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扔掉了手中拔出的銀簪,雙手扶在他的肩頭,麵對麵的平視向他,微笑著,再將脖子上搖光為她纏繞上的沾血的紗布一扯而下,讓藏納其中的脖頸,再一次奉在他的齒下,“把我的血液全部吸幹逃出生天後,以後就依照我之前對你說的話活下去,知道了麽?哥哥……。”


    一邊說著這樣充滿了生離死別意味的話,她一邊笑著用雙手捧住了他的臉,將他的臉貼到了自己還殘留著他曾經獠牙咬下的兩枚猙獰齒印的纖細皓頸上,將自己的頭疲憊至極般擱到了他的肩頭,那雙曾經迷離過千萬風景,蠱惑過無數人心的妖冶綠瞳,輕輕的闔了上。


    當眼眸徹底閉合上的瞬間,左眼的眼角下,一滴清透晶瑩的淚珠,脫眶而出,劃過了她淒迷的側臉,削尖的下頜,直至,滴落到了他的肩頭上。


    這次的機會,得來的多麽不易。


    本來,她是正在盤算逃離莊冥的方案的,而恰巧,這個時候她不爭氣的皮囊竟然把這個最好的機會送到了她的麵前,所以,事不宜遲,她幹脆將計就計,借著滑胎小產的機會,裝死裝暈,讓戒備心甚重的莊冥疏於防範,更讓他無心牽掛兩頭,這才終於得到了支開他的機會。


    從使計始,她就已經心知肚明,現在這個局麵,她的身體,都是不可能帶著花祭夜一起逃離的,可若是拋下花祭夜,這更是不可能。


    所以,說白了,在她和花祭夜之間,隻能逃走一個,不,篤定地說,是隻能活一個。


    他們是可以不走,是可以都活下來,但是,這會讓他們兩個都成為莊冥幕後之人相互鉗製的棋子,永遠都得供他們驅使,況且花祭夜已經成了這樣的怪物,教她怎麽忍心,再讓他永遠成為別人的提線奴仆?


    與其這樣,倒不如來個痛快果斷的抉擇。


    答案再明顯不過,她選擇用自己的死,用自己的血,換得他的生,換得他的自由。


    若論打鬥,她知道莊冥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對付僵屍的方法,所以讓花祭夜和莊冥這麽一對一的打,勝算根本就不知道能有幾層,她不能再讓花祭夜冒險,這也就是她近幾天都沒有釋放花祭夜的重要原因。


    不過若比速度,她卻相信,即便莊冥的速度再如何的快,也是絕對不可能快過一個喝飽了鮮血的屍皇速度,還別說就光憑僵屍的持久耐力,都可以把莊冥耗死好幾迴了。


    故此,她才生出此番的將計就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骨銀銀太過熱切的過於主動了些,還是因為因為骨銀銀落在他肩頭上的淚珠太過於灼燙,原本卻是想要立馬就撲倒骨銀銀的花祭夜,卻反倒是愣了一下,獠牙似觸非觸在骨銀銀的纖細皓頸上,就再也沒有更多的動作了。


    “就這麽走了,連個招唿都不打,做為一朝的太後娘娘,母後您的禮數,是不是未免學的,太過簡陋了一點呢。”隨著這懶洋洋軟綿綿還暗帶著幾分煞氣的說話聲起,一道逆光的修長人影,便懶懶的倚靠在了洞口前,將那唯一還能射進洞窟口前的幾縷薄光,給硬生生的擋了下來。


    因為這個人是背光而立的,所以讓人,根本無從看清此人長得究竟是何模樣。


    不過,作為夜之帝王的屍皇花祭夜是友一雙夜視本能的眼睛,而作為一向熟練與黑暗為伍的白骨精骨銀銀來講,能夜視也是自然而然的。


    故而,此番就算來人背光而立,兩人都能將他看的分明。


    然而,骨銀銀卻在還沒轉頭看向來人時,就已經猛地睜開了雙眼,脫口而出一聲沙啞的驚唿,“宮……宮莫妖!”


    這句驚詫中帶著肯定語氣的話語甫一落下時,骨銀銀有些似若機械扭轉的頭,這才轉向了洞口處,睜大的波斯貓般的一雙綠瞳,才看向了來人,“果真,果真是你……。”


    沒想到,她千算萬算,終究是沒算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宮莫妖!


