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神醫,久仰大名,我一定要敬陸神醫一杯。”幾道女聲傳來,拉迴了陸夭的思緒,抬眼就看著接連有人走過來向陸九陰敬酒,看著陸九陰一杯接著一杯喝,正咬著食指,其中一個女人一杯喝幹,突然低下視線看過來,“這是?”


    “師傅。”陸夭拉了拉陸九陰的衣擺,那女人笑道,“原來是陸神醫的高徒。”她笑了幾聲,又道,“陸神醫,你這徒兒,當真是玉雕出來的小美人胚子,再稍稍長足些,那要下場,可不得把我們杭州府這些美人都比下去?秋水公子,你這麽看?”


    “那是自然,陸大夫的高徒當然是不同凡響。”錢秋水笑得一臉溫婉,眉梢眼角看向陸九陰,唇角輕掀,帶出一個媚態橫生的笑容。


    言不由衷,陸夭心頭暗自呸了一聲,眼前這人,一看就知道是錢繆想要拉攏師傅派來的,他輕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得陸九陰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他?皮猴一個,沒得比。”陸九陰又幹了一杯,將杯底亮給那女人看過,坐下身來,陸夭拉開自己的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他有這麽差嗎?


    挺白的,也挺滑的,他還以為自己是師傅最喜歡的乖徒兒呢,原來在師傅眼裏他和猴子是一樣的。


    居然還不如眼前那個笑得那麽假的男人,他忿忿地扁嘴坐著,難受地盯著陸九陰的側臉,她卻沒再看他,一反常態地不停喝著酒。


    酒過三巡,半數人都有了醉意,陸九陰對麵那女人站起身來,拱手行了一大禮,“不瞞陸大夫說,在下此次聽聞陸大夫在錢府,特意帶來在下最鍾愛的一匹西域寶馬,身高九尺,日行千裏,『毛』『色』隨四時而變,隻因家母病入膏肓,訪遍名醫也不得治,懇請陸大夫…”她話尚未落定,陸九陰突然身子一歪,朝著陸夭身上倒了下去,陸夭一驚,兩手一起抱住她落下來的身子,拍了拍她的臉,抬起眼來,不開心地睜大了眼,“都是你們那麽灌她酒,師傅酒量又不好。”


    “這…”那女人為難地看著錢繆,“陸大夫這是醉了。”


    錢繆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那就先送陸大夫迴房休息吧,秋水,小侍手腳不免粗心,你去照顧一下。”


    “不用,誰都不用,師傅我來照顧就行。”陸夭雙手緊緊抱著陸九陰歪倒下來的身子,一臉戒備地盯著錢秋水,又轉向錢繆,“再說師傅有潔癖,她不喜歡別人碰她,要是明早醒來發現了,她會不高興的,你找人和我一起送師傅迴房就行了。”


    ***


    天『色』已漸沉,陸九陰躺在床上,陸夭歪著嘴看著她,戳了戳她的臉,醉得跟死豬一樣。


    小侍打好水進來又離開,他擰幹巾帕細細替她擦好臉,正轉身迴來想給她解去外衣,陸九陰突然睜開了眼,有些『迷』離不清的看著他,神『色』恍惚,唿吸間還有酒氣撲鼻而來。


    “師傅,你睡吧。”他爬上床替她脫外衣,好不容易收拾好,一轉身發現她還是睜著眼,眼神朦朧,半靠在床頭,一手搭上他的腰際,含糊不清道,“我,教你認『穴』。”


    “你現在都醉了。”陸夭推著她的肩膀想把人按下去,可他哪裏有陸九陰的力氣,腰際被人扣住,酒氣在頸項間不住傳來,伴著溫熱的唿吸,他那麽差的酒量,再多聞聞他都覺得有點醉了,“師傅。”


    “我教你。”陸九陰言語不清,眼皮半睜半閉,一手已經探上了他胸前,“任脈…”


    “師傅。”


    “中庭,巨闕…”她的手在他胸前不輕不重地按下,半掀的眼皮帶著平日難得一見的慵懶,臉頰上微泛著紅,陸夭有些不知所以地心跳加速,“師,師傅。”


    “關元,曲骨,會陰…”


    陸夭身子一彈,整個人躲了開去,她的手停在身前,眼神『迷』離,伸手就想撈人迴來,陸夭左躲右閃,“師傅,你不能這樣。”他怎麽說也跟著師傅學醫這麽些年,雖不甚大懂卻也略知一二,她居然在他下身『亂』『揉』,酒後『亂』『性』四個字,看來師傅也難以免俗,“你不能和我幹這種事,這是你和師爹做的事。”


    陸九陰眼神還是『迷』離不停,掀起眼皮,雙眼慢慢閉上,倒在了床上,沒多久,唿吸沉沉,似是睡了過去。


    陸夭等著她安靜了半晌,從床腳慢慢爬過來,湊到陸九陰身上,又推了推她,“師傅。”


    沒反應,似乎是睡著了,陸夭正要側身下來,手臂被人重重一拉,整個人倒在了她身上,“師傅?”


