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看著那半透明狀態的南桑,我歪著腦袋笑了笑,一腳踩在她流下的血跡上麵,說:“那又如何,九尾狐一時不死,但是總有命耗盡的時候。我希望你到了那時,能夠一個人在閻王好好接受他的恩賜。”她的臉色登時變了變,由於一直是半透明,但我還是能夠看出她那眉毛,明顯地翹起來了。


    依舊是那般虛無的聲響:“喬染,你……”


    就隻是這麽一句,她就消失在空氣中,我就那麽踩著一地的血跡走出了清序殿,又踩著一地的血跡走遍了崇望,哪裏都是血跡。


    凋零的花朵之間,青雲湖之間,石板路與石板路的交界處,隨處可見血滴。


    紫白色的衣衫上麵沾了那觸目驚心的紅,看起來甚是滲人,我看見了知夏,看見了三師姐,看見了奉竹,還有那些尚且叫不出名字的師兄師姐,我沒有跟他們打一個招唿,我躲著每一個人。


    隻是想打一個詞——浴血奮戰。


    即使他們臉上濺滿鮮血,即使他們累得血汗交融,即使他們已經沒有了力氣……他們的意誌仍舊堅韌地存在於腦海,他們仍然在奮鬥著。


    很奇怪的是,自踏出清序殿那一刻起,我的頭就一直在發暈,如今暈來暈去甚至都看不清人的容貌了,走起路來也是雙腿發軟,每走一步就好像踏空了似的。莫非是剛剛碎岸劍發揮了那麽大的力量,從而也讓我的能力透支了?


    我半眯著眼睛踩過一道血痕,眼前像彌漫著大霧一樣,隻感覺再走上一步力氣就耗盡了,但我還是不停地行走、行走,哪怕我根本不知道要走向哪個地方。


    眼前出現了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我以碎岸劍支撐住身體,胸腔裏好像有一股氣頂上來,同時胃裏一陣翻騰,我身子前傾,雙膝就跪在了地上。


    就在我跪下去的這個瞬間,我看清了那人臉上的絡腮胡子,就好像看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我微微張口,發出的聲音輕飄飄的。


    “師尊……”


    段西河。


    我聽到了他輕微的歎息聲,迷迷糊糊之中,他的一隻手朝我的胸膛伸過來,登時一陣劇痛襲來,我的身體就好像要撕裂了一樣,刹那間血液不斷地湧出,從我體內迅速流失。在我尚存一絲意識的時候,我撫上心所在的地方,手指之間滿是粘稠的液體。


    我的心……我的心!


    他挖了我的心!


    師叔,一定是師叔出了什麽事情,不然段西河怎麽會這麽狠心,當初他為了我還曾懲罰懷冥,他還在與衡嶽的比試中當眾為我澄清事實!段西河,當初就是他帶我來崇望,他要收我為徒,他帶我見了師叔……


    如今,他竟然、竟然親手挖了我的心髒!


    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事情,可是真正發生了,卻讓我覺得異常難過。我可以把自己的性命給師叔,但我希望我自己能夠親手挖出心髒,趁那最後時光再看他一眼。畢竟心是我的,也或許是在崇望唯一一個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不願意讓別人取走它!


    極度疲憊之下,再加上被挖去心髒,我早已沒有了力氣,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這一瞬間已經打得是不可開交,一片黑暗籠罩在眼前的時候,我知道我該睡了。


    希望拿走了我心髒的師尊,能夠救師叔吧。


    若我死,我也希望我死得能夠有價值一些。


    腦海之中一片黑暗,我好像縮在一個角落裏瑟瑟發抖,我感覺冷,我感覺疼,我期望能夠有一個懷抱……


    但是陪伴我的,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身體上那止不住的疼痛感。


    周念沉,周念沉,反複出現的一個名字,我就算是死都不曾忘記的名字。自從遇見他的那個時候起,就是我的執念。


    執念執念,便是此一生都無法踏出的夢境。


    一片迷茫中,一個空靈的女聲悄然迴蕩,聽起來甚是威嚴,比師叔的聲音還要不帶感情。


    她在唿喚我:“喬染,喬染……”


    一縷幽幽的聲音,替我指示著方向,盡管我不確定應該往哪裏去,但隨著那個唿喚,我仍然在機械地邁著步子。


    那聲音好像離我很遠,但有時候又像是在我耳邊,說著虛幻也不算虛幻,說真實也不算特別真實,但我的身體好像就在受著那個聲音的操縱。


    就好似我手執碎岸劍的時候,身體不受控製一樣。


    我清了清嗓子,以確認自己能夠發出聲音,當我聽到那“咳咳”兩聲的時候,不禁有些暗自慶幸。


    我問了她一個十分深沉的問題:“你是誰?”


    她不帶感情地迴答:“我是來接引你走出去的人。”


    哎,這人能不能說的直白一點,人家問的是姓名,你迴答的卻是身份。罷了罷了,可能我問得不夠仔細吧。


    於是我換了一種方式,重新問道:“你姓甚名誰?”


