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前方原本已被他封好的石門被大大打開,周圍都是淩亂的腳印。


    他嚇了一跳,放下兒子,倉皇地往裏麵跑去。


    隻見裏麵原本被封好的棺材被粗魯地打開,妻子的屍身被胡亂地放在地上,棺中的東西被一洗而空。


    他衝過去,抱住了已經腐爛的屍身,號啕大哭。他一直都忍受著周圍人的冷嘲熱諷,一直都在勸自己不要跟他們置氣,畢竟是同一個村子裏的人,可是換來的卻是什麽?是他們的肆無忌憚,是他們的狼子野心,他們與那個歹徒又有什麽區別,他們都得死!


    他的眼眶越發紅了,狠狠地咬著腮幫子,眼裏都是殺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妻子的屍體,朝門口走去,眼中都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爹……”


    兒子害怕地看著一身冷意的爹。


    “迴家。”


    他開口道,抱著妻子帶著兒子迴到了家中。


    將妻子安置到床上,他走去柴房,從一處暗格中找到了那把劍,這是他最愛的一把劍,也是他複仇的武器。


    他擦了擦劍身,寒光照亮了他冷漠的眼眸。臨走前,他最後看了一眼兒子,決然地走了出去。


    等他再次迴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昨夜是個動亂之夜,無數聲哀嚎響徹雲霄,兒子一直縮在桌子底下不敢動彈。


    再次見到爹的時候,他害怕地後退。鐵匠身上都是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地上滴,他拿著劍,劍身閃著陰冷的光亮,他的臉上噙著一抹滿足的笑意。


    他擦幹淨手上的血,走到了妻子的床前,溫柔地撫摸著她已經腐爛了的臉龐,眼中都是寵溺:


    “不要怕,那些惡人都遭報應了。”


    “……爹……”


    兒子在一旁怯懦地開口。


    “孩子,這個地方很冷漠,這裏的人都是畜牲,你走吧,離開這裏。”


    “不要!我要跟爹爹一起。”


    “好,那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


    鐵匠讓孩子這幾天都不要出門,自己帶著鋤頭早出晚歸,每天都帶著一身血跡迴來,等兒子再次走出家門的時候,他發現村裏沒有了一個人。


    “爹,村裏人呢?”


    “他們都付出代價了。”


    鐵匠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看著不遠處的一處,沉聲說道。


    就這樣,鐵匠帶著兒子繼續住著,他把妻子安置在自己的屋中,每日與她相伴。


    兒子一天天地長大了,轉眼便成了年。他越來越發現自己父親的不對勁,他整日抱著一具白骨,渾渾噩噩,經常控製不住自己地亂發脾氣,而且他每晚都會拿著劍偷偷出門。


    兒子耐不住好奇心,那天晚上跟了出去,他看見自己的父親拿著劍去了母親曾經的那處墓穴,打開了另一扇門走了進去。


    兒子緊跟其後,躲在一處石頭後往裏看,整個人都傻了。


    眼前的一個巨大的坑,裏麵有無數的白骨,他的父親在坑旁揮舞著劍,不斷地砍上去,嘴裏罵罵咧咧:


    “你們這些罪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斷地訴說著心中的委屈,發泄著內心的怒火。


    兒子震驚地捂著自己的嘴,眼淚滑落下來。


    “誰!”


    鐵匠怒吼道,拿著劍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爹,是我。”


    兒子走了出來,眼中還有閃爍的淚珠。


    “你怎麽來了?跟我迴去!”


    鐵匠皺了皺眉,一臉的不悅,他抓住兒子的衣服,強硬地帶著他往家走。


    他將兒子放在地上,溫柔地坐到了妻子的床前,握住她已是白骨的手。


    “爹,那些人?”


    “他們該死!”


    鐵匠咬牙切齒地說道,看見兒子害怕地躲在一旁,收斂了怒火,開口問道:


    “兒子,你成年了吧?”


    “嗯。”


    “那就好。”


    鐵匠如釋重負地笑笑,側身躺在了妻子邊上。


    那個時候兒子不明白父親的意思,直到第二天醒來看見的已經涼透了的屍體。


    他將父母安放在了墓穴中,將那把劍插進了石頭裏。他在石壁上記錄下了這個故事,就是希望後代可以以此了解這背後莫大的悲劇,守護這裏。


    故事到這裏停了,女人已是熱淚盈眶,這是她守了這麽多年的事情。


    我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道:


    “洞中的那一切都是你的爺爺做的?”


    “是,爺爺讓我們世代守在那裏,還交代過我們千萬不要去碰那把劍,他說那把劍很是危險。”


    不能碰劍?


    我皺了皺眉:


    “你可知那把劍來自哪裏?”


    “聽說是曾祖父有一次外出偶然得到的,很是喜歡,從此便一直擺在家中。”


    “這應該不是一把普通的劍,它將你曾祖父的冤魂鎖在體內,常年吸食他的嗔念,已是墮入魔道了,若是再讓它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那怎麽辦?”


    “你放心,總會有辦法。隻是因為幾個人的錯便要了全村人的命,這……”


    “他們一點都不無辜,你知道當初我曾祖父為什麽要離開村裏嗎?他們說什麽他是為了錢財,一派胡言,這些他們的托詞。這裏麵都是一些惡魔,男人覬覦曾祖母的美貌,一次次地對她出言冒犯,女人都是尖酸刻薄的毒婦,總是對曾祖母指指點點,就連那個行兇的弟子,也是出自那裏,可憐我曾祖父念著同鄉之情收留他,卻是養虎為患。”


    女人激動地說道,她忘不掉爺爺在說這件事的時候眼中閃爍的淚水,他的眼中是深深的恨意。


    “一村人的性命,終究是殺孽太重,戾氣經久不散,被劍吸收,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我歎了一口氣,人世間總是有這樣的愁怨,這一切的產生不過是因為貪念。


    “這些年我一直想要進去,可是到了我這一代,那裏的瘴氣太濃,我進不去了。”


    女人一臉渴望地看著我。


    “行,我帶你進去,到時候或許你可以感化他,有些事已經過去了幾百年,該結束了。”


    “謝謝。”


    “你且在這等著,我還需要去做好準備。”


    “好。”


    我離開了那個房子,加快腳步趕往鎮上,在天黑前總算是趕到了住的那間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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