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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再糊塗的姑娘也明白,沒有無緣無故的寵愛,那之後,很有可能就是深淵。如今我已經不期望自己能夠如何如何,隻是希望師叔平安無事,崇望平安無事。


    接下來的兩天裏,看起來整個崇望平靜如水,但就像是那湖水,表麵上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波瀾,但蔚藍的湖水下麵,是那洶湧的潮水。


    二師兄和三師姐的對峙已經很明顯了,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相遇的時候那冰冷的容顏——他們以前從來不這樣,如今弄得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我每天走在路上,都能夠聽到各種師兄師姐在說話。


    “三師姐最近是怎麽了?她與二師兄基本上不說話啊。”


    “聽說是因為那個師叔剛收的小徒弟。”


    “不是啊,我怎麽聽說是因為喬染呢?”


    “誰知道啊,他們愛怎樣就怎樣吧。”


    哎,這群師兄師姐的,是不是最近都閑得慌,每天都是噠噠噠說個沒完,弄得我的耳朵裏都像是有一團蜜蜂在不停地煽動翅膀,“嗡嗡嗡”的聲響一直響個不停。


    啊啊啊,我快瘋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扒拉了一個叫做“封耳”的仙訣,對著自己封住了耳朵,果然,聽不到那些聲音整個人都清爽了好多。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在路上行走,再也不用擔心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了。


    我終於敢抬起頭來看著每一個人,他們的嘴巴都是一張一合的,麵部表情也異常豐富,時而挖挖耳朵,時而撩起頭發,時而望著遠處。這就像是不斷地翻看迴憶,每個人都有著動作和表情,唯一沒有的就是話音。


    周圍非常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我甚至能夠看清樹上葉子的微動,能夠感受到風吹過的涼爽,可就是聽不到任何聲音。這種寂靜真可怕。


    連不認識的某師姐給我打招唿我都聽不到,任何人跟我說任何一句話,我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就好像我完全被整個世界給隔離了。


    我開始不喜歡這個口訣了。


    奉竹閃在我跟前,剛開始他隻是擺了擺手跟我打了個招唿,我會意,也迴給他一個微笑。可是他在打完招唿之後並沒有離開,又在吧啦吧啦說著什麽,由於“封耳”這個仙訣,我完全不知道他說了什麽,就隻能瞧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


    結果就是他嘰裏咕嚕說了一堆,我仍舊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不得以之下我就擺擺手代表我聽不懂,然後指了指自己的一雙耳朵,茫然地說了一句:“我聽不到!”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他有沒有聽到,但是他愣了一下,說了一句什麽轉而拉著我就走,我雖然不知道他說了什麽,但我還是認路的——我們正在前往清序殿。


    看他這架勢,似乎是師叔找我?


    我感覺整個人都被他拉得飄飄的,按理說這個時候會有風聲在耳邊唿唿作響,可是我什麽都聽不到——這未免太過驚悚。


    在師叔麵前,奉竹又跟他說了一堆,最後還指了指我的耳朵。師叔會意,喃喃念起了咒語,手指在我的耳朵上輕輕一點,“啪”的一下,再輕柔不過的聲響,就像是一顆種子破土而出,長出了嫩芽,與這個世界終於有了一定的聯係。


    “能聽到麽?”


    師叔的這一句話讓我覺得自己終於恢複了正常,也如同世間最美的音樂入了耳,整個人都感覺不一樣了。


    我使勁點著頭,說:“沒事了,我可以聽到的。”


    “那你過來,本尊跟你說些事情。”


    他說完這句話就幹咳了一聲,且是用白絹捂著,當他把白絹取下,平靜地將它放到一邊,接著就跟我走去了內殿。


    周念沉,你以為可以瞞得過我麽?那白絹上分明透出了絲絲殷紅,而你的嘴角,也有著淡淡的紅。你分明已經虛弱到了這樣的程度。


    我跟在他身後,忽然有了一種極強極強的安全感,就好像我們認識了很多很多年,我一直都在跟著他,跟了千裏萬裏,跟了三生三世,一個季節的輪迴,他始終在我跟前,為我指引著方向。


    他輕輕拉上門,用那特有的清澈聲音說:“我信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更重要的是,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本尊”,這樣一來就拉近了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


    我便將那次遇見南桑和那個男人的事情全盤托出,師叔已經說了他信任我,甭管真心與否,我都要說出來,起碼給他一個參照。


    這個過程之中摻雜著我不明確的語言和不準確的表述,磕磕巴巴半天,我總算是說完了,也不知道師叔聽懂了沒有。


    平時我還算是個口齒伶俐的姑娘,可為什麽一旦碰上了師叔大人,說起話來就驢頭不對馬嘴,而且各種糾結,各種淩亂,甚至我都看見師叔十分嫌棄的蹙眉,似乎是不想聽下去了。


    講到最後,我問了一句:“師叔啊,我說的比較沒有邏輯性,不知您聽懂了沒有?”


