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用意,自然是……


    這時,被接二連三的響動吵醒了的玄字層的犯人們,突然一個個鬧騰了起來,一個個扒在了鐵柵欄牢門上,衝骨銀銀嘶聲力竭的大喊:“姑娘!救救我們!求求你救救我們啊!!”


    正打算躍進洞中去的骨銀銀一頓身形,扭頭一看身後一個個牢房裏,似發了瘋一般大喊大叫的囚犯們,頓時蹙起了淡掃的蛾眉……若任其這些臭囚犯大喊大叫下去,隻怕外麵那些還在四處盤查的侍衛很快就會查到這裏!


    而且能被宮獄這樣的混蛋關進了天牢裏的人,必定也並非善茬,若她不依,隻怕他們還會將她的行蹤,告訴給那些前來的侍衛……屆時,她營救花祭夜的時間將會大打折扣!


    腦中幾個心思電轉,骨銀銀沒有再猶豫,當即從中了自己幻香的大胡子侍衛的腰上取下了一串鑰匙,快步走向牢房。


    牢中的一眾囚犯見狀,登時歡唿雀躍了起來,一個個對骨銀銀感激,“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啊!!”


    待到老房前的骨銀銀並沒有急於去幫他們打開牢門,而是雙手環胸,冷冷的環視著這一個個全身臉上都布滿了汙垢的囚犯們,“如果你們想引來侍衛再捉你們一次的話,我不介意你們再大點聲。”


    不知這些多少見過些世麵的囚犯們,是因為被骨銀銀雙眼淡漠冷冽的氣勢所攝,還是因為被骨銀銀有點開玩笑似的冷語所迫,反正當骨銀銀的話音剛一落下,居然竟無一人再發出半點的聲音了,就連唿吸聲,都是微乎其微的。


    “看來,你們出去的念想,是十分的迫切,很好。”骨銀銀用食指繞著黃銅製成的鑰匙圈打著轉兒玩,疏冷的臉上透出一絲滿意和警告,“那麽,我便要醜話說在前麵了。”


    牢中的囚犯們聞言,忙不迭的點頭,一向無惡不作的他們,現在難得像個乖寶寶似的,捂著嘴,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作出一律聽從骨銀銀指揮的乖順樣子來。


    “你們隻要乖乖的聽從我的指示,按照我說的路線去走,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不要問多餘的話,不要妄想脫離我自己想辦法出去,抑或是……。”警告的冷語說到這,骨銀銀梭巡著囚犯們的冷冽綠瞳中,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殺氣,“想取而代之。”


    聽到她這麽說,多數人還是痛快的趕緊搖起了頭,麵露不敢的神情來,畢竟她適才對那個侍衛和黃字層的暗衛們的手段,他們可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他們哪裏敢隨便去捋弄骨銀銀這個不好惹的角兒的胡須?巴結都還來不及呢!


    不過,也有少數人,則神情慌亂忐忑,趕緊的垂下了頭,閃爍的眼神時有時無的看向骨銀銀和骨銀銀腰間的百寶袋,也不知道再打什麽主意。


    骨銀銀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也不再囉嗦什麽,便將鑰匙脫手甩到了牢房裏的囚犯手中,有些不耐煩的冷冷道:“現在時間就等於你們的小命。”


    囚犯們自然心中明白現在是時間緊迫的,可是被骨銀銀的話這樣一渲染,就更加的焦急了起來,故,他們便紛紛壓低了聲音,開始討論起了鑰匙是開哪個牢房的鎖。


    說來,這些人倒是人精,知道現在不是自私的時候,所以自己的牢門開了之後,便趕緊抓緊時間再去打開其它的牢房,估計他們和骨銀銀想到的計算是一樣的……若是他們為了節約時間,拋下其餘的獄友不管,其餘人勢必會鬧騰起來,屆時除了能盡快的引來那些侍衛之外,是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好處的。


