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山很快就跟著班尼特到了地方,這裏頗為偏僻,隻有三三兩兩的老人結群,不知道興高采烈的在聊些什麽。


    而就在班尼特踏進破舊的房門,興高采烈的大喊道:“我迴來了!”。


    一群人的視線撲麵而來。


    其實這也是正常,但是常青山卻有些懼怕,因為他感覺這群老人家看的是自己,簡直頭皮發麻。


    他偷偷往左邊移動了會,結果發現這群人的視線也跟著移動,好吧,看的就是他!


    班尼特把常青山帶到眾人麵前,伸著手道:“老爹們,看這是什麽?今天我又賺了好多摩拉,哈哈,還交了個新朋友,看,就是他”


    又扭頭對常青山道:“哈哈,不要怕,老爹們很好說話的,你們先聊,我去做飯了,馬上就好”


    看著班尼特離開的身影,常青山戰戰兢兢的坐到一旁,舉起手來,幹笑著打了個招唿:


    “爺爺們好,我叫常青山,今天剛跟班尼特認識,嗬嗬。”


    而對麵的老人家們卻一言不發,紛紛搬著椅子坐到常青山的旁邊,一些人摸臉,一些人摸手摸腳,嘖嘖稱奇,常青山表示,當時害怕極了。


    最後是一個在後頭,胡子都發白,年齡頗大的老人家製止了他們,出言製止道:“咳咳,都收斂點,不要把人嚇跑了!”


    看眾人收手,然後變臉似的,和藹可親的對著常青山笑著說道:“嗬嗬,小家夥,你別怕班尼特,他是個好孩子”


    常青山有點莫名其妙,為什麽要怕班尼特,他人很陽光,很積極啊,不解的問:“為什麽要怕?”


    “恐怕你也察覺到今天的異常了吧?”


    異常?常青山仔細迴想和班尼特抓貓的每一刻,確實是不是摔倒就是挨打,有些不確定的迴答道:“運氣?”


    立馬就有人鼓掌了,誇獎道:“哈哈,這孩子很有我年輕的風範啊,對外界發生的事情很敏感啊”


    但是院子裏並沒有誰為此感到高興,有一些甚至歎了口氣,而坐在常青山麵前的老者,聞言也是低垂了頭,眼神似乎帶著追憶,頗有些滄桑的迴道:


    “這些就不得不提起他的身世了…”


    ……………


    “你是說,班尼特是一個老冒險家在險象環生的秘境中撿到的孩子?”


    “他是被世界拋棄的孩子?所以厄運纏身,身邊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會倒大黴?”


    “怪物襲擊,遺跡坍塌,跌落懸崖是家常便菜?”


    ………


    怪不得,怪不得對方不假思索的同意自己的請求,要真是這樣,恐怕很難找到人和他組隊去探險吧?他說的好久是這個意思?


    常青山聽得有些咋舌,心想這是被詛咒了吧,怎麽開局比他的還慘,他之前還以為自己才是最慘的那一個,所以常青山感同身受,簡直無法想象班尼特是怎麽長大的。


    一眾七嘴八舌的老者們,很明顯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但班尼特已經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笑著走了出來,心有靈犀般,都紛紛不再多說,反而是熱情的招唿起常青山吃飯。


    飯菜還算豐盛,有菜有肉有湯,而常青山心裏卻五穀雜糧,有些共鳴的看著熱情的班尼特,突然覺得這嫖來的飯菜不是很香了。


    曾幾何時,他又何嚐不是像班尼特一般,倒黴透頂,所以這飯吃起來,有點味同嚼蠟,整個人在餐桌上悶悶不樂的。


    很快眾人吃完,趁著班尼特去廚房洗碗之際,一個老者背後跟著幾個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拿著個盒子,朝常青山背後走了過去。


    常青山感覺背後一股寒意突如其來,轉身一看,就看到了剛才與他交談的老冒險家,有些納悶,視線往下看去,心不由得一緊,難怪剛才背後涼颼颼的。


    老冒險家把打開的盒子放下,輕輕的撫摸著手上的物件,眼裏滿是懷念,笑著遞給常青山說:


    “哈哈,老了,有些東西用不了咯,我也沒什麽東西好給你的,希望這東西對你有用,就當是見麵禮”


    常青山看著對方遞過來的東西,有些沉默,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但想了想,還是咬著牙拿了過來。


