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一說完,就感覺易如歌的身體僵了僵,隨後她果然精神大振,催促他快點說。


    再不同之前的強顏歡笑,她現下笑得真心實意。看得鳳仁心裏一酸。


    原來,他現在也要靠說和鳳逸有關的事,易如歌才會多看他兩眼嗎?


    沉醉在想念心上人中的她,看起來如一支沉睡的花苞。眼眶中不時有淚珠滾出,如花中凝露,白珂看著這樣的易如歌,雖然竭力抱著君子當如柳下惠的念頭,眼睛卻不由得偏向了易如歌。


    真是可笑,他一向麵上淡然,心裏卻最痛恨別人將他和鳳逸相比。


    可是如今,他卻要親口說出鳳逸做的好事,來滿足他喜歡人的願望。


    因為他喜歡的人,喜歡鳳逸。何其荒謬,他的母親一生機關算盡,得盡父皇寵愛,壓得羽皇後連氣都喘不過來。可如今,他卻連心愛之人都保不住,難道這就是因果循環,自由報應。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要看到易如歌用滿臉期待的樣子看著他。


    心裏不由得胡思亂想,直到易如歌滿意地迴他一個微笑,他才打起精神,給易如歌講她想聽的故事。


    他開始說了,聲線磁性優雅,用最流行的古書詞語形容,就是那種聽了耳朵會懷孕的男低音。若是旁的女子聽了,定會被他這溫潤的模樣吸引。


    可他心裏很清楚,易如歌聽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地插嘴,並不是因為他。


    心生嫉妒,他忍不住做了一個決定。可說到最後,鳳仁都不忍心告訴易如歌。他告訴她的,都是假借鳳逸的名字,對她說的,他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學文學武時想要偷懶,編了許多借口騙先生,可每次都是編過就忘掉,結果挨了不少父皇的斥責的是鳳仁,不是鳳逸。


    小時候,受盡父皇寵愛,卻被母妃當做棋子的,也是他不是鳳逸。


    甚至,現在對她表露衷腸,也不隻是鳳逸。他鳳仁,也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上了她易如歌。


    可是看到易如歌聽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如癡如醉的模樣,他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像是吞了一隻還沒熟的杏。那酸酸的滋味一直從嘴裏咀嚼的文字,一直蔓延到心裏。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突然跑到他眼前來擾亂,讓他不得安寧。


    “大皇子,這一題該這樣解答。”說著,就有一道有些皺紋的手運筆如飛地在他的考試參考書上劃著重點。


    教書的先生一臉正氣,對著鳳仁予取予求地教書。他很是感動,卻不由得問先生道:“先生,二弟那裏您為何不需要仔細教。”


    先生聞言一愣,老臉竟然有些發紅後才道:“二殿下天資聰穎,根本不需要老臣仔細教導,不,是二殿下完全可以無師自通。”


    鳳逸眼底全是鄙夷,似乎在嘲笑這個一臉正氣,卻最是會見風使舵的先生。


    低頭看起了那比磚頭還要厚的書籍,就為了記住考試可能考到的一兩道題。


    那時候,鳳仁看著自己那被先生劃出的考試重點,心裏很是愧疚。


    可是,考試成績出來後,他的愧疚就變成了自愧不如。小小的孩童心裏想著,他什麽時候能如鳳逸那般,即便沒有先生在考試前漏題,仍然能獨占鼇頭呢?


    世事真的很公平,明明父皇隻疼愛他,隻耐心教導他。鳳逸,父皇從來隻會對他視若不見,連動手都懶得動。


    可是,每次的考試,無論是學文還是學武,或者平衡人心,算計大臣,鳳逸總能壓他一頭。


    他的確是星星,但在有日月光華的鳳逸身邊,他隻會黯淡無光。


    原本以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可鳳仁心裏此時有一個極溫柔,這時候卻陰毒的聲音對他道:“鳳仁,你也是你父皇的兒子。你不比鳳逸差的。把鳳逸擁有的東西都搶過來,你才是娘的好兒子。鳳仁,如果你再這麽懦弱,處處不敢和鳳逸搶奪,總有一天,你會連自己的幸福都守不住。”


    真的嗎?當一個皇帝真的幸福嗎?看到鳳逸如履薄冰地活著,鳳仁真的不想去搶那把讓父子兄弟都麵部全非的椅子。可是這時候,他卻不由得想。若他手握天下至尊的權力,哪怕隻是擔著一個皇帝的虛名。是否就可以留住他最心愛的女人。


    鳳仁在胡思亂想,易如歌心裏也很不好受。她今日的做法明明應該是放下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可卻感覺心裏像是被淚水匯聚成的河流給淹了,整個人都無法唿吸。


    是什麽時候開始,鳳逸在她心裏占了這麽重要的地位呢?


    她是真的不知道,隻知道穿書後跟他相處的每一天裏,就連空氣都似乎帶著他的味道。


    他的氣息,打在她身上。讓她和他之間,有了一世扯不斷的羈絆。讓她現在光是想想鳳逸,就覺得自己體內的小火球愈滾愈激烈,就像千軍萬馬似的灼著她的心,每一下都奔騰得那麽有力,讓她無法排解,腦袋更是暈暈眩眩的像是在飄蕩。


    而被她如此惦記的鳳逸,這時候正在薛家,和薛淩喝和好的酒。


    因白天與薛家動手,他多少受了些傷。但真正傷勢未愈的原因,卻是誰也不敢提。畢竟,一國之君為了一個和其他男人定下婚約的女人,和顧命大臣動手,最後還被他的親哥哥搶走了這個女人,最後把自己傷害成這樣,這傳出去太不體麵。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在盯著鳳逸不正常的臉色,在底下竊竊私語。


    “哎,老杜,你聽說了嗎?主上今天和薛大人動手了。”說這話的人不過四十左右。一臉正派,說起八卦來卻堪比市井的說書先生。


    “你可別胡說,主上一直尊敬薛大人,如父親一般。先前薛大人納妾,主上都能不顧自己亡母的生辰,親自前來道賀。


    這樣對薛大人赤誠的主上,怎麽會輕易和薛大人動手。更別說,為了一個女人。”一身錦袍,中年發福仍舊留著一些風雲的美男子杜大人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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