    故,他們都心照不宣的心知肚明,除了聽骨銀銀的話在開鎖上加快動作節約時間外,其他的歪腦筋,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不過呢,人都是各有各的心思的,想要百十號人想法統一一致,那根本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這不,第三個和第二個牢房裏出來的囚犯裏,其中就有幾個不聽話的囚犯,一被放出來之後,連謝都不謝骨銀銀一聲,就心急火燎的跑到了骨銀銀之前炸開的,通往外麵護城河的後牆牆洞前,沒有猶豫便一個個的直往河水裏跳了下去。


    負手而立在牆根的骨銀銀看戲似的看著幾人動作,生氣倒是沒有,反而還興味的挑高了一條蛾眉,“我倒是從來沒有見人找死,能找的這麽急不可耐。”


    有些已經出來的,乖乖站在了骨銀銀身邊的囚犯聽了骨銀銀這話,紛紛一臉好奇的向那幾個跳下護城河的囚犯們探頭探腦張望了起來。


    誰知,牆外的河水中登時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大叫,“救命,救命啊啊!!有鯊魚!!!”


    而洞口那個正要跳下去的唯一剩餘的男囚犯聽言,頓時嚇了一大跳,差點腳一滑就掉進護城河裏,幸好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後領,把他往洞裏一扯,才讓他沒有掉下去,而是跌坐到了地上。


    其餘圍觀的囚犯們,都交頭接耳的低語唏噓起來,“太子宮是什麽樣的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想要逃出他的天牢,不多長幾個心眼怎麽行……。”


    這些人說話間,紛紛投向倚牆而立的骨銀銀身上的眼神,多少生了幾分欽佩之色。


    見她如此一個嬌嬌弱弱似乎也無半點功夫的女子,竟然膽敢獨自闖進這樣的龍潭虎穴,不但沒有露出絲毫的懼怕,還那麽的從容不迫,就算是武功高強的江湖女子,隻身過那有兇猛鯊魚的護城河,怕也是要嚇得花容失色哭鼻子吧?


    何況,這弱女子不但成功過了鯊魚河,臉上除了被水凍得有些蒼白僵冷之外,竟然一點懼色也沒有,試問,她到底是有多大的膽量?有多勇猛無畏!


    簡直就是個他們所見的各式女子中,從未見過的奇女子嘛!


    骨銀銀無視諸人太過炙熱的視線,指著牆角炸出來的通向黃字層的洞口,麵無表情的冷淡道:“誰先下。”


    聞言,囚犯們先是愣了愣,然後開始進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神對視模式……


    在這牢裏麵混得久了,底下的那層地底天牢,這些囚犯們多多少少還是聽說過的,那裏麵的機關暫且不論,單是那些各個身手不凡的,宮獄一手培育出來的幽冥暗衛,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不過,剛才底下的那番動靜,他們也不是沒有聽見,雖然並不知道骨銀銀對底下人做了什麽什麽手腳,但總歸讓人稍稍放心了點,何況,在骨銀銀這樣一個小姑娘麵前,他們這些大男人若是一直露出孬樣,豈不是丟盡男人的臉麵麽?反正留在這是生不如死,放手一搏,興許能逃了出去也不一定!


    於是乎,很快對視完畢的一眾囚犯們,不再猶豫,便一個個開始爭相往洞裏麵跳了下去。


    片刻,待囚犯們都下去了之後,洞口前就隻剩下了骨銀銀一人。


    骨銀銀淡淡的看了一眼洞下的囚犯們朝自己伸出的手,嘴角略略有些抽搐……搞什麽,難道他們以為她是怕高才讓他們先下去,然後想要他們接住她?搞笑!


