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華一下午先是走馬觀花地把九青縣所有賣吃的地方給走了一遍。


    九青縣本來就不大,再加上現在是八十年代,放開個人經商也沒幾年,所以小攤小館飯店之類的並不多,他沒用幾個小時就看過了一遍。


    最後實在是走累了,就挑了個生意看起來還不錯的小攤子,買了一個燒餅。


    他買完燒餅轉身又看到個推著三輪車賣糕點的,然後又買了一小包糕點。


    一路走一路吃,老大一個油餅就讓他吃了個飽。


    看他這樣子,林香葉立刻皺起了眉頭。


    中午的時候跟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急著花錢,買什麽吃什麽都要有章程,這才半天的時間,就又是吃又是拿的。


    她為弟弟擔心了起來,國華這任務怕是要做不好了。


    花南方可沒有他媽想的那麽多,一見好吃的,就眉開眼笑地指著小舅舅手裏的油包。


    “小舅舅,這是什麽好吃的?”


    林國華也沒發現他姐此時正不高興,笑嗬嗬地拎起油包,對花南方說:“這是好吃的糕點,一共有四個,有南瓜蓉餡的酥餅,紅棗糕、香芋餡餅,還有一個山楂酥餅,買的人可多了。


    也不知道人家是怎麽想出來的,這心思真是巧,做得可好看了,光是看著就讓人流口水,我買了幾個咱們嚐一嚐。”


    “好啊,好啊。”花南方聽得口水直分泌。


    舅甥二人正說得高興,高高拎起的油紙包就被人一把給奪走了。


    二人一驚,迴頭一看,卻是林香葉生氣的一張臉。


    林香葉一向善良,生氣的時候不多。


    看到媽媽姐姐生氣,林國華和花南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媽媽,怎麽了?”花南方小心問道。


    林國華也不確定地說:“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看到他們兩個這樣子,林香葉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當街就數落起來,“國華,中午的時候你是怎麽答應的我?一轉眼的功夫,你就瞎花錢了,你說你這樣子,怎麽跟人家周舫交代,人家誰還能放心地把事情交給你做。”


    此時,林國華慌張了起來,“姐,我沒瞎花錢,這一下午我就買了一個燒餅,還有這一包糕點。買燒餅的時候我還和人講價來著,別人都沒有便宜,老板就給我便宜了五分錢。


    這個糕點,人家說好吃的很,我就想著買迴來大家一起嚐嚐,看好吃在哪裏。”


    花南方完全懵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茫然地看向姐姐。


    花俏也沒想到媽媽竟然會生這麽大的氣。


    她趕緊上前擋在了媽媽和小舅舅之間,“媽,你別著急,有什麽事我們迴家去說,迴家好好聽小舅舅說,小舅舅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他也很緊張,怎麽會亂花錢呢。”


    其實按照小舅舅剛剛說的,也不算亂花錢啊。


    她覺得媽媽是緊張小舅舅過度,其實媽媽更希望小舅舅能留在城裏吧,所以她會著急小舅舅的一言一行。


    林香葉平緩了兩口氣,看到低著頭驚慌又茫然的弟弟,一時又有些後悔剛剛自己說話太重。


    之前國華一直在農村,偶爾來幾次城裏也幾乎都是看她,手裏怕是從來沒有過這麽多錢,也沒有領過這樣的差事,難免會犯錯。


    她應該好好說,而不是生氣。


    想到這些,林香葉更覺愧疚了。


    “國華,姐剛剛太激動了,你別放心上。咱們現在先迴家,沈重估計也餓了,等吃過飯,咱們再慢慢說這事兒。”她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道。


    林國華抬起頭來,點了點頭。


    “好。”


    於是一行人一路無言地趕迴了家裏。


    花俏讓媽媽先去休息,讓弟弟坐在院子裏寫作業,而她和小舅舅進廚房做一起晚飯。


    大家對這樣的安排都沒有意見。


    林香葉拿走了那包點心,準備等沈重過來的時候再拿出來吃。


    花南方此時哪裏還敢肖想那點心,隻好乖乖寫作業。


    做飯的時候,林國華忍不住問花俏:“俏俏,你說這五十塊錢我該怎麽花啊?”


    他覺得很苦惱,花吧,擔心別人說他亂花錢,就連他姐都這樣說,誰能知道周舫會不會也這樣認為,若是周舫也這樣認為的話,情況就糟糕了。


    若是不花,他就不能很好地完成周舫交代給他的任務。


    他覺得外甥女花俏一向有主意,就想找她討個主意。


    聽了小舅舅的苦惱,花俏想了想後,問道:“小舅舅,你今天下午把所有經營飲食的地方都轉遍了?”


    林國華肯定地點頭:“嗯,除了界麵上的地方,我連小胡同裏賣豆腐腦的都去看了一眼呢。”


    花俏便笑道:“那我為幾個問題吧。”


    “行,你隨便問。”


    “那九青縣一共有幾家飯館?這些飯館都經營什麽類型的飯菜?”


    “有多少個露天攤,這些露天攤又都是賣什麽的?”


    “這些地方的生意如何,哪家的人多,哪家的人少?為什麽?是好吃還是便宜?”


    “各家的客人主要是哪些人?上班的,還是學生,還是進城的鄉下人?”


    “賣菜的地方有多少個?哪裏的價格低?哪裏的價格高?哪裏的菜又多又新鮮?”


    “賣肉的在哪些地方?各家的肉源是什麽?誰家的聲譽好?”


    “要是由你來負責飯店的食材購買,你會選擇去哪裏買菜買肉買油?為什麽?”


    ......


    剛開始林國華還信心滿滿,覺得他把所有的地方都轉過來,肯定能沒問題,還打算秀一把他能幹呢。


    結果花俏一下子砸出來一堆的問題,別說他根本就答不上來,到後麵就直接懵了。


    他隻知道哪裏有什麽館子,什麽攤子。


    至於說有多少家,他沒數啊!


    生意好賴他也不確定,吃飯的都是什麽人,更不知道了,還有肉菜......


    最後他弱弱地問道:“這些都得知道嗎?”


    花俏朝他微笑著點點頭。


    林國華:“......”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今天真的是白轉了一圈。


    看到小舅舅被打擊得說不出話來,花俏趕緊安慰。


    “小舅舅,今天你隻是粗略的了解,從明天開始咱們仔細調查。吃肯定是要吃的,錢也肯定是要花的,不過吃喝花錢隻是一部分。”


    “我建議小舅舅做個記錄,把剛剛我說的那些問題,用筆給寫下來,最後整理成材料。”


    “這樣你到時候也能拿著東西跟周舫交代,大家一看你記錄的東西,更容易信服你。”


    二人正說著話,這時門口傳來了兩下拍手聲,迴頭一看卻是沈重站在廚房門口。


    花俏頓了下,有些臉紅,也不知道沈重在門口站了多久了。


    總感覺有種魯班門前弄大斧的意思。


    沈重卻讚歎道:“花俏,你的想法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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