    他仰起臉,看著她的下頜,又抬起些來,陸九陰半睜著眼,蹙著眉,綁發的束帶已經不知道掉哪裏去了,碎發散落在額前,越發懶散起來,“我頭暈,你陪我睡。”


    陸夭『摸』了『摸』她的額頭,“師傅,你以後別喝這麽多酒了。”他拉開窩在床角之前被他躲來躲去弄皺的被子替陸九陰蓋上,她慢慢又合上了眼。


    陸夭在床頭坐了會,輕手輕腳地又想要下床,身子還沒下去,整個腰都被陸九陰抱住,“你哪裏去?”


    “師傅,我,解手。”


    “不許去。”


    “師傅。”陸夭苦著臉,陸九陰伸手來抓他褲腰帶,“要解手站床頭解。”


    “師傅。”陸夭睜大了眼,“你不是醉了,你是瘋了。”


    “你又不是沒幹過。”


    陸夭不敢置信地連連搖著頭,“我怎麽可能幹這種事?”


    “七歲大的時候還『尿』床,床單都不知道被你『尿』濕過多少迴。”


    “這,這又不一樣,我早就長大了。”陸夭紅著臉支支吾吾,陸九陰把他按迴了被窩裏,塞在自己身側,這次沒再合上眼,“是長大了,翅膀也硬了。而我不想讓你飛走,你說,我是不是該剪了你的翅膀,把你關進籠內?”


    “師傅,你真的醉了嗎?”


    “醉不醉,還有區別嗎?”陸九陰翻了個身,一手按在他身側,“陸夭夭,你永遠都不會有師爹,知道嗎?”


    “知,知道了,師傅,你起,起來了。”


    “既然你怎麽希望我能有一個男人,你自己來做我的男人,知道嗎?”


    “什麽知道不知道,師傅,你真的醉得不輕,快點起來。”


    “夭夭。”她的身子越俯越下,幾乎貼到了他身上,唿吸相聞,隻覺得她在撫『摸』他的身子,陸夭渾身發軟,直到陸九陰貼在他耳邊又喊了他一聲的時候,他抽噎了一聲,竟是哭了出來。“師傅,你是師傅,你不能這樣。”


    陸九陰的身子明顯僵住,好半晌,極緩地從他身上慢慢起來,扯出一抹苦笑,滿頭散發,帶著說不出的淒慘意味,陸夭用手背擦了擦眼看著她,她慢慢閉上眼,“是,我是你師傅,所以一直都隻能是你師傅。”


    她翻下身去,下了床扯過外衣披在身上轉身就走,陸夭伸手來扯她衣角一拉沒拉住,“師傅。”


    可她已經頭也不迴地推門而去,雨聲瞬間變得清晰可聞,門複又被關上,陸夭呆呆地盯著那扇門,隻想著下一刻,門會被推開,可是沒有,他抱著被子在床上坐了許久許久,門還是關著。


    “嗚嗚…”師傅不要他了。


    ***


    天邊漸漸『露』出了魚肚白,細雨打在池塘裏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等到初旭升起的時候,雨聲也漸漸歇下,假山後的八角亭圍欄前斜靠著一個白衣女人,一頭散發,閉著眼,神『色』萎靡,早已失了昨日風采。


    錢秋水朝身邊的小侍努了努嘴,那小侍識趣地離開,他緩緩走上前,陸九陰猛地睜開眼,微蹙起了眉,“是你。”


    “陸大夫。”錢秋水福身行了一禮,“看樣子陸大夫似乎是一夜無眠,這就是堂姐的不是了,也不給陸大夫安排一間舒適的房間。”


    陸九陰揮袖就要走,錢秋水在她身後勾了勾嘴角,“真沒想到陸大夫一代神醫,竟也會為情所困。”


    果不其然,陸九陰的腳步頓了一頓,半晌,終是轉過身來,“你想說什麽?”


    “男人在這方麵很敏感,而我,恰好是那種特別的敏感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惜陸大夫,正是那有情落花。”


    陸九陰眯起了眼,錢秋水還是勾著淺淺的笑,“其實堂姐也是真的想結交陸大夫,她隻是想不出別的辦法,我才自願來幫她,不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幫陸大夫一個忙。”


    陸九陰沒說話,錢秋水歎了口氣,“陸大夫,令徒由你一手帶大,可你一個大女人,一點不懂男兒家的心思,害得他也對這男女之情似懂非懂,隻要稍稍點撥,他自會開竅。”


    “這於你,有什麽好處?”


    “陸大夫果然爽快,我就喜歡和爽快人說話,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我自然也想要一點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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