    走到適才炸開了窟窿的後牆前,骨銀銀將之前用的鷹爪勾取了下來,把玩著鷹爪勾銀製的鉤子,冷哼一聲,“這麽好的鉤子用來勾紗帳,真是不懂利用,隻懂浪費的深宮廢人。”


    說完,她便將鉤子勾住了洞口邊緣,然後自己順著繩索,滑了下去。


    呃,其實沒錯,這個自製的鷹爪勾的來曆,是取了鳳儀宮中三四個用來勾紗帳勾帷幔的金鉤銀鉤所製的……


    待骨銀銀下達了黃字層,放下心的眾人這才發現,黃字層的幽冥暗衛們一個個都變得瘋瘋癲癲的了!


    故此,囚犯們不禁再次側目向骨銀銀的眼神裏,開始升騰起了仰慕之色,以及,掩藏不住的懼怕。


    當初他們就是被這群武功詭異卻很高強的幽冥暗衛所捉的,期間可是連絲毫的掙紮也做不到!但是,帶領他們的這麽個沒有武功沒有內力的小姑娘,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將這群暗衛給製服了!


    隻是,他們唯一不明白的是,她的手段既然這麽厲害了,為什麽不直接弄死這些暗衛,而是要弄瘋了他們呢?


    其中就開始有人實在耐不住好奇,便壓低了聲音,客客氣氣的對骨銀銀問道:“姑娘,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姑娘可否為我解惑一二?”


    “想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了他們,而是對他們手下留情,弄瘋了他們?”骨銀銀扯出一抹冷笑,斜睨了問話的中年男人一眼,“你們似乎都忘了我之前所說的話了。”


    中年男人打了個寒顫,不敢再看骨銀銀那雙妖異卻冰寒到了極點的綠瞳,連忙低頭致歉,“鄙人沒有忘記姑娘所說的不能問多餘之話的諫言,鄙人隻是,隻是好奇,好奇而已……。”


    “好奇心可是很容易害死貓的。”冷冷的警告完,骨銀銀便沒有再理會問話的中年男人,隻對眾人淡淡吩咐,“你們速去將這群瘋了的暗衛趕到我們前麵行走。”


    有了中年男人的前車之鑒和骨銀銀的警告,眾人此次就算很好奇骨銀銀這麽吩咐的目的何在,卻也不敢再廢話多問什麽,隻是乖乖的依言照做去了。


    這些暗衛大概不過三十人左右,若不是囚犯有百十號的龐大人數,恐怕還真不能輕易的把這些跟一條條亂竄的瘋狗似的暗衛趕走到隊伍的前麵。


    後麵的路都被囚犯群築起的人肉牆給堵死了,這些根本停不下來的暗衛們隻得一邊發瘋,一邊不斷往牢房裏麵的通道或跑或走了進去。


    沒想到,有幾個好像在玩小孩子賽跑遊戲的,跑到了最前麵的幾個瘋暗衛突然踩到了什麽東西,隻聽見哢哢幾聲機括的響聲,緊接著,這些暗衛腳下的地板突然裂了開來!


    不到眨眼間,這裂開的縫就成了一個四方的大坑,而這幾個瘋暗衛毫無意外的,全都掉進了這個坑裏,而且很快就發出了極其慘烈的叫聲!!


    光是聽到這慘烈滲人的叫聲,就讓隨後小心翼翼走上前去的囚犯們捏了一把冷汗,而當看見四方大坑裏的,竟倒插著無數泛著喋血寒光的尖刀,看到尖刀上插著的那幾個跟串冰糖葫蘆似的瘋暗衛屍體,眾囚犯臉上驟然是駭的煞白一片,兩腿發軟。


    直到看到眼前這血淋淋的一幕,他們方才如夢初醒!


    她這個女人哪裏是什麽心慈手軟,分明是相反的,殘忍殘酷到了極點!她讓暗衛瘋癲的用意,居然是這麽惡毒的讓他們做探路石!