    他的眼珠轉了轉,還在思索什麽,大抵是在理順這個事情發展的始末,片刻之後他說:“擇日本尊去試探南桑。你先將熒荷藤蘿拿過來。”


    我忽而想起他捂著白絹咳嗽的模樣,立刻屁顛屁顛地過去取熒荷藤蘿,順便拿了一塊白絹。


    當我帶著這兩樣東西出現在師叔麵前,他先是看了看熒荷藤蘿,緊接著定格在我手中的白絹上麵,看起來有些不悅。


    “你拿白絹做什麽?”


    “師叔,您剛才、剛才……”我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咯血的事實說出來,但考慮到他的身體,我還是心一橫就說了,“您剛剛咯血了,應該需要這個。”


    我低下頭去將熒荷藤蘿放在師叔旁邊的桌案上,如今他坐著的時候明顯多了,臉色也蒼白許多,就連那不經意浮起的笑容,都極淺極淺,轉瞬即逝。


    自從南桑來了,師叔的身體越來越差,以此可見,南桑指定有問題。


    熒荷藤蘿又發出了淡淡的熒光,那鵝黃色化作飛蟲一般,飛在了師叔身上。這一幕不由得讓我憶起某天夜晚,我撞見師叔和南桑的時候,他比現在更為虛弱,我扶著他歸去,我為他取出熒荷藤蘿,看著他被那螢火蟲般的光芒包圍,他線條柔和的側臉在那光芒之中若隱若現。


    那時的他,舍棄了南桑,選擇讓我帶著他迴來。


    而今,希望他也會舍棄南桑,還我一個清白。


    他如同往常一樣沉默著,沒有否認他咯血,當然也沒有承認。於我來講,就權當他默認了。


    沉默了好一陣子,我便坐在他旁邊,托著腮看他,但也是想看不敢看,偶爾偷偷瞄上一眼,便把眼神收迴來。時間一長弄得我尷尬地不知該做些什麽了,想想自己又沒什麽用,正想跟他說我先走了,他卻開口了。


    “奉竹!”


    這是一個側殿,雖說隱秘了一些,但喊人名的話在外麵還是可以聽到的。


    “嘎吱——”


    一個拉長的聲音過後,門打開了一條縫,陽光從縫裏麵鑽了進來,照在我的身邊。


    奉竹擋住了那奔湧而至的陽光,他周身都泛起了淡淡的金色,這使得他看起來很是溫暖。


    他抱拳,問道:“師尊叫弟子進來,不知有何事?”


    “把南桑叫過來。”


    “是!”


    奉竹立刻轉過身去,大步凜然。


    一聽要把南桑叫過來,我忽然覺得很是別扭,不知為何,就是不想跟她會麵,好像一看見她,所有的好心情都會消失殆盡。


    於是我說:“師叔,我要不要躲起來?”


    幾乎用上了央求的目光,得到的卻是一個冷淡的迴答:“不準。”


    雖然沒有得逞,但這個迴答讓我心裏很受用。向來“不準”二字,在任何故事裏都是男主對女主說的寵溺話,即使從師叔嘴裏說出來沒有半點寵溺之感,我還是很欣喜。


    怎麽辦呢,我就隻好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絞著手指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溫婉的姑娘,盡管我不敢保證在南桑麵前我會說出來些什麽話。


    “師尊,您叫我?”


    依舊像是第一天遇見她那時的情景,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的聲音也依舊脆生生的,就像是十多歲的小姑娘在說話,讓人聽來就產生了一股子憐惜。


    師叔大人開始劇烈地咳嗽,一張臉由蒼白色愣是憋成了豬肝色,我隻好不斷地拍著他的後背,輕聲詢問:“師叔,您沒事吧?怎麽忽然這麽嚴重?”


    他微微搖頭,順手扯過來我剛剛拿過來的白絹,捂住嘴巴咳嗽得更厲害了。


    眼看著那一片殷紅浸濕了他手中的白絹,我的小心髒就像被鈍刀子狠狠戳了一下,恰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南桑和奉竹那焦急的聲音。


    “師尊!您怎麽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


    我還真想說你們沒長眼啊,沒看見師叔大人正咳得厲害麽!明知故問!


    “南桑……你、你過來……”


    咦,怎麽師叔大人的聲音忽然間這麽低沉?如此聽來,竟然不像是他在說話。


    南桑很是驚詫,亦步亦趨地過來了,一張小臉滿是驚恐。


    “師尊,難道我的治療是無效的麽……”


    奉竹揮起手臂,“啪”的一下就打在南桑臉上一巴掌,甚至這都不足以表達他的憤怒,他飛起一腳踩在南桑腿彎,弄得她跪倒在地上,我都看到了她眼中含著的熱淚。


    “南桑!你來之前分明師尊好好的,怎麽你一來師尊就越來越嚴重了!你分明是來害師尊的!”


    她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無力地辯解著:“不、不是我……不是我!”


    與此同時,師叔擺擺手讓奉竹退下,他有氣無力地說:“南桑,我、我恐怕是沒有多少時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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