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且暫將時間往前推移,就在那李雲秋遇見飛掠而過眾人,避開了尺木山來人之後不久,這為首的前撥人,便也已然抵達了紛紛攘攘的院落。


    當時是,楚升已經修整完畢,正要叫楊瑾兒這小丫頭再喚下一個人來,便突然聽到了院落內傳來一聲高喝,乃是有人內力傳音,聲似洪鍾般道:“在下飄翼山等,特來拜會楚掌門!”


    這倒是常事,今晚各山各峰來人不迭,楚升自己都已經習慣了,本也是不甚在意,但卻又聽到院落中傳來陣陣驚唿,一人道:“他手上提的是何物?”


    旋即,便有眾人嘈雜鼓噪起來,對那最新所來眾人也是避之如蛇蠍,更有人叫道:“那人為何提將一個人頭來見!?”


    本來外麵有葉知命坐鎮,楚升是應當放心的,但聽到這句話,他也終究還是坐不住,當下便下了床,推門而出。那目光所及,正見到院落內眾人分為涇渭分明的兩撥,一撥人數眾多,護著屋宅,皆是戒備以對;而新來的這所謂飄翼山眾人則是落在了院門不遠處,若是外加上麵色有些蒼白的邢之南,共計有八人。


    葉知命眼瞼垂著,聲音不冷不淡問道:“貴派手提人頭來見我峰上掌門,是為何意?可是要炫耀武藝不成!?”


    邢之南緩了緩氣,見場麵有幾分劍拔弩張之意,急忙出來打圓場,為眾人消解疑惑戒備,一一介紹道:“這三位皆是飄翼山人,這便是飄翼山掌門,喚作...”


    他語氣遲緩了下來,尷尬的看了看那女子,後者麵色依舊清冷不變,麵對數十人稟刀持劍相對,也毫無懼色,隻是紅唇微啟,輕聲平靜提醒道:“柳...”


    “柳掌門...”邢之南急忙接上,轉而又介紹一旁的壯碩青年,“這位姓展,名維寬。”


    “嗬嗬...三山十三峰諸多英豪俱在啊。”這家夥反倒是樂嗬嗬的拱手,他出身飄翼山,地位擺在那裏,便有些人繃著麵子也拱手迴禮。


    “這位則是柳澄兄弟,他身中寒毒,因此來訪。”邢之南最後介紹了那意識昏迷的臨末一人,也為眾人解惑。


    “最後這位,喚作...邑老。”邢之南看著那人頭,嘴角抽了抽,幹巴巴的介紹道。


    那自是一個老者,發須斑白,卻毫無垂老姿態,反倒是精神奕奕。但其人也無仙風道骨般的氣質,隻是如同尋常老人一般,打那目光四處撇了一周,而後落在了葉知命身上,俄爾又轉迴了手中提著的血淋淋人頭上,忽而笑著道:“這人頭,隻是飄翼山門為楚掌門奉上的見麵禮。”


    葉知命不搭他話頭,又看向剩餘幾人,卻又有三人,雖然勉力支撐,但在眾人灼灼目光下也還是有些怯懦樣子。


    其中一人見葉知命望來,便忽而跪在地上,“梆梆梆”磕頭不止,也不答話,涕泗流的滿麵,額頭不一會兒就磕得見紅湧血。


    邢之南無奈,上前道:“這位是...尺木山的弟子,因其兄身患寒毒,便前來以求醫治。”說話間,邢之南也指了指一側被那展維寬扶著的青年,這人已是麵覆薄霜,雙唇被凍得毫無血色,一雙眼緊緊的閉著,不知情況如何。


    “還有一位,亦是尺木山弟子。”


    那是這一行人中最後一人,乃是個俊秀青年,身體都在無意識的發抖。但其人依舊韌性十足,竟是撐到現在意識尤在,當下也是雙膝跪地,卻不叩首,隻是不自覺的發顫道:“在下...尺木山內門弟子裴飛明!”


    葉知命目光在這三位尺木山人身上打量,俄爾問道:“既是尺木山弟子,為何卻從飄翼山人一同到來?”


    “掌門不容我等身中寒毒的弟子下山登峰求醫...”其人聲嘶力竭,奮力揚聲道:“但我等不願枯坐等死!我命亦是我父母所給,非是他尺木山所賜!”


    “因此,我等欲謀活路!便私下相聚欲乘夜下山,卻被門中長老所阻,以刀斧相加!”


    裴飛明身上便有劍傷縱橫,流血不止。那淒慘模樣,眾人都看在眼中,頓時議論紛紛。


    雖然中有寒毒,又身帶劍傷,但這人當真是堅毅,他依舊死死撐著,繼續說道:“我等身中寒毒者共有一十二人,自山上而下,被層層圍困。及至山腰,已死六人,幸得一山腰執事相助,方才活命往下。”


    “但再往下而去,又遭山腳執事追殺,幸有另一執事相助,這才拖延的時間。又恰逢飄翼山邑老前來,斬下那執事首級,我等三人方才活命至此!”


    這話一出,頓時滿院皆驚,尺木山門,竟是不讓門下弟子活命,更甚者屠戮自家門人,這事情傳揚出去,可是足以讓山門蒙羞之事。再者,尺木山平日裏也是自詡名門正派,但這行徑何其令人憤恨,頓時是讓在場所有人都咋舌不已,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但裴飛明其人就滿身劍傷的跪在地上,眾人親眼所見,沒有半分假的。所謂親眼所見為實,都是由不得眾人不信,便是紛紛議論起來,個個譴責那尺木山行事如此狠厲,置門下弟子性命於不顧。


    裴飛明突然才叩首,言語悲蒼激昂道:“我等僅為求活命,便為山門所棄,遭門中長老追殺...可活命又有何錯!難不成我等性命便不是命嗎,非要因那掌門一己之私而兀自消損?”


    他目光突然越過眾人,越過葉知命,驀然落在了無聲無息站在一旁的楚升身上,叩首間大聲懇切叫道:“久聞君子劍之名,我等三人身中寒毒,卻又無處可依,還望楚掌門收留!”


    葉知命目光不動,隻是麵色平靜的問那邑老道:“這便是你送那執事人頭與我龍首峰的緣故?”


    “非是如此...”邑老邁步上前,將血淋淋的人頭擲於地上,那人頭血已流幹,在地麵上滾了幾周落在了葉知命腳下,他於是嗬嗬笑道:“貴峰弟子往尺木山相告時,被其人所傷,故此我才斬去其首級,作為見麵禮送來。至於這三人,也隻是恰逢遇到,便索性也出手帶來,總不可追究我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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