    不過試想,如果沒有這幾個瘋暗衛事先走在前麵為自己探路,那現在被血淋淋的串了冰糖葫蘆的,可就是……


    想到後麵的悲慘結局,這一下,眾囚犯看向骨銀銀的後怕眼神裏,是無盡的佩服,以及信服,還有更多的畏懼。


    如果說,他們此前隻對骨銀銀能帶自己出去的念想抱了放手一搏的一絲希望的話,那麽現在,這極其微小的一絲希望,已經成了擴大數倍的一縷。


    就連原本對骨銀銀意圖不軌的幾個囚犯,時有時無瞟向骨銀銀的眼神裏,都開始少了些算計,多了些信任,以及警惕。


    骨銀銀視若無睹眾人對自己的反應,自顧自的跟在瘋子暗衛的後麵亦步亦趨的走著,淡漠的神情,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麽。


    其實,她現在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當然,這不是因為她借刀殺人,不但讓這些暗衛生不如死發了瘋,還殘忍的讓他們做了自己的探路石……她說過的,她會讓宮獄付出百倍十倍的代價,這些,不過隻是蠅頭小利的利息而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她對仇恨這種事並不熱忱,她現在所想所要的,隻是一個人,而已。


    她的腦海裏,始終都清晰的記得那夜,自己無法自控的刺傷他時,又無情離開他時,他那心碎的眼神,和,自己心痛的感覺……如果可以,她希望下一秒就能夠見到他,能夠帶他離開這個汙穢的地方,可同時,她卻又矛盾的,極度的害怕,害怕再次看到那樣的眼神,害怕被他拒絕,害怕,他會說出令自己更心痛的話。


    思及於此,骨銀銀搖頭冷笑起來,何時,沒有情感的白骨精會這麽的多愁善感,又何時,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會變得像個什麽都怕的懦夫了?


    誠如外界所言,黃字層的天牢果然機關眾多,最是厲害的倒不是這些明槍暗箭,而是這整座的黃字層天牢,竟然是活動的!


    此次的路線根本與骨銀銀上次來的時候截然不同,不是過了鐵柵欄的大門,再走上幾步,便可到達關押囚犯的透明天牢的直路,而是像一條怎麽也走不完的,布滿一個又一個機關的無止盡甬道。


    眼見做探路石的侍衛越來越少,眾人也越來越疲乏,骨銀銀忍著脫力感,揮手示意眾人停步,吃力的沉聲道:“不要再走了,難道你們都沒有發現,我們根本一直在原地走動。”


    士氣大失的囚犯們,在聽到骨銀銀這樣話後,不願置信的大唿,“這怎麽可能,明明我們一直走的都是直線,還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怎麽可能一直隻在原地走動!”


    “看看你們的腳下。”骨銀銀沒有多做解釋,長舒了一口濁氣後,便忍著雙腿又是虛脫又是抽筋的疼痛,緩緩的坐在了地上。


    聞言,囚犯們趕緊的低頭去看自己的腳下,結果,才發現,他們帶著自己的血和那些暗衛的血的腳印,在地上留下了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好不滲人,可這些並不重要,也不是最可怕的,而是,這些腳印不是隻有前進的,竟,竟然還有返程的腳印!!


    這隻能說明,不管來去,他們隻是這這個方寸之地,不停地打轉,根本就沒有走出去過!


    囚犯們被自己這些留下的足矣說話的事實給嚇得不輕,一個個癱坐在了地上,或失神恍惚,或捂頭崩潰的驚唿,“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現在的我們,可真像是被困進了一個圓軸裏的老鼠。”骨銀銀居然還有心情譏誚的勾起了唇角,“宮獄,這到底是你親手的傑作,還是你背後的高人?還真是一刻都不能小瞧了你呢。”


    離得骨銀銀身後近一點的幾個囚犯,聽到骨銀銀這樣壓根就沒打算壓低聲音的自語,都不禁無語的默了一下,然後才紛紛無奈的好心提議,“姑,姑娘……現在貌似,不是滅自己的威風,長宮獄誌氣的時候吧……。”


    骨銀銀一挑蛾眉,很坦白的攤了攤小手,“真是抱歉,我對術數機關,無能為力。”


    若她有這個能力的話,之前就不會用暗衛他們做探路石這種生硬的辦法,去解這些機關了不是?