    聽到骨銀銀這前話後話的宮莫妖,倒是輕笑了起來,其惑人不淺的笑聲中,有掩不去的多雲轉晴,“沒想到母後已經熟知到兒臣至如此地步了,竟能以聲就先識出了兒臣,真是讓兒臣,動容的無以複加了呢,唉~這該讓兒臣如何報答母後的情 分呢,是要……。”


    “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我都可以答應你,隻唯獨一條。”在驚訝過後,及時反應了過來的骨銀銀沒有多餘愚蠢的去問宮莫妖為什麽會在這裏,宮莫妖想怎樣,而是一邊不再廢話的直奔主題,一邊將花祭夜默默的護在了身後,“放了他,畢竟,他現在不管對於誰,都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


    她的話,惹來宮莫妖一陣的大笑,“嗬嗬嗬嗬……母後啊母後,你果然又聰明,又敏銳極了,您說的還真是不錯,變成了一個沒有腦子沒有了任何權利權柄的僵屍的東華太子夜,確實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價值,不管誰拿去用,都和一顆廢棋沒什麽兩樣了,所以既不會成我之刀,也不會成他人之利器,嗬,就算想把他隻變成一個殺手,聽話程度的高低暫且不論,可防著他會不會哪天反噬把其餘人都給吸幹了的惡果是必須的,嘖,單這一點,風險就這般的高了,實在是不劃算的狠呢。”


    骨銀銀沒有對宮莫妖出奇的認同了自己的話而感到雀躍,反而更加提高了三分警惕,嘴角扯出一抹冷到了極點的笑,“所以呢,你的打算是?”


    “不管太子夜究竟是做了僵屍,還是做了冤鬼,他畢竟還是母後您的兄長不是?素來又聽聞母後與太子夜的兄妹之情向來要好……。”將兄妹二字咬的微重,宮莫妖媚態橫流的眸光有意無意的掃過依舊整張臉都曖 昧無比的貼在了骨銀銀脖頸上的花祭夜,一縷利光在眼波流轉之間悄無聲息的劃過,“所以做為一向將孝字當頭的兒臣我,又怎能忍心,怎麽能夠,拆了你們感情呢?”


    “嗬,我看著天下第一偽君子的稱號,送給兒子你,還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呢。”像是早就料到了宮莫妖不會答應一樣,骨銀銀臉上和眼睛裏的神情,都找不出一星半點的驚訝,全都是鄙夷之色倒是真真兒的。


    這會子的骨銀銀心裏也已經全然是將宮莫妖給鄙視了個透,這個克星說來說去,繞來繞去這一大堆言之鑿鑿的虛偽之詞,說白了根本就是隻有一個目的。


    縱然這花祭夜再沒有了半點可利用的價值,但若是能夠用來威脅和牽製她骨銀銀,焉不是廢物利用的最佳之選?


    宮莫妖又是笑的恰若藍色妖姬正在綻放一般,“嗬嗬嗬……也許某一天,母後就會後悔把這個稱號,送給如此真誠帶您的兒臣的。”


    “事到如今,我已落入你手,我想,至少我還是有那麽一點權利,知道為什麽你們紛紛都要爭搶我來做你們手中的大棋子吧?”骨銀銀冷哼一聲,似笑非笑的問。


    從穿越伊始,她就已經掉入了這個陰謀怪圈裏,而這個圈子,即便她不擅長也不喜歡,也還是能看的分明,這參與其中的人,定不是一個兩個人,這麽簡單。


    而又很顯然的一點,她,做了花姒鸞這個頂缸的倒黴蛋,就身處在這個陰謀怪圈的中心點上。


    “母後位高權重,又是兒臣最是敬重之人,自然,母後想知道什麽,兒臣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隻是……。”說到這,宮莫妖頓了頓,語氣玩味了起來,“母後難道不知道,有時候做一個糊塗人,要比做一個聰明人,舒坦的太多,不是?再說了,事兒如果太多了,要是讓母後憂心的心力交瘁了的話,那兒臣豈不是增重母後心裏負擔的罪人麽?兒臣,還真是擔當不……。”


    “你不肯說,我也沒有辦法,但是……。”骨銀銀不耐煩的打斷了宮莫妖喋喋不休的廢話連篇,突然信手一抄,便將適才丟落在地的銀簪猛地抵住了自己的脖頸,瑩綠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來,“一句話,他,放,還是不放。”


    每說一個字,她手中銀簪銳利的簪尖兒就更加緊逼細嫩的脖頸一分,話到最後,那銀簪的簪尖兒,儼然已經刺破刺進了她的脖頸肉裏,鮮血直流不說,隻怕她手上的力道再加大半分半豪,就要割斷脖頸裏的頸動脈了!


