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霜,你在說什麽?”白珂似乎沒聽清楚,或者他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自從遇到狄霜,他雖然從未將她視若自己的生命。可卻為她做了許多出格的事。


    平生第一次違抗父皇是為了她。寧願被人背後詬病不懂規矩,忘恩負義也是為了她。不惜和父皇鬧翻,陽奉陰違地在這地牢裏撐起一把傘,也是為了要把她牢牢地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用盡方法,除了要和父皇做對,也是希望可以好好照顧自己這個救命恩人,免她顛沛苦楚,而她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一時間,白珂臉上流露出了極深的痛楚,倒是讓除了狄霜之外的所有人都覺得有些意外和心痛。


    尤其是仍然把白珂和狄霜禁錮住的易如歌。原來這齊國太子白庭君驕橫跋扈,不學無術,對待原主沒有絲毫情意,卻對狄霜有幾分真情在。


    她迴過神來,看到狄霜連連求情。卻隻是撇過頭去,當看不見,絲毫沒有心軟。


    白珂一心愛著狄霜卻被她背叛是很慘,但他之前給原主的傷害也是板上釘釘。謊言,不會因為裹著糖衣就不會毒死人。傷害,不會因為情有可原就不用付出代價。


    以德報怨,是傳統瑪麗蘇女主的美德。哪怕別人把她傷害到體無完膚,家破人亡,都可以善良大度地原諒對方。


    這種愚蠢到家的女主劇本,卻被之前掛著個惡毒女配的名頭,實則心慈手軟,總是對狄霜下不了手的原主拿到了,難怪劇情翻車,原主被自己體溫暖過的毒蛇咬死。


    穿越而來的易如歌。她十分信奉,既然拿了惡毒女配的劇本。那就要快意恩仇,有仇便會報仇,有冤便會報冤。


    想到這兒,易如歌冷冷地朝著狄霜看了一眼,狄霜頓時打起了寒顫,這個外表狠毒,實在心腸柔軟的易如歌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從前,不是自己將她踩進泥裏,隻要和她說兩句軟話,她就會如那個蠢貨白珂,暈頭轉向地大事小事都聽從自己吩咐。


    難道是因為,她身旁的鳳逸。的確,無論是風姿儀態,還是智慧果敢,鳳逸都不和白珂在一個牌麵上。


    這樣出色的男人,原本是屬於她的。一時間,狄霜牙齒又硬又酸,隻覺得咬得嘴唇也要破了,一股淡淡的腥味流入了她的嘴巴裏。


    摸了摸她的肚子,她又來了精神。鳳逸不過是傀儡皇帝,幾個月冠禮後,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可她腹中卻有了齊國皇帝的孫兒,白珂的親骨肉。


    這才是她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是她現在的護身符。


    她素來足智多謀,無論是隱忍,還是殺伐果斷都過於一般男子。


    對於鳳逸,不過是內心深處對於自己年少時困苦生活裏的幻象,


    而且,她記得的,隻是光芒萬丈的鳳逸,否則那日也不會認不出被易如歌背走的,落魄至極的鳳逸。


    若是那日她便認出了鳳逸,別說她絕不可能如易如歌對他不離不棄,不把他拿去給白學父子邀功就算不錯。


    這個鳳逸,果然是鐵石心腸。看到自己快死都不管,隻顧著問易如歌道:“別氣壞了,別為這兩個不值得的人生氣。”


    還是殿下好。她狄霜,便是什麽。於是她拉住了白珂的衣角,落淚哀求道:“殿下,奴婢腹中還有您的骨肉,您便是不顧念奴婢,也要顧念奴婢腹中骨肉。


    再說,您是太子。即便中了毒,隻要跟皇上說,皇上勢力那麽大,他會遍尋天下名醫來給您醫治。可奴婢不一樣,奴婢本就是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若是皇上知道了奴婢身中劇毒,絕不會救奴婢的。”


    白珂還是呆呆地立在那裏,一言不發。他自是知道狄霜話語中有幾分可取之處,但若是易如歌當真給自己和狄霜都下了劇毒,而且無藥可解呢?


    這性命關頭,狄霜毫不猶豫地便要將唯一的存貨機會吞下去。就算她有千萬個理由,白珂也很難接受。


    父皇從前說過的話響在耳邊,他的腦子裏像是有五六個人在同時撕扯。


    “兒子,你真是被那女人灌了迷魂湯。怎麽會看不出這女人是個蜘蛛精。”


    “她若是真的關心你,就該為你考慮,引導你走一條正途。最普通無知的農婦,都知道每天一大早,把賴在床上不肯下地幹活的老公大棍子打出去。因為她知道,身為農夫,春天不下地播種,秋天就不會有豐富的收成。


    你那個狄霜,根本連一個粗陋村婦都不如。她隻會迷惑你,告訴你怎麽樣做特別舒服。從來不會為你設想,你做了那些事情是不是就是夫子口中的反麵教材典型——‘好逸惡勞’‘驕奢淫逸。’


    她塞住了你的耳朵,讓你聽不到除了她之外所有的聲音,你要是不及時懸崖勒馬,就會變成一個聽不進忠言的昏君。’”


    他當時特別憤怒,反駁父皇道:“聽父皇所言,似乎是將狄霜比作了傳說中的褒姒。可您別忘了,狄霜不過是蒲柳之姿,哪裏比得上易如歌的天姿國色。您怕孩兒女色誤國,為何要逼著孩兒娶那花妖一樣,魅惑到極致的尤物易如歌。而不是普通姿色,就像是書中說的美貌不夠,卻能以美德服人的賢後。”


    當時父皇捂著胸口,差點被氣暈過去的樣子,白珂至今都沒有忘記。那是有生以來,他第二次看到麵前失態。


    自以為得計下,他毫不客氣地把自己心口淤積的話都說來個幹淨。


    從小到大,他從未在父皇麵前占到過上風。雖然人人都說,父皇對他這獨子是愛之深責之切。可若是每日都要被父皇指責一千次,卻隻有兩三個月才能得到父皇誇獎一兩次,是個人都會積攢下無數怨氣。


    何況,父皇他並不愛母親,他隻愛書房裏的那一副畫。許多時候,父皇寧可對著那畫像發一整晚的呆,也不願意與母親多說兩句話。


    身為人子,他真的很為母親鳴不平,但在一個強大到幾乎無敵的父皇麵前,他隻能是什麽話都不敢說。


    終於,他等來了這次機會,於是他毫不留情地對著父皇說了一大堆道理,無一不是聖人所言。


    若是穿越而來的易如歌當日聽到了白珂的話,一定會為他大大地鼓掌。好一個口若懸河的乖寶寶,好學生。


    治國的大道理一套一套,幾乎與書上教的一字不差。他要是去了現代,準是一個被老師大力誇獎的好學生典範。


    可惜,他說得再好,也不過是趙括再世。


    如一個人騎著一匹駿馬,卻要和一輛公交車比速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之惡毒女配和反派大佬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樂在心中66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樂在心中66並收藏穿書之惡毒女配和反派大佬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