    幾個囚犯聞言,頓時大失所望的唉聲歎氣起來,“這可怎麽辦?恐怕還沒等宮獄的援兵到了,我們也要早先餓死在這地牢裏了呀!”


    這時,突然有個囚犯瘋了似的大唿小叫了起來,“這哪是什麽機關,這分明就是鬼打牆,是鬼打牆啊!!”


    眾人聞言,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大驚失色,紛紛失控的議論起來。


    “都,都說前日一戰,宮獄竟然用了弱水宮密不外傳外賣的控蠱僵屍!連這麽邪門的僵屍都能為他所掌用,說,說不定弱水宮找到了控鬼術也不一定啊!!”


    “老子也聽說了!還說前夜來的可是能上天入地的隨影樓的影者,竟然三兩下就死在了這些詭異的僵屍手裏,被生生撕碎的連屍骨都不齊全了!!”


    “啊,沒想到傳聞中的僵屍這麽厲害可怕!若,若我們遇,遇上的話會不會,會不會……。”


    “閉嘴。”骨銀銀蹙眉冷喝一聲,伸手揉了揉眉心,“若真是鬼怪,你們以為自己現在還有命在?”


    若真是鬼怪在故弄玄虛,她不可能會感應不到,就算真的是,先不論真正的鬼怪們根本就沒有這麽無聊做這種事,何況,對付這種東西,於她這個做過食鬼使者的白骨精來講,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偏偏,現在分明就是一種她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機關術數在搞鬼!!


    早知道這群家夥這麽無用,隻會擾亂軍心,惹自己頭疼,她就不該顧慮那麽多,直接殺光他們了事!


    眾囚犯聽得骨銀銀言語中的不悅和若有似無的殺機,頓時大多都閉緊了嘴巴,隻有那幾個別本就對骨銀銀既忌憚又不懷好意的囚犯嚷嚷了起來,“沒有本事就別在這裏以領頭人的口氣對我們指手劃腳,一個黃毛丫頭,裝什麽深沉,玩什麽高高在上的把戲,你……。”


    “還沒過河呢,就開始拆橋了,真是有意思。”骨銀銀在這裏頭一次彎起了,起了皮的還殘留著宮獄猙獰齒痕的唇,好笑的睨向了說話的邋遢老頭囚犯,瑩綠的瞳孔中卻沒有一絲的笑意,隻有徹骨的冰冷,森然的死氣。


    一個很少笑的人,突然就這麽笑了,還笑的那麽詭異,眼神又截然相反的那麽悚然……所以邋遢老頭見骨銀銀如此,都免不了不由得心下一悚,連反駁迴去的話都不能自控的失了不少底氣,“你你……你個毛都沒長齊的臭丫頭,別以為你把我們放出來,我們就要對你卑躬屈膝感恩戴德,你有本事帶我們出得去也就算了,沒本事還在這耀武揚威虛張聲勢,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


    骨銀銀這次沒多費唇舌去打斷邋遢老頭刺耳的廢話,隻是素指一捏,將適才趁這些囚犯不注意,偷偷暗藏進了指甲裏的幻香毒粉直朝邋遢老頭彈射了過去。


    幻香本不是顆粒,是鬆散的粉狀,所以即便骨銀銀彈射的並不精準,但借助彈射力卻能迅速在空氣裏分散開來的幻香,卻很容易的被來不及設防的邋遢老頭吸入了不少進了肺腑之中。


    所以,不待邋遢老頭喋喋不休完,毒藥就已經在他體內起了效用,讓他與之前在玄字層的大胡子侍衛一樣,成了一座依舊保持著剛才頤指氣使的動作神情,一動也不動的雕塑人。


    原本眾囚犯的心神視線都被邋遢老頭吸引了過去,所以並沒有看到骨銀銀這樣微乎其微的彈指小動作,然而,邋遢老頭的現狀,他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幾乎一下子的時間,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安靜了下來,甚至靜的連唿吸聲都沒有,落針可聞。


    他們見過那個侍衛的死狀,所以都彼此心知肚明,邋遢老頭現在的樣子,是何人所為!


