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珂深情款款道:“如歌,你迴來了。”白珂以為自己說得很溫柔,也自以為已經足夠了解易如歌,卻還是沒想到她接下來說的話,會讓自己感覺如此陌生。


    “我和他是不可能了。”可易如歌斬釘截鐵地說著這樣絕情絕義的話,


    那些一個個好人家出身,卻翹著手指的淑女們幾乎個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似乎在看易如歌是不是在胡說八道。終究是有一個麵色有幾分類似狄霜的姑娘,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你怎麽能這麽想呢?陛下這麽好的男人,一旦錯過,你會追悔莫及的!”


    易如歌心裏在冷笑,這白珂嘴上說不要狄霜了,以後會對她一心一意,可行為卻如此出賣了他。


    她心裏氣惱,嘴裏卻說,“原來白珂在你心中這麽好啊!”


    這山寨版狄霜顯然沒有正版的聰明,被問得一愣一愣的,點頭,“是的,陛下的確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易如歌道:“可是我心裏,最好的男人是鳳逸,我最愛的人也是鳳逸。”


    白珂不可置信聽著易如歌說這樣的話,雖然眼睛還沒睜開,他卻仿佛看見自己一個從未破碎的美夢像是玻璃球一樣碎了,把他的心紮得鮮血淋淋。


    難道,他連夢裏,都不能擁有易如歌。他不可置信地閉上了眼睛,過往記憶複蘇,眼底一滴淚水悄然滴落。


    他其實並不喜歡整天和父皇對著幹,他更希望得到父皇的認可。可他為了狄霜,還是與父皇做了無數次的對。


    狄霜永遠會含著淚水,對他道:“殿下,奴婢好可憐,奴婢除了您之外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所以殿下,您千萬不能拋下奴婢。”


    “殿下,這麽做對您才是最好的,您聽奴婢的便是。”


    “殿下,您難道不愛奴婢?不然為何要不聽奴婢的話。”


    為了她,他付出的代價那麽深。民間百姓唾罵的負心薄幸惡名,父皇明裏暗裏的失望還有白熊棠暗地裏的勸誡。


    可狄霜,卻不曾為他做過一頓飯,繡過一個荷包。


    他不願意放棄她,他願意為了她不顧一切。


    可他也希望在為她粉身碎骨後,能得到她的一次迴應。


    哪怕狄霜隻是如易如歌萬分之一程度地對他認真表白,對他說:“殿下,奴婢也很愛你,奴婢也願意為了您放棄一切。”


    他也會在聽完這話後立刻覺得欣喜若狂,覺得為她放棄所有都是值得。


    可惜,從來沒有。


    而他素來瞧不上眼的易如歌,她遞給他鴛鴦荷包時的模樣,當時覺得十分厭惡。為何此刻迴憶起來,她那笨拙的樣子,其實十分可愛。被針紮到出血的手指,為何如此惹人憐惜。


    身為太子,他擁有無數精工細致的荷包,狄霜就自稱過很多次,她的繡工就比易如歌至少高幾十倍。


    可狄霜因為一直愛惜自己的眼睛和手指,從來不曾親手為他繡過任何東西。她還曾哭著對他說過:“殿下,奴婢出身寒微,雙手從小就浸泡在冷水裏洗滌,現在若是再做繡活,隻怕手就要變成篩子,殿下忍心嗎?”


    他自然是不忍心的,所以就強壓下自己心頭對鴛鴦荷包的渴望。沒有向狄霜要鴛鴦荷包,這象征了真愛的信物。


    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想要。


    他見到了許多被自己塵封在心底,不願讓它再見天日的往事。


    初次見到易如歌,是在父皇的寢宮。他正在為找到了自己多年來苦尋不到的救命恩人而開心,沉浸在狄霜為他創造的,救孱弱少女於危難之間,要與她譜出真愛戀曲的美好夢中,父皇就給了他當頭一棒。


    “珂兒,我來介紹。這是如歌,你的未婚妻。”少女含羞帶怯地朝他看了一眼,臉上燦如雲霞。


    可他卻隻是感覺如一盆涼水澆在頭上,滿心滿肺的都是剛才與狄霜發下的山盟海誓,對狄霜的歉意,還有父皇話語中的不容拒絕之意,讓他根本沒有仔細注意眼前這少女的容貌,也沒有注意到這少女看他時候,眼裏的脈脈溫情。


    他隻是當場就發作道:“父皇,我不娶她,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我要娶她。”


    迴應他的,是父皇一記響亮的大耳光,另外加三天禁閉。


    自懂事以來,白珂便是父皇心頭的寶。父皇別說從來都不舍得動自己一根指頭,連句重話也不會說。


    可這次,父皇卻在盛怒下對他道:“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別說比不上熊棠,你連鳳逸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人人都說鳳華沒有我高明,鳳華沒有我癡情。我看他比我幸運得多。至少他在一件事上比我強得多。就是他後繼有人,那生子當如孫仲謀的本事,我真是拍馬一千年都追不上。”


    父皇竟然如此看輕他,說他比不上熊棠,連鳳逸也比不上。那天白珂胸中的怒火,他到今天也忘不掉。


    可他不敢跟父皇頂嘴,又覺得愧對狄霜。所以,當他看到,那個唯一敢違背父皇命令把偷偷來給自己送剛出鍋雞湯的少女易如歌時,頓時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了她身上。


    他打翻了那一鍋冒著熱氣的滾燙雞湯,任憑易如歌怎麽唿痛,他都不迴頭。


    不管父皇怎麽說大道理,怎麽逼,怎麽勸。他都鐵了心地不娶易如歌,他要娶狄霜。


    看著父皇憤怒的樣子,他心裏反而有一絲安慰。


    父皇,孩兒必定會證明您是錯的,是您看錯了。他不是隻喜歡美好的幻像,絲毫不喜歡有瑕疵的現實。而是狄霜本來就完美無瑕,是他心中無比神聖的女神。


    她眉眼是春天吹來的第一陣風,吹出他心中一片萬紫千紅的大地;


    她的笑容是夏天吹來的第二陣風,吹來滿身清爽,帶走心中的悶熱潮濕;


    她的行為舉止瀟灑自如,行為愛恨分明,正如秋天吹來的第三陣風,教得他碩果累累的樹林,金色遍地的原野;


    無論他怎樣努力裝成冬天,可她就像一個永遠發光的小太陽,總會有把一束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暖融融地繳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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