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圖都畫得相當精致美麗,色彩繽紛,是他設計的一些麵包或甜點的原型,還在圖旁注明要加多少杏仁、牛奶、蜂蜜、桃子、奶油……這些甜點光是看圖就讓人垂涎欲滴,她暗忖這本厚厚的素描本應該就是他的專業機密吧。


    蔡成寰倒了兩杯柳橙汁,將一杯遞給她。


    張培湮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放下素描本,靦腆地笑了笑。


    「謝謝。」反正她又不是間諜,看一下他的機密應該沒關係吧,可別因此動怒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喝口果汁,犀利的眼神很快掃遍她全身。


    「餓了嗎?」


    她窘得臉紅。「別把我當成豬行不行?」這該不會要變成他們日後見麵的開場白吧?


    「要是你餓了,冰箱裏還有剩下來的試作品,稍微熱一下就可以吃了。」他的口氣很平,完全聽不出是否真心在關懷她,或者捉弄她。


    麵子跟肚子,她終究很不爭氣地選了後者。


    唉,誰叫我懷了一個貪吃的巨嬰。


    蔡成寰也沒取笑她,就拿了幾塊麵包和甜點進微波爐加熱,高大身子倚著巨大櫥櫃,雙臂環胸,翠綠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電力之驚人讓她感覺頗難抵擋。


    雖然張培湮自認非花癡,可這男人的外表實在太有殺傷力,不隻是梅姐口中的「一塊可口的蛋糕」,而且絕對是米其林三星等級的。


    「結婚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他突然開口,震得她瞬間迴神,免得繼續耽溺在不切實際的幻想裏。


    這男人可不是來自童話故事裏的王子,而是非常實際的男人,她得比他更現實才能應付他。


    「我答應。不過,」她很快就加但書:「你的承諾每一個字都要寫成白紙黑字,而且要有律師見證。」


    他盯著她,眼神頗具興味。「你不相信我?」


    「這對你也有好處,」她露出一貫假假客套的笑容。「你也不希望我事後反悔,苦苦糾纏你吧?」


    「要簽什麽合約我無所謂。」他聳聳肩說道。


    不知道是真大方還假大方呢,她碰過太多信口開河的男人,當下跟你濃情蜜意的時候啥都答應,等翻臉那一刻,賤人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卑劣。


    「不過,」他也附注了:「前提是你懷的要真的是我的小孩,這也要白紙黑字寫下來。」


    意思就是他可不當便宜老爸,張培湮翻著白眼。這男人不僅精明,而且心眼真小。


    「說穿了你也不相信我。」


    「彼此彼此。」他微微一笑,笑容迷人,卻帶著冰冷的距離。


    「醜話說在前頭,我從來不想結婚,所以跟你的婚姻狀態最多維持一年,就到你生下小孩為止,到時候我們就離婚,各過各的。孩子如果確定是我的種,其實你一點都不需要擔心錢的問題,要是你能生下一個健康的男孩子,我外公外婆絕對會送你一份大禮。如果不是我的,很抱歉,後續問題你自己想辦法處理。」


    老一輩的可是比他們年輕人更看重傳宗接代一事,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外公外婆?張培湮聽了,頓時眼睛一亮,整個人精神一振,差點忘了他那雄厚的資本……據說他母親是家族裏極受寵愛的小女兒,肯定愛屋及烏,對他這個外孫同樣疼入心骨。


    雖然他這番尖酸刻薄的話聽起來非常刺耳,卻恰恰合乎張培湮的意思,他們在這方麵的想法和態度簡直就像是雙胞胎。


    她根本不想結婚,也沒想過生小孩,至於真愛,嗬嗬,她從來不信,金錢比愛情可靠多了。


    和這個人結婚後說不定會很順利。


    我的錢寶寶,媽咪的下半輩子就靠你了!要是能賺到一棟豪宅就好歹。


    張培湮滿心歡喜地撫摸自己還不算太明顯隆起的肚皮,看在蔡成寰眼中,既覺得荒謬可笑,又感到一股深深的憐憫。


    他知道她是為何而來,也知道她並不愛他,甚至不愛孩子,他們未來的婚姻是建築在沒有愛的基礎上,純粹是為錢、為名分。


    他可以想像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取優渥的生活,而那是他不需付出任何代價、輕而易舉就可以給她的。