    淡淡的掃了一眼都不約而同乖了下來的囚犯們,骨銀銀吹了吹指尖,麵無表情,“我從不需要無用之人。”


    原本就如驚弓之鳥大氣也不敢出的囚犯們聽到骨銀銀這樣冷酷的話,更加嚇得抖如篩糠。


    他們都不是蠢鈍的愚民,如何不懂骨銀銀的言下之意?她分明就是在告誡他們,她的‘好心’早就在剛才那個死老頭激怒她的時候已經耗盡了,現在不是在玄字層地牢,她可不介意把他們這些沒有絲毫用處的廢物全都像對付死老頭一樣處理掉!


    雖然之前本就抱著拚死一搏的心態,可真的一旦到了死亡威脅的邊緣,人類怕死的劣根性,依然會跳了出來,自是讓這些囚犯恐懼不已。


    再這麽耗下去,天就要亮了……骨銀銀不耐煩的冷哼一聲,慢吞吞的從百寶袋裏掏出了一個陶罐,一邊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陶罐上精致的圖案,一邊慢條斯理的倒數起了數,“十……九……八……七……。”


    如驚弓之鳥的囚犯們一聽骨銀銀開始倒數起了數字,不少人都直接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是逃跑的逃跑,求饒的求饒。


    骨銀銀對他們的反應也不理會,徑直隻倒數著數字,“六……五……四……三……。”


    求饒的囚犯們見骨銀銀根本對自己的求饒不感興趣,仍舊倒數著如死亡警鍾般的數字,頓時嚇得尿褲子的尿褲子,嚇暈的嚇暈了……


    待骨銀銀很快就數過了二字,就要數到一時,一個囚犯突然舉手從人堆裏站了起來,怯弱的訥聲道:“姑,姑娘……我……我知道這陣如何解……。”


    雖然此時囚犯們比較嘈雜,說話之人的聲音又弱又小實在很難聽清,不過耳力非常人可比的骨銀銀卻是聽得分明,故,她揚手一指似蹲似站的說話男子,揚眉,“說。”


    這個說話的男子,雖然臉上與其他囚犯一樣布滿了汙垢,不過給人感覺的看起來,大致應該是個年輕的文弱書生的樣子。


    此時被骨銀銀指著點名,這文弱書生囚犯嚇得小身板一抖,怯怯的抖著兩腿,站直了起來,一接觸到骨銀銀冰冷妖異的眼睛,嚇得連忙低垂了雙眼,“小……小……小生自幼讀聖賢書,所……所以……小生略……略懂天文地理……。”


    “說重點。”骨銀銀隱忍住想揍人的衝動,捏緊了手中的陶瓷罐子,冷斥一聲。


    誰知文弱書生卻被她突然的出聲駭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一臉的誠惶誠恐變成了驚恐,張著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嘖。”骨銀銀見狀,無語的捂住了眼睛,此時她真是恨不得揪起這該死書生的衣領,惡狠狠的問問他,“你究竟是不是個男人,囉嗦軟弱的與娘們到底區別在哪裏!”


    嘿,誰知嚇得癱坐在地說不出了話的文弱書生聽了骨銀銀這話,居然還生氣的反駁了起來,“小生當然是個男人,還是個會逛過*的純爺們!不信我就脫了褲子給你看看!!”


