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像你竟然敢對你媽說這樣的話!”一旁的甘父大怒,又一次舉起了手想打下去。


    “我媽?”君安之後退一步,退出甘父的攻擊範圍。


    冷笑一聲,第一次正視眼前這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


    她緩緩的伸出自己一雙疤痕累累又長滿厚繭的雙手。


    “你看我這雙手比她的那雙手如何?是不是覺得,那一老女人的手,都比我這花樣年華的少女的手要漂亮細膩?”


    甘父垂眸,看著眼前顯得陌生至極的女兒的臉,再把目光移向她的雙手。


    他倒吸一口氣,


    “我五歲開始就開始燒水劈柴做飯,吃的多一點會被人用煙頭燙手板,會被人用藤條打……


    我記得最嚴重的一次,是被我那個稱之為弟弟的孩子,用棒子打了一棍頭昏迷了兩天兩夜,大冷的天,你們就讓我躺在那裏自生自滅……


    可能真的是人命比草賤,我這棵小野草,竟然堅強的活了下來……”


    君安之聲音平靜的敘述著,一四五歲的女童,是怎樣從那樣被虐打的環境中慢慢的一點點的艱難長大。


    “你看我這一雙手,曾經你注意過吧,可是你身為我的親生父親竟然視而不見。


    任由這個女人一直的虐打你的女兒,到現在竟然說她是我母親?”


    “不要說了!”甘父猛地打斷君安之的話,此時此刻鋪天蓋地的愧疚淹沒了他。


    甚至讓他不敢去看,麵前這少女那冰冷又陌生的目光。


    “前段日子我生病了,不能在家裏幹活,這個女人毒打了我一頓,把我趕出家門。


    你明明知道像我那樣的狀況出了那道門,不是死了,就會被別的地痞流氓帶走,是什麽樣的下場你肯定一清二楚,可是你沉默的看著。


    從那時開始我就想,就當是還債吧,還你的一顆精子之情,將我帶到這個世上……


    從此我沒你這個父親,你也沒我這個女兒。”


    四周靜悄悄的,有的當母親的婦女已經偷偷的在抹眼淚。


    有的抱著孩子的母親,珍惜的抱著自己懷裏的孩子,她們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的孩子遭遇那樣的虐待,自己會是怎樣的心情……


    “真是,該千刀萬剮啊!”有婦人顫著哭音。


    君安之手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疤,就像他們隔得遠,也能看後清,有眼睛的人甚至看到那少女的小指,都是少了一截的。


    就像是被人生生砍一樣……


    “我的小指,就因為,我上學的時候老師說我有鋼琴天賦,迴到家裏,就被那與我身上同流著你的血的妹妹,生生砍去一截……”


    “不要說了!”李荷荷在一旁大吼。


    此時她臉色蒼白,因為村民的目光,仿佛要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她做夢也沒想到,一直像受氣包一樣的廢物,竟然在這個時候會有勇氣站出來給他們一家子致命一擊。


    甘父整個人呆呆的的,他目光死死地盯著少女的那一雙,可以說得上是殘破不堪的手。


    那是怎樣的一雙手啊?竟然比他的手還要蒼老。


    這些年,他都在幹什麽呢?


    “我說老甘,既甘丫頭已經申請了獨立,你就不要再來打擾他了,讓她安靜的生活吧。”說話的是甘家族老。


    甘家是村子裏的大姓,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算是這甘氏一族的族老了。


    老人家目光幽幽的盯著麵色難看的李荷荷。


    一個村子裏的人,鄰裏家的情況,互相都是清楚的。


    李荷荷虐待辛藝華的事,村子裏的人都知道。


    剛開始的時候,有的村民是同情的。


    可漸漸的,村民們都習慣了,麻木了。


    而辛藝華在他們的眼底又平安的長大。


    讓他們自以為,李荷荷對辛藝華還是不錯的。


    加上這女人慣會說話,總是人前人後的說辛藝華懶,吃得多,不幹活。


    一來二去的,村裏人聽得多了就順其自然的被洗腦了。


    那曾想,李荷荷這女人這麽惡毒……


    而甘父……


    男人們看他的目光都變了。


    這樣一個男人,既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這種人還活著幹什麽?


    在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麽重男輕女的思想。


    大多數時候,人們都重女輕男的多。


    “好……”甘父應了一聲,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


    想到自己剛剛風風火火的從家裏出來,在路上那齷齪的想法。


    還有不久前才對少女說過的話,讓他頭都抬不起來,連看那少女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確實,自己,除了捐一顆種子給小華的生母外,根本就沒有經過一絲一毫為人父的責任。


    他想起這少女無數次生病,無數次受傷。


    都是一個人瑟瑟發抖的躲在昏暗的角落裏,獨自舔著傷口。


    甘父所剩不多的良心,開始痛。


    而一旁的君安之,目光冰冷。


    對這中年男人的懺悔毫無所動。


    這種人懺悔,愧疚是一時的,可能轉身就忘了自己看看是如何愧疚的。


    不然的話,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一個狠毒的女人虐待而置之不顧。


    所以,君安之一點都不同情他。


    這個世界永遠是失去後才是最珍貴的。


    君安之不是替原主討迴公道,而是看不慣這一家子的人品。


    對一個幾歲的幼童,都習狠心下手,這種人,與畜牲何異?


    而原主……


    君安之目光閃了閃,是個苦命的人。


    不過,君安之對原主現在的行為,也是不恥的。


    而且,她懷疑,這兩個人的靈魂互換,肯定不是偶然事件。


    是人為的,還是這個世界運行軌跡出現了她不知道的紕漏?


    君安之迫切的想接近五區,將真相搞清楚。


    然這草蛋的世界,等級實在分明得讓人心塞。


    不說也罷。


    “甘丫頭,這地……”族老處理完甘父一家,轉過頭來詢問君安之。


    “十七太爺爺。”君安之甜甜地喊了一句。


    “這地我已經買下了,是網點申請的,有土地證明的。”


    “對對對……甘小姐出示了地產證明,我們才來這裏建房子的。”


    被晾在一邊,吃了個大瓜的工頭站出來。


    他一個大男人眼睛還濕潤著,想到像這麽一個他們認為很有錢的少女,身世竟然這麽淒慘。


    讓人忍不住為她心痛落淚,看這姑娘的眼神也多了抹憐惜。


    真是個堅強又勇敢的女孩子。


    不知不覺,君安之在眾人的形象變得光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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