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少這幾年抓過的賊寇歹人江湖敗類,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是那麽多的懸賞通緝令,她一次也沒有去領過賞,所以,在劉端出師這麽好幾年後,江湖中,仍然沒聽說劉端這麽一號人。她練功倒是練得越加勤快,橫風訣就差最頂層沒有突破了,水鏡無痕使得爐火純青,因為她還得帶著個人形包袱。


    人都給方寫意練手去了,小笨蛋剛開始學習解毒的時候,人死了大半,有時候他還沒想出解毒的辦法,人就毒發身亡了。


    劉端歎氣,“你這真要去行醫,是把人醫活呢,還是醫死呢?”


    不過說歸說,她還是盡職地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練手對象。


    為了控製下毒的劑量好用來練習解毒,於是後來,方寫意不僅學解毒,對於□□本身,也再熟悉不過。


    僅剩下來那一成大難不死的賊人,在飽受摧殘後吐血發誓以後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劉大少同意了,“要是下次再被我抓迴來,哼哼…”劉端實在是搞不清那些□□的名字,她扭頭去看方寫意,小笨蛋立刻報了他覺得最讓人生不如死的那種,“萬蟲噬心散。”


    “就讓你嚐嚐萬蟲噬心散的味道,先下毒,再給你解了,然後再下,再解,到你決定自行了斷的那天。”


    發誓悔改的賊人痛哭流涕,“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


    方寫意十五歲了,師傅留下來的醫書他已經倒背如流,他自己不知道,但這麽多年堅持不懈的練習下來,可以說,就連江湖中那些成名許久的七老八十歲的老大夫,經驗也未必有他來得多。


    十五歲的少年青蔥水嫩,被劉大少養得兩頰肉嘟嘟紅撲撲,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劉端的時候,總是那麽全神貫注。


    小笨蛋十歲的時候遇到了劉端,之後,就幾乎被再和她分開過,情竇初開的時候,理所當然地開在了劉大少身上,他意識到的時候,感情已經水到渠成,不再需要有什麽改變。那個越長越高,眉目越來越清亮疏朗的女人,獨闖賊窩的時候威風凜凜,罵他笨蛋的時候就像是在說情話,雖然有時候沒什麽耐心,但是再怎麽不耐煩,也從來不會丟下他一個人。就這麽一直在一起。


    方寫意的日子挺舒坦,劉端最近卻一直在發愁,兩天前,追雲衛統領來找過她,四年一度的武林盛會不日就要舉行,四年前她剛剛出師,年紀不夠,沒有參加,如今她已一十有八,身為劉毓慶的女兒,沒有不到場的道理。


    “你怎麽了?”方寫意看她老是愁雲慘淡的,踮起腳學著劉端老是對他做的樣子也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是不是沒錢花了?唔,不如我出去行醫吧,就能賺錢了。”


    劉端翻著眼皮看了他一眼,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頭,“不是啊,那你怎麽了?”


    劉端很發愁,自打她十三歲出師,已經整整五年,不是五天五個月,是五年,別說成為劉大俠了,劉少俠劉小俠的影子都沒沾上,她現在就是江湖路人劉端。想想,武林大會上南盟北盟那麽多前輩,和娘敘舊的時候肯定會問到她,可她連個屁也沒闖出來。尤其是那些一樣家學淵源的同輩,比她或晚或早出師,連她行走江湖的時候都會聽到人們時不時談論起的名字,某某少俠,在某年某月,挫敗了滇西四惡人,真是英雄出少年。


    真是完蛋了,劉大少還想長籲短歎,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出聲,臉上就濕漉漉地被親了一口,吧唧一聲,還留著餘溫,劉端怔了一怔,方寫意正眨著一雙眸子眼巴巴地,卻又很認真地看著她,“你上次不高興的時候不是說,親你一下你就會好了?”


    唉,劉大少想,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寧可不去交人領懸賞傳出自己的大名,而是把人都留給方寫意練手,算了,反正來日方長,武林大會上丟臉就丟臉吧,之後再繼續她成為大俠的行程也不遲。她指了指另一邊臉,“我今天非常不高興,親一下怎麽夠?”


    ***


    這一次的武林大會在紹安的君威山上舉行,君威山是南盟盟主的地盤,劉端照常帶著方寫意運起水鏡無痕,沒費多少勁就來到了山頂,她把方寫意放下來,“一會帶你去見我娘。”


    方寫意一路都挺激動,能來武林大會他挺激動,要見劉端的娘親他也挺激動,眼前好多的陌生人,有幾個的麵目兇狠地都趕上被他醫死過的大賊寇了,方寫意跟著劉端寸步不離,怕走丟還拽著她的衣袖不撒手。


    劉端在幾個正談話的女人當中找到了劉毓慶,大聲喊了聲娘,劉毓慶迴頭看她,倒是先看到了從她身後探了半個腦袋出來的少年,看著自己的一雙眼有點懼意,不過視線對上了也沒縮迴去,反倒是從劉端身後走了出來,又不知道該喊什麽,隻能扭頭求助地看劉端。


    劉大少很爽快,“喊娘。”


    劉毓慶從那談話中抽了身出來,走過來,剛好聽到劉端這句話,然後那少年非常聽話地開了口,仰起腦袋一雙黑濡濡的眼一眨不眨,“娘。”


    劉毓慶第一反應,這孩子可真乖,第二反應,喊我娘?這麽乖的孩子喊我娘。她把劉端拉過來,避開了方寫意,皺眉,“你說實話,人是不是你騙來的?”


    “劉大俠你就不能想我點好嗎?”


    “真不是?”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我勾一勾手指說聲過來他就自己跑過來了。”


    “你怎麽不說你隻要勾一勾手指他就過來了?”


    “不行,他太笨了,光勾手指他不知道我要他幹什麽。”


    劉毓慶在劉端腦門上扇了一巴掌,“既然這樣的話,你自己照顧著他,南北盟最近矛盾不斷,這次武林大會來的人有些多。”


    “怎麽了?”


    “上個月,北盟的金鶴山莊少莊主打死了南盟主的一個徒弟,我看這事沒法善了。”


    方寫意正用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她兩人,劉毓慶沒再多說什麽,她忙著還有很多人要去打招唿敘舊,這些人劉端上迴見到還是很多年前,現如今劉毓慶不介紹大概也不怎麽認得她了,劉毓慶沒有要帶她一起去的意思,劉大少也樂得自己溜達。


    溜達了沒多久,方寫意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指著不遠處一個中年女人不停地連拉劉端的衣擺,“她快死了。”


    小笨蛋聲音不大,可這是什麽地方,周圍的人都是什麽聽力,頓時周遭的視線全都聚集過來,方寫意又藏到劉端身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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