    “……。”骨銀銀揚起一條蛾眉,麵無表情的看向書生。


    而原本沉浸在死亡恐懼中的囚犯們聽到書生這樣不要臉的反駁,先是齊整的默了默,而後,實在有人受不住的捂嘴憋笑了起來……


    聽到自己小夥伴即使捂住嘴,卻也能夠聽得到的竊笑,文弱書生這才反應了過來,趕緊低下了情急之中與骨銀銀不甘示弱抬起的臉和眼睛,吱吱唔唔的說不出了話,兩手隻是狠狠的揪起了自己一頭鳥窩般的頭發。


    倘若眼尖的骨銀銀剛才沒有看錯的話,這個酸書生應該是臉紅了吧?雖然這死書生臉上的汙垢夠厚,但那臉皮已經紅的跟猴屁股似的了,再厚的汙垢,又豈是能遮掩的住的?


    莫名的,被骨銀銀好不容易營造了起來的緊張氛圍,在書生這一鬧之下,又趨於了輕鬆的狀態。


    骨銀銀自是不滿的出聲,“你說你有可破此陣的方法,還囉嗦什麽,還不快破。”


    眾囚犯聽了,也著急上火的紛紛起哄書生,“酸秀才,姑娘讓你趕緊破陣,你倒是聽沒聽見啊!”


    “就是啊,你該不會是在吹牛吧,沒有那本事,就別攬這個瓷器活兒啊!”


    “就是就是,你一個逛窯子不給錢被抓的窮酸秀才,還是別特麽逗我們了嘛!!”


    原本做鴕鳥狀,把頭埋在了自己膝蓋裏的酸書生聽骨銀銀的催促怎麽也不肯再抬頭了,可一聽到自己相處了那麽久的獄友小夥伴這麽擠兌自己,登時就從地上跳了起來,紅著一張臉,指著眾人怒道:“小生自幼讀聖賢書,知三綱五常,曉道德禮賢,豈會亂打誑語誆騙人,你,你們別老拿小生這件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情屢屢埋汰小生!!”


    囚犯們見他如此,起哄的更加喧鬧了起來,“噯喲嗬,酸秀才知乎者也起來還一套一套的,不錯嘛!”


    “說我們汙蔑你,拿出證據來啊,有本事你就把這陣破來給我們證明證明,別在那空口說白話,還不打誑語呢,你怎麽不說你是和尚啊!!”


    “哈哈,對對對,還什麽一失足成千古恨呢,你又不是不能碰葷腥兒的和尚!再說最先提起這破事兒的不是你自己嘛!!”


    許是這下被他們擠兌的狠了,踐踏到了清高自詡的酸書生的自尊心了,所以,酸書生忿忿的撂下一句,“你們給小生等著!”


    然後,酸書生便一甩髒亂襤褸的衣袖,默不作聲的開始研究起了地上的血腳印來。


    骨銀銀見書生終於開始幹起了活,便一揚手,示意讓這些一看就是在用激將法的囚犯們安靜下來。


    囚犯們見自己殲計得逞,不用骨銀銀提醒時,大部分人就已經乖乖閉嘴不再激怒酸書生了。


    書生倒是不負眾望,為了一口惡氣,還真是幹活幹的十分的認真,連狗的樣子都學了,在地上是嗅來嗅去的……


    不一會兒,書生一抹地上有幹有濕的血跡,在指間一邊研磨,一邊臉上嚴肅的喃喃道:“按照九宮格迷宮的演算,就算是迴到原地打轉,也不可能花這麽短的時間,路程這麽短,而且既然有路口進來了,為什麽就找不到原來的路口出去了呢?況且此處機關再怎麽變幻速度奇怪,也不可能快過這麽長的人群,而無一人發現一點的破綻,除非……這個圓軸走道根本就沒有機關!!”


    “你的意思是,這極有可能是一個讓進來之人誤以為這裏是機關陣法或者鬼打牆的障眼法?”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書生後麵的骨銀銀,驀地冷冷出聲。


    聽有人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觀點,書生一拍大腿,不禁笑著接話道:“就是這個理!你說的太對……。”


    話說到後麵,一邊扭頭看向自己身後說話之人的書生,在看清了是骨銀銀之後,頓時就說不出了話,蹲在地上的雙腳一軟,又是沒用的軟倒在了地上,抖得像隻小雞似的。


    得了破陣之法,骨銀銀沉鬱的心情豁然開朗了起來,竟難得好心情的調侃起了酸書生。


    隻見一手勾起書生又要低下去的臉蛋,她微微彎腰,緩緩傾身靠近酸書生,眼中的冰冷眸光在壁上的青銅火把的火光照耀下,竟搖曳出了一縷暖暖的妖冶光澤,傷唇微勾,“這麽害怕女人,你還敢去逛窯子,嗬,到底是你去*,還是妓在嫖你呢,唔?”


