏一痛,可是易如歌的話卻驚訝到了他。原本以為她隻是無知,所以無畏。沒想到她什麽都知道,卻仍舊願意與鳳逸同生共死。


    “鳳逸,到底你還是比我幸運。你有一個一心一意愛你的母親,還有一個一心一意愛你的愛人。”鳳仁如此想著,易如歌的話語又一次進入他的耳朵。像是無邊箭雨,刺得他的心千瘡百孔。


    他真傻,如果沒了他,我自己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就算是黃泉路,奈何橋,隻要我們一起走,我都不害怕。”


    說完這話後,易如歌便閉上眼睛,等著鳳仁屠戮的刀。鳳仁原本隻覺得一股怒火頓時從心頭衝到了腦頂。他放在心上的姑娘,怎麽能寧願給鳳逸當陪葬品,也不願留在她身邊。


    可是,看著易如歌堅定如磐石的眼神,他了然了。這就是鳳仁最深愛的易如歌,喜歡誰,不喜歡誰,從來不會拖泥帶水地傷害三個人。


    她總是會勇敢無畏地,表達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和最深刻的愛意。


    他眼中如死水一般,聲音也是如此。“你走吧。去給鳳逸當陪葬品。”


    易如歌歡天喜地地答應了。能和鳳逸在一起,即便是化為灰燼,她也是願意的。


    看著易如歌決絕離開地背影,鳳仁先開始隻覺得痛不欲生,後來心痛地麻木了,卻是想起往事,一時不能自拔。


    他這一生,隻求過兩個女人。


    第一個女人。他求她不要和表舅淫亂,求她不要逼迫他和弟弟鳳逸競爭。他不想當皇帝。


    可那個女人,卻道:“如果不能和我心愛的人在一起,我寧願死。”


    說出了跟易如歌一樣的話。她離開了,易如歌也離開了。這兩個他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都帶著他最後的一點溫情,離開了。


    從此他的生命裏,再無溫情。


    離開了鳳仁府邸,易如歌拚命地跑著,鞋子掉了,腳被尖銳的石頭刺破她都似乎沒有知覺。


    要再快點,快點。在牢裏時,她其實剛開始想到的都是鳳逸的壞處。初見時,他的不信任。後來他對她的利用,再後來他給她帶來的麻煩。


    可是當她看到鳳仁那一刻,卻想到的都是鳳逸的不容易。


    幼年登基,淪為傀儡。每一天都像在刀刃上行走,說話做事就難免偏激了些。


    她也有錯,不該被他冷漠的表象嚇走,沒有陪在他身邊。連她初遇鳳逸時候的心也忘了。那時她雖不明白,為什麽她隻和他認識了短短幾天,卻這樣舍不得他死。


    不過是因為她見到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


    一個人,為什麽無條件地對另一個人好。哪有那麽多的利益算計,權謀縱橫。不過是因為她喜歡他,所以不忍他受傷,不忍他難過。


    會因為他的難過而痛苦,會因為他的歡喜而快樂。可是她是不是懂得太晚了,當她到了鳳逸身旁時,卻怎麽都搖不醒他。


    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她忍不住退後幾步,跌倒在地上,拚命搖著頭道:“不,不。我,我要冷靜下來,一定不是真的,鳳逸一定不會有事。”


    這麽想著,她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大著膽子再一次接近鳳逸,卻發現他身上好冷,整個人也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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