    那個聲音驟然消失了,就連迴音也在我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消失了,一切歸於靜寂,但這種靜寂未免太過詭異,尤其是在這樣一種情形之下,讓我心悸不已。


    不知道那沉默大概持續了多久,我已經壓抑地想要打破這種沉默,她就在這一刹那開口了。


    “浮亭。”她如是說,但可能是覺得我聽不懂,緊接著又補上一句,“沉浮的浮,十裏長亭的亭。”


    “剛才碎岸劍那個事情……是不是你幫了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但隱約覺得跟她有些關係,因為剛剛那種失控的狀態,和現在有著八九分的相似度。如果我沒猜錯,不管她的身份是什麽,她的實力定然不差。


    “是。”


    很幹脆的迴答。


    雖然還沒有見過她的真身,但也可以想象,這是一名很幹練的女子,做事情從來不拖泥帶水,大概……和千彩羽差不多。


    怎麽會無緣無故想到千彩羽呢。連人家是妖是仙都不知道,竟然就把她和千彩羽聯係在一起,我未免想象力太過豐富。


    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她肯定不會沒有理由的對我好,除非我有那麽一點點利用價值。


    抱著那麽一點不確定,我問:“你要救我麽?”


    “是。”


    仍舊是一個字的迴答,她就這麽省事啊,多一個字都不肯說,好像再跟我說兩句能夠費她很多力氣似的。


    算了算了,我幹脆直接問:“你為什麽要救我?”


    那個聲音好像是一瞬間飄到了我跟前,就仿佛有一個人在耳邊呢喃道:“一個故人將你托付給我,我必須幫你。”隨著話音的響起,我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人在我耳邊嗬氣如蘭。


    故人?我是哪輩子修了福氣,竟然有這麽一位高人相助?


    為了更加了解她一下,我特地問她是妖還是仙,她倒也不含糊,直接就承認了她仙子的身份,我便也沒再問什麽。


    一來是確實不知道再問些什麽了,二來,我覺得有些問題就算我問了她也不會迴答。


    既然有了仙子相助,我這一次是真真的死不了了。於是我就放下心來,任由她牽引著我前進。


    許久許久之後,我幽幽地醒來了。


    那個時候,耳邊再次出現了浮亭的聲音:“這一次我可以救你,是因為你命不該絕。人命由天定,我並不是萬能的神。”


    她身為仙子,救我一個魔族之人定然是會受懲罰的吧,萬一再有哪一個看不慣她的人去天帝那裏告了她,那我豈不是要更加內疚……


    更何況人家浮亭都說了,是因為一個故人才救下的我,若是沒有那個什麽人的麵子,我或許就死翹翹了。


    就此我得出了一個結論:凡事還是要靠自己的好。


    抬起那沉重的眼皮,一個不清楚的人臉出現在我麵前,翩翩少年的模樣,穿著崇望弟子那紫白色相間的衣裳,卻仍然遮不住他的一身仙氣。


    少年薄唇輕啟,聲音也溫柔如水:“小染,你、你活過來了!”


    大概是覺得我身體尚在康複當中,他不敢大聲說話,但還是可以聽出聲音裏藏不住的愉悅。


    隨著他的話音,從旁邊閃過來一名女子,憑著那走路的姿勢,我可以判斷是知夏。


    我試著挪動一下身體,以便讓自己能夠看清知夏的容顏,順便倚著牆壁接過來她端著的瓷杯。


    劇烈的疼痛依然未減,每動一下都能夠痛得我齜牙咧嘴,好像又死了一遍似的。


    嗓子幹得很,虧得她弄來了水讓我潤潤嗓子,不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往窗外看了看,花兒還在開著,樹叢還是如從前那般,周圍安安靜靜,似乎那些魔族人已經退兵了。


    崇望似乎還是從前的那個崇望。


    知夏坐在我身邊,拿巾帕為我擦去嘴角的水漬。


    “崇望迴歸了。”


    這句話本該是以高興的語氣說出來,可是經她的口,卻有著一種悲涼之意,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可總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把目光收迴來,我清楚地看見了奉竹眼中的淚珠。


    我活著,那麽……師叔呢?


    “師叔……咳。”


    我隻說了這麽一句話,便是不斷地咳嗽,仿佛要把肺給咳出來似的,情急之下我以手捂住了嘴巴,不需要鬆開手,我就感覺到了粘稠液體的存在。


    翻過來手掌,紅紅的血漬十分耀眼。


    知夏見狀,趕忙取出巾帕幫我擦去。


    奉竹卻是撇著嘴,磕磕絆絆地說:“師尊、師尊他……”


    一個大男人說話還不說完,就這麽說一半讓人去猜啊?你以為我還有去猜的心思麽!


    氣血上湧,我又開始不斷地咳嗽了。


    知夏見他欲言又止,便按住了他的手腕,盡量平靜地對我說:“師叔墮入凡塵了。”


    聽此一言,我差點暈過去,怎麽好好的就墮入凡塵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師叔,請上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遲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遲憂並收藏師叔,請上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