    低頭仔細打量著手上的倆把類似手槍的銀色銃槍,有些地方突兀的鼓起,這很明顯是改裝過的,常青山聲音嘶啞迴應道:


    “我,需要做些什麽”


    此時站在一邊的另一個老者,又遞上來一個盒子,常青山打開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頓時就知道,這件事自己是非答應不可了。


    看見常青山一言不發的收下手裏的東西,才有人站出來補充道:


    “抱歉,我們知道這很自私,但是我們也沒辦法,我們都老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啊班是我們幾個人親手養大的,簡直比親的還親…”


    “因為厄運的問題,這孩子從小就幾乎在整個蒙德城,都找不到幾個朋友,這孩子表麵上不說,但是我們心裏都知道”


    “每次我們看見他傷痕累累孤單的一個人,心疼的不行……”


    “我們也不知道啊班下一次帶朋友迴來,會是什麽時候,或許我們那時候也看不到了吧”


    “所以我們隻希望你能堅持住,不要讓他那麽孤單,或者久一些也好…”


    ………


    常青山聽到對方發自肺腑,不出所料的請求,心裏也是歎了口氣。


    如果是這種要求的話,他就不應該收下這兩把銃槍和子彈的,哪怕沒這些,班尼特的真誠也在感染著他。


    他依舊會選擇和他做朋友,並感到無比榮幸,但是無奈,他太需要這東西了。


    “我倒是不覺得班尼特運氣差,起碼遇見了你們”,常青山抬頭笑著迴答道。


    ………


    在送常青山迴宿舍的路上,班尼特抬起頭,不複之前的熱情,反常的盯著常青山問道:“老爹們和你說了什麽,我感覺他們怪怪的”


    常青山不想迴答對方這個問題,但又不能不說話,於是扯開話題道:


    “沒什麽,話說你這神之眼,是怎麽獲得的”


    班尼特聽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著說起他在秘境獲得神之眼的經過。


    相比講述者的輕鬆,但常青山卻聽得心驚膽戰,什麽叫“有些令人絕望的秘境”,又什麽是“不妙的出血量?”


    即使是這樣,班尼特卻還說:“都走到這一步了,絕對沒有迴去的道理”,常青山大為震撼。


    前麵千辛萬苦就罷了,結果裏麵啥都沒有,常青山神情激動,為班尼特打抱不平,都不知道班尼特怎麽笑的出來,要是他簡直心態炸裂,找塊石頭撞死都有可能。


    班尼特卻笑著說:“畢竟,一無所獲…也是冒險的一部分嘛,別…在意”,這一句話給常青山幹沉默了。


    聽到最後班尼特因為失血過多昏迷在裏麵,等醒來就有神之眼後,常青山眼神複雜的看著對方咧起的陽光笑容,停下來認真的問道:


    “你,不怕死嗎?”


    班尼特愣了一下,反倒是反問了一句:


    “你知道冒險家的葬禮是什麽樣的嗎?”


    常青山皺了皺眉,這他還真不知道,但班尼特好像也看出來了對方的疑惑,眼神漂浮地看著遠方,接著講道:


    “在冒險家的葬禮上,不會有哀悼和眼淚,隻有好友們一起碰杯豪飲,為他送別”


    “在蒙德,冒險家最好的歸宿,便是獻身於追求寶藏與大地的秘密之路”


    “最後,在由風神,把冒險家的靈魂,帶迴他們的故鄉”


    “或許死亡,是冒險家一生最幸運的事”


    ………


    常青山坐在宿舍的床上發愣,班尼特的深沉低語不斷迴響在耳邊,有些攝人心魄。


    班尼特的話,讓常青山明白:“冒險家最大的榮耀不是揚名立萬,也不是找到了什麽天大的寶藏,而是死於探索求知的路上。”


    他又盯著他帶迴來的倆個盒子,扭頭便找熱鬧聊明天去哪幹活混飯吃的舍友們,借了些工具,然後抱上一個盒子,進了廁所,叮叮哐哐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許久出來,又拿著卷尺進去,過了一會又抱著東西竄出來,拿著尺子和筆在紙上塗塗畫畫的,又過沒一會,哐啷一聲的把門關上,不見蹤影。


    他的舍友們麵麵相覷,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常青山在折騰些什麽,大家雖然好奇,但累了一天了,誰有那閑工夫理常青山,各自聊天吹牛,猜測什麽時候才可以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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