    原本一聞到血腥味就再也抵製不住饑餓的花祭夜就有些紅了眼睛,是立馬就欲撲咬骨銀銀的,可是一見骨銀銀手中的銀簪,他卻像是見了克星似的,不但不敢再近骨銀銀分毫,且還對骨銀銀,立刻退避了三舍,哪裏還有再去打骨銀銀主意的半分邪念。


    宮鳴皇宮中,飄渺殿,湖心小築。


    碧波潺潺之上,蒹葭蒼蒼若翠,晨染白露為霜,隻隻紅頂白鶴,振翅飛舞在空……此情此景此物,恍若神仙清居,實乃妙不可言,妙不可言矣。


    有如此如詩如畫的美景作為陪襯,更使那湖心所造的白竹小築,完全就是這幅畫卷中,獨缺的一筆神仙居。


    這小築的名字也確實取得十二萬分的雅致,也有了頂多的仙氣兒,更重要的是,還頗是應景,名喚——翠微居。


    澹然空水對斜暉,十裏樓台倚翠微。


    但見這翠微居三字,以濃墨洋洋灑灑的勾寫在了碧玉石匾之上,懸掛在了白竹小築的正門前,倒為這小築更添了一抹別樣的古雅韻味兒。


    不過,看這碧玉匾額上的題字來觀,字體飄逸有餘,又內斂大氣,磅礴有餘中,又夾雜著幾分玲瓏別致,總之,雖是內外複雜多變,卻相當的賞心悅目,令人看上一眼,都會油然生出一股子謬讚傾慕之心。


    古人常言,見字如見人。


    由此看來,這題字之人,一定是個通體都極具魅力的人,而且,也還是個非常的有趣兒的人。


    驀地,這翠微居裏,忽而悠悠揚揚的,響起了一陣的嫋嫋弦音,一絲一縷的,仿若青煙似的,直上青天,恍如仙音天籟,讓人神往不已。


    聲音的傳播速度,是非常的迅速的,很快,以翠微居為中心點,這仙音便已蕩開到了這片‘仙境’的每一個角落。


    碧翠的蘆葦蕩,也不知因為水波的晃動,還是因為風的拂動,總之,弦音如何的響,它們便如何的搖動,就像一群歡快舞動的‘苗條伊人’。


    而那群原本在半空歡快旋舞的白鶴們的反應就更是奇特了,一聽到這弦音之後,一隻隻都仿佛著了魔,似受了什麽召喚一般,紛紛停下了嬉戲鬥舞,撲打著潔白如雪的白羽雙翅,井然有序的排成了一字型,直朝翠微居上,飛了過去。


    這樣的陣勢,這樣的美景,這樣的天籟,讓人隻覺得,這裏就是仙宮。


    翠微居的建築風格十分的獨具匠心,別致而典雅,又不失純天然的自然氣息,全部的主材料,都是用隻有遠離這裏的西方土地上才會長有的稀少白竹所鑄,實在是金貴納罕的了不得,隻怕比起那所謂的雕欄玉砌花的心思和金錢,還要翻上好幾番的。


    翠微居的主建築是一間套著一間,一間圈著一間,就像一隻大大的魔方禮盒,拿掉了一隻,裏麵還裝有一隻更小巧別致的小盒子,依此類推,大概環繞了三四層的樣子。


    此時,最外圍的一層,臨水而設的駐台上,有一席碧竹桌案,案上置有一隻白玉牡丹小香爐,一尾九鳳焦尾琴,琴上,正有一雙比那白玉小香爐還要白嫩細膩幾分的皓皓十指,時斷時續的撩動著絲絲琴弦。


    端看這樣的一雙手就已經賞心悅目的令人心生向往,更別提,這端坐在案前的,這雙玉手的主人,那是如何的令人,心馳神蕩。


    隻見此人,一襲質地上層的,袖口領口與袍擺處均繡有墨竹的玉色袍子加身,一頭順滑柔亮的,質地比那身玉色袍子還要好上幾分的玉發,恰到好處的長及腰 線處,不管近看遠看,都會讓人產生一種,此人的這頭玉發就像是玉石被鍛造成了一泓玉水,從此人的頭頂傾瀉而下直至到了腰間一般的錯覺,美好雅致的,令人隻想遠觀,不想觸碰,唯恐會汙了這樣的發。


    而此人這個人的相貌五官,就更像是一座天神直接用白玉巧奪天工雕成的人兒一樣,溫潤的五官不失別致,雋秀的眉眼不失英氣,雅致的口鼻又不失細膩精巧……美的,如夢似絮,仿若天上來,是那麽的不真實。


    “知道,你錯在哪兒麽。”如珠玉墜金盤的聲音,正如此人指尖弦上傾瀉而出的一串音符,一樣美妙的宛若天籟。


    站在彈琴之人身後,恰好保持五步之距的青衣宮女,立馬朝彈琴人嫋嫋婷婷的跪了下,即便是個卑微的下跪動作,在這個青衣宮女舉手投足的行動下,竟也是十分的養眼動人,“稟三殿下,沒有關注到太後娘娘所有的舉動,讓太後娘娘有機逃離了皇宮,是屬下的失職,太後娘娘離宮已三 日,屬下竟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的行蹤,是屬下的失策……。”