    驚詫與骨銀銀話的酸書生脫口而出的問道:“你,你怎麽知道我怕女人,才去練膽逛*的!”


    話一出口,酸書生臉一紅,尷尬有餘間,他也這才發現此時此刻的骨銀銀離自己有多近,不但自己能清晰的聞到她吞吐的甜美香氣,還有她身上混合著鹹鹹海水味道的白蘿花體香,更重要的是,兩人現在這*的姿勢,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美貌女人,正在*一個髒亂書生的詭異橋段!!


    又窘迫又羞臊的酸書生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紅透了一張臉,僵在地上,僵著全身的動作和麵部表情,不斷抖動的唇就像壞了的發聲機一樣,隻會咿咿呀呀的吐出一個字了,“你你你你……。”


    “嗬嗬嗬……小樣兒,還挺可愛的。”骨銀銀心情極好的輕笑了幾聲,玉指調皮的一點酸書生沾滿了汙垢的花鼻子,隨後,才仁慈的鬆了酸書生的下巴,轉身去尋出口去了。


    隻剩獨獨看到了她這驚鴻一瞥笑容的酸書生在原地呆若木雞,那紅透了的臉頰就跟燒紅了的烙鐵似的,幾乎都可以煎雞蛋了!


    左右的囚犯們聽到了骨銀銀這空靈清脆的笑聲,紛紛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欲要一觀這個從見麵開始,就一直冷若冰霜的美人笑起來究竟是個怎生的美景,隻可惜,在骨銀銀轉身迴去的時候,那奇跡般的笑容,竟然全都消失不見了!


    大失所望的眾人紛紛一溜煙的擠到了木訥的酸書生跟前,壓低了聲音悄悄問書生,“喂,酸秀才,你這是要桃花開了呀!這樣的冰山美人獨獨隻對你一人笑誒,我們這些兄弟可是連大飽眼福的命也沒有!所以你可得老實交代,這冰美人笑起來,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酸書生不言不語,連眼睛也不帶眨一下,動也不動,就跟個榆木疙瘩似的。


    眾人見之奇了,連忙伸手在酸書生的眼前揮了揮,可是書生仍舊是那副雕塑樣子,眾人這才一臉唏噓的,齊刷刷的看向了正在往牆麵走去的骨銀銀,無不喟歎,“沒想到啊沒想到,就算這冰美人姑娘不用毒,照樣能輕而易舉的將人給弄成失了神魂的木頭人,厲害,厲害啊!”


    自從聽了酸書生的那番話,方才醒悟過來的骨銀銀便心思電轉,徹底的想明白了過來……他們會一直在原地兜兜轉轉走不出去,就因為他們一直自以為是的認為,隻要一直走直線,再厲害的陣法迷宮,都能夠走出去,而施此障眼法之人,恰恰就是利用了人這個思想常理,反其道而行,做成了這個根本不是迷宮的障眼陷阱!


    “好厲害的心理戰術,像極了宮獄你的作風,卻一點也不像你的手段。”已經走到了牆邊的骨銀銀嗤笑一聲,微微踮腳取下了牆上的一隻青銅火把在手中,開始對青黑的牆壁一寸一寸的進行檢查,時而以指骨敲擊,時而附耳在牆麵上傾聽。


    ——題外話——


    哎喲喂,介個書生可是個老熟人了,你們猜他是誰?嗯,晚上的一章你們馬上就可以看到小夜夜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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