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家莊距離清源鎮上倒也不遠,馬背上有負有內傷的匪賊,二人也不敢真正策馬馳騁,若是顛簸起來,恐怕這二人就沒得性命趕到莊上了。如此就這般不急不緩,直行得有半個時辰,二人便已然是來到莊上。


    這莊落倒也是不小,有幼童玩耍於街頭,有農人繁忙在田埂,有小販挑擔叫賣,也有垂垂老者在緩緩的打著拳術套路。楚升倒也是看得明晰,這裏恬靜安逸,耕田織布,倒還真是個桃花源一般的地方。


    二人剛入莊上,楚升衣襟染血,馬背上又有傷者,倒是頗為引人矚目。由是便有人上前來詢問,戴宜年於是上前說將一通,那個年輕漢子麵有驚訝之色,但也還是退下了,也並不再對楚升戒備。


    楚升也跟著下馬,戴宜年又尋人牽馬自去,便與楚升帶著兩個匪徒往莊裏步行走去。


    “我們戴家莊莊落不大,也不過隻有二三百戶人家。但卻家家習武,人人練拳,也有三位族老坐鎮莊上,府境當中誰也不敢視我等如無物。”介紹起莊子來,戴宜年麵上便有傲然樣子,看得出來他很以莊上為豪。


    說了一通,戴宜年卻才想起一事,一拍腦門問道:“對了,倒是還不知少俠如何稱唿?”


    楚升便笑著自報家門,後者聽他這麽年輕便是一峰掌門,不免有些驚訝,拱手行禮道;“不曾想是三山十三峰的楚掌門,在下這番卻也當真是失禮了,還望楚掌門勿怪。”


    “無妨...”楚升自矜著笑了笑,漸漸的同戴宜年一起走到一處院落門前,他介紹道:“這是我莊上本家所在,族老便在此處居住。”


    他便領著楚升入門,帶他先到客廳歇息,不一會兒便又領著有三位老人轉將出來。


    “不成想楚掌門來到,小老兒有失遠迎...”為首一位老者當先便拉著長腔,微微拱手上前,倒也不算是真作的什麽禮儀,隻是個麵子而已。畢竟這三位老者年歲頗大,縱然是拿大,誰也說不得什麽。雖然他是虛虛行禮,但楚升卻依舊不敢受這禮,於是起身朝三人一一恭敬行禮,相互又說得些場麵話,倒也是轉入正題。


    楚升也不隱瞞,將事端一一說來,隻是卻隱去了關於浦陽劍派的猜測,末了便是道:“我等自以正派所居,遇有此事,便不可視而不見!”


    主事族老,亦是這老人喚作戴德望。其人年歲已高,皺紋如同枯樹皮般斑駁,可一雙眼深邃不已,目光在楚升身上細細觀過,轉而打量堂中兩匪,俄爾才慢吞吞開口道:“楚掌門所言甚是...”


    “隻是那肆明山平日裏便素來知禮,又與浦陽劍派關係極佳。如這番事,倉促倒是還真不好作下決斷,真切是需要從長計議...”


    楚升麵上的笑容便漸漸淡了,也不插嘴,隻是聽他繼續說道:


    “我便問楚掌門一句,可有切實證據在手?”


    “我沿途之時便救下有兩童,正是被肆明山匪人所害...但,兩童皆已是口不能言。”


    戴德望便笑了笑,毫不在意道:“孩童之言,便是能說出些什麽,也不是這麽足以令人信服,如何能拿來定下肆明山罪責。”


    “...”楚升心頭怒火湧上,但卻輕撚著手指,隻是低頭默然無語,目光漸漸轉向平靜。


    一旁的戴宜年不禁有些心急,卻忍不住插嘴道:“那肆明山行得這般天怒人怨的事情,如何便要視而不見!?”


    戴德望老眼微抬,目光掃過自家孫子一眼,便是抬起茶盞來抿了一口,言語不鹹不淡的道:“我如何說是視而不見?”


    “那為何...”


    “此事怎可魯莽?不曾有切實證據在手,如何能服人心?”戴德望口中倒是振振有詞,表麵上看來似乎是處處在理,可仔細一想卻根本不太具有可行性。這不是什麽審判,肆明山眾匪也不是省油的燈,豈會容楚升細細把證據一一尋來,再召集眾人來好生商議定罪?


    想什麽呢,這是江湖,刀為口、劍作舌的江湖。


    戴宜年還想要爭一爭,便又急忙道:“楚掌門出身三山十三峰,他話裏還能有假?”


    戴德望扭過腦袋,眯著眼看了默不作聲的楚升一眼,慢吞吞的攏了一下滿頭白發,如同溫開水般道:“浦陽劍派為我浦陽城府境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派,其馬掌門便曾親身為肆明山山寨寨主背書,你又如何以為?楚掌門話裏不作假,那便是馬掌門話中作假了?”


    三山十三峰聲明倒是稍稍高過浦陽劍派一籌,但楚升不過是其上一峰掌門,這話語權和掌控整個浦陽劍派的掌門相比自然是弱了不止一籌。這話中理由堂皇,戴宜年也是不知要如何來辯,他總不能說事情就是這樣的,你們都被那肆明山裝出的純善蒙蔽了雲雲...


    由是縱然有萬般言語,他都無話好說,隻得是憋著一肚子苦水悻悻坐下。


    戴德望這才滿意的眯了眯眼,轉頭看著楚升問道:“楚掌門,可還有其他佐證?”


    楚升抿了口茶水,微苦發澀,並不好飲,而這眼前老頭,就如同手中苦茶一樣,令人作嘔。


    他語氣冷清,平靜道:“你要什麽佐證?”


    “或是當麵所見之人證詞,或是匪徒親口承認皆可。”


    “嗬...”楚升忍不住曬笑一聲,便放下了手中茶盞,搖頭笑道:“二匪俱在堂下,你大可以自己去問。”


    這老家夥反倒真的看向堂下二匪,假模假式喊了一句,“你肆明山可曾行得如此天怒人怨之歹事?”


    那二人又不是傻-叉,這事誰會親口承認,一旦認下還不是自尋死路,由是便紛紛叫起屈來。


    戴德望便裝模作樣,隨手點了一人,拉著長腔道:“你且說來。”


    其人眼見有戲,登時就在堂下磕起頭來,腦門砸在青石板上“梆梆”作響,他一抬頭便是涕泗橫流,額頭上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聲嘶悲切的哭訴道:“這都是此人無憑無據的誣陷,還望戴老搭救我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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