    「你現在住哪裏?跟爸媽住一起嗎?」


    他突然想多了解一點她,這個即將成為他孩子母親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張培湮有點意外他會關心自己的事,坦率地說出目前正和別人合租一間小套房,對方是朝九晚五的女上班族,生活型態和她大相逕庭。


    「你家人呢?怎麽沒跟他們一起住?南部人嗎?」他揣測道。她這麽愛錢,住家裏應該更省吧。


    張培湮愣住,遲疑一會,還是直接說了,反正他現在想落跑也來不及。


    「我早就說過我爸販毒在坐牢,我媽在我出生沒多久就跟男人跑了,不知去向。」她頓了頓,虛偽地扯開嘴角一笑。


    「我在你媽媽辦的慈善餐會上說的都是實話,你以為我在演戲?我是我奶奶扶養長大。我爺爺被我爸氣得中風過世,我奶奶一樣被我爸氣個半死,眼睛都快哭瞎,我十六歲的時候她就上天堂了,所以我現在基本上沒有比較近的親戚,孤家寡人一個。」


    她的口氣聽起來若無其事,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淡然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跟自己無關。這是要練習多少次、要多努力壓抑,才能學會的本領?


    蔡成寰的胸口驀地一陣悶痛,心揪得好緊好緊,他像是在看一麵鏡子,看見自己努力地學會不去在乎外界的閑言閑語。


    他太能理解那種漠然了。


    瞧他半晌不說話,張培湮譏諷道:「幹嘛?被我嚇到了?後悔說要娶我?」


    他深吸口氣,開口,聲音極低,聽不出情緒。


    「我們很適合。」


    她呆若木雞,瞪著他,從那雙碧綠眼眸底微微透露出的一絲淡淡溫柔,不著痕跡地牽動她的心。


    「對愛情、對婚姻、對家庭都沒有太多幻想,這樣很好。」他停頓了下,淡然地詢問:「我的事你應該調查過了,對吧?」


    他意指他是私生子一事?張培湮點了點頭,擔心他會不悅,他看起來卻不受影響,可能早猜到了。


    他不願意在媒體上曝光、打店麵知名度,可能也是不想讓自己的八卦掩蓋過他的手藝。


    「是真的嗎?你真的從來沒有和你爸爸相認?」她小心翼翼地詢問,畢竟他們以後有「婚姻關係」,還是得確認一下他的身分背景。


    蔡成寰沒看她,自顧自地啜飲著杯中飲料,恍若無聞的神態就像她問的問題並不存在,隻是一陣在空氣中震蕩的無意義聲波。


    氣氛陷入僵持,張培湮思忖著是不是該找個藉口逃之夭夭。他放下空了的杯子,突如其來開口提議:


    「要不要跟我一起住?」他柔聲說:「你懷孕了,很多事都要旁人幫忙,你室友沒辦法幫你,幹脆跟我住,我樓上有一間空的客房。」


    張培湮萬萬沒料到話題會急轉直下,轉向一個她完全想像不到的方向。


    「跟你住?」她愕然說道:「可是你也很忙吧,哪有時間照顧我?」


    他聳聳肩。「至少我會每天迴家睡覺。」


    嘖,就是把家當成旅館嘛。


    但張培湮還是挺感動他會替她著想,其實她心裏也是有點煩惱日後肚子越來越大、行動越來越不方便該怎麽辦;她住的套房可是在五樓,還沒有電梯、沒冷氣呢。


    「想不到你還有點人性。」雖然她知道他應該隻是在意她肚子裏的孩子。


    「別愛上我就好,我討厭花癡。」他微微一笑,卻沒有笑意,顯示這並非玩笑話。


    這麽認真?張培湮盯著男人一臉煞有其事的模樣,思忖著這是他第二次提到「花癡」,上迴是用來形容他媽媽……


    這對母子的感情果然挺糟糕的,不過她又不用處理婆媳問題,就別管人家家務事了。


    總之,能省下一筆租屋費還是很讚,吃住都賴定他。


    「合住是可以啦,可是你不可以管我管太多,像是現在我雖然有孕在身,我還是要繼續工作,你不可以逼我辭職。」


    蔡成寰挺意外地揚起俊眉。他以為大部分的女人都恨不得辭掉工作,讓老公養,當個沒事做整天和姐妹淘喝下午茶聊是非的少奶奶,她倒是很熱愛自己的工作。


    也是。為了讓他上節目都不惜「犧牲肉體」當代價,應該是真的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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