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歌與鳳逸情意綿綿的場景始終沒有遮上序幕,不同離歌的老母親老懷為安心思。白珂看得心越來越發酸,隨後一種說不出的痛楚席卷了他的整個身體。


    白珂的手不自覺捏成拳頭,手上青筋與眼底血絲互相輝映下,竟然讓沒了平日裏人模狗樣的溫潤如玉太子模樣。他也想過關心易如歌,隻是慢了一步而已。


    是什麽時候,他開始對易如歌有了這種心思呢?從前的她,任性跋扈,對著他卻如一隻小貓般溫順。他看了隻覺厭煩。


    宮裏不知有多少前倨後恭奴才,在主子麵前撒嬌賣乖,在比自己低一級的奴才麵前卻耀武揚威,做出一副像是自己才是主子的做派。


    一堆妖精似的宮妃圍著他,各種爭寵伎倆白珂從小看到大,骨子裏,他就最是不喜歡這種表裏不一的女子。


    哪裏像是狄霜,從裏到外都透著“柔弱與真誠。”若不是看在父皇麵上,他早已把易如歌扔走。


    可她居然得寸進尺,“冒充”了他的救命恩人,還說狄霜才是冒充的,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衝她發了好大一通火。連著對父皇多年來的怒火都發在了她身上。


    為什麽,父皇他總是要他的意願加在他身上。沒錯,父皇英明神武,父皇文治武功,父皇是千古一帝,父皇不可能會有錯。


    所以,照著父皇說的,娶了易如歌是世上最對的事。


    可是,他不是父皇。就像父皇喜歡吃頂級的鵝肝,他卻喜歡吃狄霜做的豬大腸。父皇喜歡紅色,他喜歡粉紅色一樣。


    白珂是白學的兒子,卻永遠也不可能變成一個和白學一模一樣的人。


    可如今,他卻真的有些後悔了。若那日,沒有將雷霆之威加在她身上。是不是,現在牽著她手的人,就會是他。


    還是,若她那日再對他堅持一點點,他說不定就真的會屈服,娶了她。


    對,都是易如歌的錯,他白珂一點錯誤都沒有。想起那幾日從瘟疫村裏不斷送迴來的情報。白珂沒有發現,他已經從不屑一顧,變成了滿腔妒火。


    想起那幾日父皇譴責他的話,他更是沒注意到自己什麽時候重重地把狄霜推在地上。狄霜眼底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芒,同時隱隱有極怨毒的光芒閃爍。


    父皇說,易如歌那日離開他後,帶著那個重傷垂死的人和一起入了瘟疫村。而那個人,便是周國的皇帝鳳逸。


    他當時就大笑三聲,迴來把這件事當做笑談,講給了狄霜聽。


    鳳逸是什麽人,周國皇帝。深受重傷後,還和易如歌一起誤入了齊國人人談之色變的瘟疫村。


    但凡長著腦子的人,都該知道鳳逸是一個巨大的拖累,而且還是一個很好的發財良機。


    隻要那時易如歌出賣了鳳逸,將他當做禮物獻給父皇白學。雖說鳳逸不過是傀儡,但父皇也必定可以以他來要挾周國,能換多少利益就換多少。


    當年明英宗朱祁鎮落入瓦剌手裏,便是如此。那易如歌為何不懂,立下如此奇功,是一定要娶她的。


    畢竟朝野中原本就心係前朝的大臣們,會對她更加支持,父皇也會非常欣賞她,民間百姓也會傳唱她的功績。眾多力量會如百川如海,任憑他白珂怎麽抗拒,都沒辦法再拒絕這麽一個有背景,又給他家立下大功的未婚妻。


    可她偏偏沒有選擇這條可以瞬間登頂的路。而是選擇了鳳逸。


    日日清湯寡水,根本就吃不飽。還隨時都要被瘟疫村中人謾罵,卻還是得忍受著根本就莫須有地罵聲,給那些罵他們的人治療。


    這種日子,白珂曾經度過一年。事後,他用所有虐待過他人的人頭,才能勉強洗幹淨他心中的恥辱。


    可是午夜夢迴,那些侮辱過他的人,那些傷害他的話,還是像毒蛇一樣盤旋在他心口,他無力抗拒,醒來後,額頭上是恐懼的汗水,心裏是被烈火燒後的鑽心痛楚。


    他不相信。易如歌可以笑著對那些傷害他們的人。鳳逸也便算了。他是個區區膽小鬼,對敢冒犯他君王之威的人,竟然


    聽說他這些年裏一直給薛淩加官進爵,讓薛淩入朝持劍,還除了逢年過節,允許薛淩不拜。平日裏,對薛淩的建議也幾乎是百依百順。


    同樣是上位者,白珂覺得鳳逸好無能。


    白熊棠還是白珂的養兄。可別說平日裏,就算是過年的日子裏,白熊棠對著白珂也絲毫不敢失了絲毫禮數。總是在他再三說了,是兄弟間的聚會後,白熊棠還是會對他三跪九叩,說話恭恭敬敬。


    這是禮數,是上位者應該有的威儀。鳳逸心裏也該明白。若是不講禮數,禮崩樂壞之下便會是禍亂之兆。


    可他不要薛淩對他講這些禮儀,也不治薛淩的罪,他就是個窩囊廢,膽小鬼。


    白珂出了娘胎,便是萬事順遂。與幾乎在倒黴杠裏泡了七年,把暗殺當飯吃的鳳逸截然不同。


    即便那年被捉去了戲班,隨後失去了母親。但在父親強有力的庇護下,他活得一直順風順水。


    以至於白珂一直覺得。花為什麽是紅的,是因為他。鳥為什麽會飛,是因為他。他是如此優秀,又如此富貴。天下的女人,都想嫁給他。都應該一見麵就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即便被他暫時冷落,甚至被他害得性命差點不在,也會嘴上說著不要他,實際上哄哄就行。


    他一直信奉著這個信條,也一直以為易如歌隻不過是鬧鬧脾氣,她遲早會迴到他的身邊。他是富貴無極的齊國太子,怎會是鳳逸這沒有實權,隨時會喪命,還沒有膽子誅殺薛淩的傀儡沒用鬼皇帝可比。


    可便是這麽一個哪裏哪裏都不如他白珂的鳳逸,硬是奪了本該是白珂的易如歌芳心。


    白珂一時恨不得挖下自己的眼睛,耳朵裏再沒聽到過往日狄霜的撒嬌。我見猶憐的狄霜盡管眼淚掉得十分賣力,洶湧如暴雨初下。卻還帶著梨花帶雨的淒美。“殿下,你是我的初戀,是我的一切。你說過,不管我是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我在你心裏,都有著旁人都無可替代的位置。那你現在,為什麽眼睛一直盯著易如歌看,殿下,你倒是迴頭看看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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