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玉貌的如花女子,若是遇到良人,自然是幸福無憂。若是沒有,為何不能琵琶別抱,改嫁他人來獲得幸福。”


    “秦漢時期,封建禮教沒有後世那麽嚴苛,母係社會遺風仍然有,女子生活在那個時代才好。”


    母親的這些想法,讓她成為當時社會的異類。她也不願意草草打發了自己的一生。所以便一直未曾許過自己的芳心,直到她遇到父親。


    他本該是家中嫡子,卻和母親一起被放逐於鄉下。


    貌似是山林裏隨處可見卻不知姓名的花草,其實卻比牡丹雍容,比海棠富貴。


    她還以為定是自己的癡心感動了天地,前世千萬次的乞求,換來今生的一次相聚。千金大小姐卻能為了心愛的人練出來一身好廚藝。隻為了那人哄她時,隨意說出的那些好聽話。


    那老仆人流著眼淚道:“大小姐從小心氣就高,學文學武都不比大少爺差,一心想著能成為比男人還出色的人。隻可惜這世上風俗容不得女子拋頭露麵。


    縱然老爺和少爺再疼愛她,也隻能讓她偷偷地溜出去騎馬喝酒,不能讓她在特定的節日之外光明正大地騎馬出去遊玩,更不可能實現她口中那個人人自由平等的世界。


    剩下的話,老仆人沒有說,那隻是老仆人想給鳳逸最後留點尊嚴。”


    可鳳逸卻早從後來發瘋的母親嘴裏,聽到那些繪聲繪色的訴說中,似乎親眼目睹了當初的情景。


    他的父皇鳳華,硬是演了一出戲,讓母親以為他就是那個能明白自己心意,能接受一個與他並肩而立女人。


    他讓母親以為,他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好男人。三百三十天,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苦,相思病最苦。


    母親曾帶著對婚姻的美好幻想把自己的真心捧出來,嫁給了父皇,她那刻一定笑得比三月的桃花還有醉人。卻不料,那毒蛇根本是救不得的。養條狗還要忠於主人,養蛇就隻會反咬一口。農夫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了下它,它就咬了農夫。


    母親幫助他得了一座錦繡江山,有著如此嚴重的大男子主義的父皇卻開啟了她萬劫不複的噩夢,將她拖入地獄。讓她的心被摔個粉碎。


    若是無法將自己的妻子當做自己心之所愛,那麽幹脆就不要開始那段感情,免得泥足深陷,害人不淺。史書上寥寥幾筆就囊括了一個與生俱來的高貴女人,鮮活的一生。


    除了母親的畫像下有鳳逸親自寫的那幾段話,無人知道周國皇後是個多麽精彩絕豔,滿腹先進思想和世上最好母親的女人。


    “我夢想有一天,我的孩子將在一個不是以人的性別,而是以人的能力高低,品格優劣來評價他們的國度裏生活。”


    可他,卻曾經質問過母親,為何不能像普通女子那樣夫唱婦隨。等父皇到她身邊來,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那麽倔強。


    換來的是一巴掌,還有母親滾燙的眼淚。母親被他問得噎住了,氣得臉都紫了。


    他嚇呆了,什麽話都不敢說。隻依稀記得母親後來眼中含淚,可她目中全是堅毅之色。


    “我的孩子,對不起。別的母親都是想著怎樣給自己的孩子,這世上最好的東西,讓孩子避免遇到那些讓人痛徹心扉的事情。可你的母親卻為你帶來了世上最大的不幸,還自私地留你一個人麵對這些常人連想象就痛楚到不行的難關。但母親會留給你一顆堅強的心,讓你能自信驕傲地打破所有命運給你的磨難。


    到時候,你會發現。經曆所有困苦後,你會看到最燦爛的陽光。”


    “希望會有一個人,讓你們相遇在你命中最不可能的時候,卻能幫你把所有的不可能變成可能,陪你一起看生命裏所有的日出日落。”


    這是母親一生信奉的信條,她不止一次地對鳳逸說過這種話。


    小男孩當時聽不懂母親的話,卻一個字一個字地把它們都刻進了自己的心裏。


    等你真的遇到你的真愛,你會很清楚地感受到,那個人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她就像一部戲。剛看上去平凡無奇,甚至有些討厭。可是裏麵精彩的劇情卻會不停地上演,


    就算你們彼此心生誤會,對對方討厭至極,可是最後你們還是會走在一起。然後一起品味出普通生活裏蘊藏著的真理,


    他發誓,若有一日,能尋得有能力的妻子,絕不會束縛她。定會讓她隨心所欲地和他一起治理天下。


    這世上,很少有男子能由衷地欣賞能與之並肩而行,同看世間最高風景的女子。就像很少有女子可以想到,“既然他不喜歡我,不了解我,那我也就不要喜歡他了。就這麽簡單。”


    眾人連連讚譽的父皇便是如此,他看似熱情,實則寡情。冷漠地對於工作以外的事情一概不上心。


    可他不會以那樣的妻子為榮,不會因為妻子比自己能力高而感到羞恥。在利用完母親為他出謀劃策後,又對母親的聰慧感到可怕。


    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會愛女人吧?否則怎會不知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注定聰明能幹,妻憑夫貴是理所當然隻不過是世人說的。他這個周國的傀儡皇帝,若有一日可以真正執掌大權,他絕對不會像父皇那樣,吝嗇地不讓世人知道,他的妻子是他事業成功的最大功臣。


    隻是,他如今不用顧慮那麽多,也不用走一步,要考慮十步的日子還在眼前,已經是大夢將醒。


    鳳逸淡淡的掀眉,原來有一種殺人,叫做捧殺。把你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讓你覺得地球都該繞著你轉,哄著你快活,讓你不學習任何本事,再然後把你丟進滿是野獸的叢林,這就是父皇對母後的手段,也是薛淩對付他的手段。


    這次去齊國,就是薛淩的捧殺。明麵上不知道鳳逸能不能獨立完成,好堵上那些人的嘴巴。實際上卻暗下殺手,好讓他死在周國。他沒事,想必薛淩必定要再次痛下殺手。


    對付薛淩這種人,就得準備萬全,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何時何地會反咬你一口。就如現在,薛淩雖在周國,卻還在不住地罵著人。


    那語言之汙穢,就連門外的薛霜都有些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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