    娓娓道來到這,青衣宮女清越的聲音便頓了一下,而她一直低垂下的腦袋,悄悄的抬了起來,露出一張清麗至極的可人麵龐,與一雙一瞬不瞬的盯著彈琴人背脊的剪水秋瞳,眸中是數不盡貪 戀,“屬下如此失職失策,還請三殿下,重罰。”


    “嗬嗬,重罰?”宮渺絮嘴角掛起恰到好處的優雅淺笑,玉指一勾絲弦,弦上所出的妙音正如他淺紅的唇間逸出的話音一樣的清泠,“禾心你,確實該受到重罰。”


    沒想到宮渺絮會如此直截了當的答應了這個以退為進的‘請求’,禾心有一瞬間的呆滯,臉上和眼中變幻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她一向是三殿下最信任的心腹,所以不管她犯了多少的,甚至是多大的錯誤,隻要她用此以退為進的方式,隻要她乖巧的認錯,三殿下從來都是一笑而過,從不會真的懲罰她,甚至連一句苛責的話都很少有過。


    所以,要她現在怎麽能夠相信,三殿下剛才嘴裏說出要重責她的話?


    “明 日右使,還不快將暗月左使請下去?”宮渺絮嘴角的笑容漸漸加深,指尖的琴弦撥動的越發緩慢,半垂下的玉色雙睫縱然稀疏,但卻能恰到好處的掩住他眸中的所有神色,“自此逐出玉檀宮,永不得入。”


    當宮渺絮的前話甫一落下時,隻覺一陣清風拂過,風停時,一個戴著半邊金 日麵具的,不知是男是女的金衣人便已經站到了禾心的身側,且正以單手朝禾心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說不出的不舒服的聲音辨不出到底是雌還是雄,“左使大人,請。”


    然而禾心的眼裏像是根本看不見身側的人一樣,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宮渺絮背脊的雙眼震驚之色過後,便開始淚光點點,清越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淒楚而哽咽起來,“屬下自知犯下滔天罪過,不可饒恕,但,但是屬下懇求殿下,哪怕殿下要將屬下剝皮抽筋也好,用盡所有的酷刑也好,隻要殿下不將屬下趕出玉檀宮,屬下更寧可以死謝罪!”


    “好一個用盡酷刑,好一個以死謝罪……。”宮渺絮逐漸加深的笑容,開始緩緩凝結,“事到如今,你還要賣弄你自以為是的小心機,你嘴上說著罪惡滔天,實際,你心中怕是半點也不覺自己有罪有錯吧?不然你就不會如此膽大包天,敢在本宮的麵前裝腔作勢欺上瞞下了,禾心啊禾心,最近這幾年,是不是本宮太過縱容你了,以至於讓你無法無天到了如今的地步。”


    禾心渾身一震,旋即就磕頭低泣了起來,“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不敢?嗬……。”宮渺絮輕笑一聲,十指便停了指上撩 撥琴弦的動作,而後抓了一把放在九鳳焦尾琴旁的白瓷盤裏的麥粒,遂,他緩緩的站起了身,隻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動作,卻被他做出了一股子極致的優雅,“從你六歲入了玉檀宮時,本宮曾告知過你的第一句話,你是不是都忘的一幹二淨了呢,禾心。”


    “屬下,屬下不敢忘……也不能忘……。”禾心停了磕頭的動作,低垂著頭,緊咬著紅唇,任由額頭上磕出的鮮血,和嘴上咬出的鮮血,一滴一滴,滴落到白玉石的地板上,“當時的殿下曾對屬下言之,您需要的不僅隻是一個有頭腦的奴,更需要的,是一條聽話又誠實的狗……如若做不到,要麽死,要麽,逐出玉檀宮。”


    “看來,你果真記得甚是清楚。”宮渺絮腳步緩慢的朝白竹圍欄走去,稀疏的玉長睫同時輕緩抬起,漸漸露出那雙掩藏在下的,如兩顆打磨的甚是光滑溫潤的玉石一般的眸子,笑靨爭若翠微居下那粼粼的碧波湖水,溫柔清淺極了,“隻是可惜,你卻隻把它記在了腦子裏,從來都未記到心裏去,以至於,現在才會作出如此相悖之事。”


    聞言,禾心頓時臉色一白,臉上懼是驚駭之色,頭垂的越發低了下去,就像是一個忠誠懺悔的教 徒,“屬下將殿下之言句句銘刻在了心頭,時時刻刻當牢記,不敢忘,更不敢作出相悖之事……還請殿下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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